第23章 噩梦
他轻轻走了近来,挥去我此刻残余的泪珠,将我拉入怀里。
不语,静谧编织的富丽堂皇屋子只剩下两抹若有似无的呼吸。
“王爷……我知道你想问,今天的事,只有我和小芸两人在这里,你要问什么便问吧。”
“只是一个丫头而已,你不必介意。”他说原来只是一个丫头而已,他说的如此清淡。
“是我害了她,原本该死的是我,我硬是将药给了她喝,不然……”
萧聆飞捧起我的脸,细细的打量我,依然是不语,当今聆王果然是晦暗难明,这一招不知是险是宜,或许已经打草惊蛇了吧。
然而,我是无悔的,除却对小芸一点愧疚外,我断不容许他安插人手潜伏在我身边,即使是名为保护,亦或是监视。
原以为小芸是李静微或者是依书那边的人,却不想他心思如此的细密,如此的严防。
“王爷,你觉得我是不是那个监守自盗的人?我杀了小芸也是很有可能的。”
萧聆飞看着眼前的女子,唇齿若星,梨花带雨雪白的面容,神情倔强的咬唇看着他,就是这种没来由的倔强打消了他的疑虑。
他笑了笑,“怎么会是化繁你呢,凭白无故去要个丫头的命做什么,好好的睡一觉吧。”
“王爷,化繁有件事知是不好提,但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这个祸水也该回到自己该回去的地方了。”
那该回去的地方,自然是红楼无疑。
他一顿,突然明白了,铁臂环绕着我,另一支手从腰间探索了一下,白纸黑字的一卷纸铺开了。
是我当年的卖身契。
“你把聆王讲的话当耳边风了?”萧聆飞狡黠的一笑。
“王爷,像我这样的女子红楼本该是我的最好去处的,红颜祸水,我不该……唔唔……”
他突然觉得此时的声音很燥舌,趁着我不注意,强行用吻封住了我的唇。
如此夜晚的他是温柔的,后来时常回忆那晚,相识并不久,醒来后第一次有了被他捧在心里的感觉。
而我,那时忘却了仇恨。
聆王府,正屋。
李静微着了一袭鹅黄绣边琵琶裙,秀的鹂莺跃枝,自有一股明艳却不失沉静,只是一双柳叶眉微蹙,杏眸深锁,端坐于正厅之上。
依书照例火红明艳动人,神情颇为不耐,身边端下的位子,是聆王府里的两位夫人,众人皆是沉思。
底下跪着一个妇人,年纪约有四十来岁,深蓝粗布的衣袖已经被揉搓成皱褶,便是那负责厨房的尹娘。
“尹娘,事已至此,你自己把知道的说出来。”李静微道。
尹娘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依然缄口不语。
李静微恼怒了,“你们在座的都听着,今日我既然坐于这厅堂之上,便由不得府里发生这种暗地里居心叵测,害人性命的卑鄙之事,不论是谁,只要查出来,就严惩不贷。小芸那丫头衷心护了主,好在化繁妹妹人无大碍。”
她停顿了须臾,“尹娘你来府里也有三载,并不是不懂主仆之分,这谋害主子的事你是有天大的胆子吗?还不快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底下的尹娘俱是一惊,原本就骇极了的心,又是被吓的一直哆嗦。
“姐姐怀疑什么直接说就行了,用不着指桑骂槐兜着弯子的说我。依书行的正,不怕人查。”依书眼见李静微逼的紧,句句都指向她,终于也火了。
毕竟这尹娘可是她的陪嫁家奴,聆王府大小事都是李静微在管,只除了厨房,依书喜好吃食,求着萧聆飞将厨房给了她打理。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依书的嫌疑是避不开的。
“依书你说的什么话呢?姐姐哪里是怀疑你,府里出了这事,背后定有人主使的,尹娘现在可是唯一的线索,药是她熬,自然得从她身上查下去。”
“姐姐一口一个姐姐,说的比唱的亲,谁知道是不是真心的,为什么你怀疑别人就没人怀疑你呢?”依书咄咄逼人。
“依书你这是公然给我叫板吗?”
“我哪里敢跟正妃娘娘叫板。毕竟这屋里可是你最大。”她道。
李静微家世……样貌……位子她都比不过,但出了这聆王府,她也是千金大小姐,自幼被人吹着捧着长大,如今爱慕萧聆飞嫁过来,处处都低人一等,以她自视甚高的心性早已不满多时。
只是聆王府之前一直处于平衡状态,两人表面交好,萧聆飞并不偏爱某一个人。不过现在平衡打破了,前段时间府里多出了烟夫人和韵夫人,而现在更是多出了一名叫化繁的烟花女子,聆王对她偏爱有加。
这聆王府女子善妒的心性也挖掘出来。
“你竟然是如此看我?”李静微明净的眼眸,受伤的神色。
“姐姐既然无心,便不怕别人怎么看待。”
“将李太医传来。”李静微冷然道,再无意与依书于大庭广众之下争吵。
李太医花白胡须,乃皇上钦赐的聆王府太医。未必会偏袒哪一方,于是具实以报。
“禀王妃娘娘,根据留下的汤汁,老夫已查明,这药里确实有毒,假连翘虽也可做药用,且与连翘相识,但这下毒之人却是提取了汁液,并配以另外一种老夫也查明不了的毒物,手段甚是高明。”
李太医沉着脸,下面的话不知当讲不讲,犹豫起来。
“有什么太医但说无妨。”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毒。是夹竹桃。”
“什么?”厅堂里的人为之一惊,三种毒,不顷刻致命才怪。
恍然间,众人又想到了一层,脸色古怪,厅堂之内气氛诡异,疑云压在众人头上,这便说这三种毒,可以是三个人下的,亦或者说是同一人所为。
还有一层,当家主母李静微在上,大家都不敢直说,这也是李太医犹豫的原因。
“夹竹桃?姐姐不是偏爱夹竹桃吗?谁不知道,府里上下只有姐姐院子里种了这毒之花啊?这么说,姐姐嫌疑不是更大吗?”
仍然是侧妃依书胆子最大,直接点破了别人想说的话,毫不留情。
李静微恼怒,却无法,总之现在谁都有嫌疑,她知撇不开关系,空口无凭。
“尹娘,还不具实以报?”
“老奴真的不知,娘娘明鉴。”尹娘再次磕头,跪着的双腿弯曲早已麻痹,哐当一声,跌倒在地,“如今你是真的缄口如瓶了?”
“王妃娘娘饶命啊,老奴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害人性命的事啊。娘娘……”尹娘半老的身子飕飕发抖,磕破了的额头鲜血渗出来,实在是令人虚呼。
李静微有瞬间的不忍,但仍然冷漠道:“来人,将尹娘拉出去杖毙了。”
“你!”依书心里嘀咕一下,终是不在做声。
“今日之事,不作它议,以后府里再是发生这些个事,你们自个掂量掂量分量。”
李静微先行离去,各房里的夫人也随后离开。这一出府里的闹剧,终以打死了尹娘收场,在这个丫头婆子的性命还比不上主子一件首饰值钱的社会。死一个丫头有什么?打死了另一个顶罪的婆子又算什么呢?
这便是云碟随后告诉我的事情经过。
冷酷一笑,料到这事的结局便也只能如此作罢,只不过李静微和依书两人的间隙怕是结定了,以后再出个什么事,双方做出个什么就不好说了。
锦帐云萝随意的搭下,寂静的夜,偶尔有虫鸣蛙叫声,声声悦耳,琉璃灯火点的室内通亮,软榻上,萧聆飞手持书卷。
我在旁帮着磨墨,这人怪,行为固然也怪的。明明不写字,让人凑什么热闹磨墨呢?
“王爷,时候不早了,还是歇着吧?”
他对我的出声置若未闻,依然故我的翻卷着手中的书本。
今日小芸一事,他到底存的是什么心呢?我要扰他府上清净,李静微和依书面和心不合迟早要打起来,如此,便可加速矛盾的激化。
然而,他真有那么信任我吗?他的心思,我琢磨不清。
罢了,他想熬到什么时候是他的事,我自己睡吧,倚坐于镜子前,里面的人儿,姝丽若斯,红唇羞嫩,眼眸明亮璀璨,纤细我见犹怜的身子,是自己。看了四年的脸,依然如此的陌生。
拆下发鬓别着的七巧珍珠簪子,一头青丝自然的垂落。那双修长略带粗糙的大掌突然抚摸上了青丝,随手一带,将我揽入怀里。
轻盈的吻点上朱唇,复又落在耳根,他的喘息声渐渐加重,温润细腻的舌头巧妙的挑拨我的心。
“王爷,别闹了,时辰很晚了,早点休息罢。”我半推半就的阻止他。
他突然抬头,目光对上我,黑眸熠熠生辉,双手好不老实的解着我腰间的衣带,只觉得额上冰凉一点,那唇游走于我身上的处处肌肤,所过之处,愈加灼热,心中竟是说不出的舒畅惬意。
我心里恼怒自己的享受,推开他。
萧聆飞不解,扬起嘴角:“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对你有这么浓厚的感觉,化繁,你究竟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药?”
他断不容许我拒绝,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许,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两片唇瓣交织在一起,翻滚,蹂躏。微微闭上眼,掩去娇羞,以及心里对自己的不齿,就这样享受他的爱抚。
他拦腰抱起我,轻轻的放入在刚才恬坐的软榻上,自己亦随之覆上来。粗糙厚实的手掌一刻也不停息的褪去我上身的衣物,粉嫩的肚兜耀眼被他轻轻一拉,雪白的肌肤一览无余,他的目光灼热逼人。
慌忙用手去推他,遮住胸前,脸若桃红。
他轻笑,“你羞个什么尽,早说了又不是没见过了。”
“王爷!”
皱眉,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一丝习惯跟他这么的亲近,粗矿炙热的吻又压上来,身上松松系起的衣带,希声脱落。
他撩起我胸前的发丝,轻啄粉颈,双手游刃有余的抚摸,我情不自禁的挽住他宽阔的腰间。
“王爷,今日……”我想问,今日的他是怎么了?如此的不同寻常。让我有一种被他深爱的错觉。
来不及发出声音,他的唇又狂热的吻上来,似乎阻止我的不专心。白润的肤色很快潮红一片,印上星星点点的玫瑰红。
大手肆意拉扯着他自己的衣服,情急之中硬是没能脱下,我笑了,笑他的猴急。他瞪着我,眼光似要喷出火来,一副待会儿有你好看的神情。
揽着他腰间的手,适时的收回,轻磨他结实的胸膛,另一只手巧妙的够去他的腰带,登时他的衣物全褪,男人的硕健借着灯光显现。
他不在迟疑,毫不犹豫的进入我的身体,紧紧的抱着我,肆意的律动,嘴里发出阵阵满足。
醉眼迷离,这一夜分不清是谁陷入了谁的沉眠。
天宇1640年,六月,夏。
万里晴空,幽蓝镶白云,自是夕阳无限好。
苏王府突然涌入了大批军官,不知所谓何事。
锦服官袍的男人道:“昨天皇上遇刺,现在刺客行踪不明,下官受命皇上清查此事,怀疑此人偷偷进了苏王府,现在,苏王府上下一个人等都不得出府。”
什么?苏家上下具是莫名其妙,刺客进了府?
“依侍郎,刺客怎么跑来了我府邸?你们可有证据?这是明摆的怀疑本王窝藏了犯人?”苏家之主苏万冬冷静的问道,心里却想不好,恐有大难来临。
“王爷,下官可以肯定刺客就在王府里。皇上可是亲自下了懿旨要下官严查,即使是王爷也绝不包庇。”
“依侍郎,老夫自认待你不薄,这污蔑本王的话,岂是你空口如凭便可定罪?眼里还有天宇的王法朝廷纲纪吗?”苏万冬脸色凝重。
依长生手持令牌,嘴角邪笑,“苏王爷,本官可是秉公办事,至于证据便不劳你着急了,本官自会让人乘上来。王爷的恩情,在下心里身里都念着您的好呢,不过本官是为皇上做事,皇上毕竟要大过王爷的。在下可寻不得私情啊。”
“来人,还不将苏王府全数包围,一只蚊子也别跑了。”时任兵部侍郎的依长生一声令下,硕大的苏王府挤满了官兵,竟然都是御前侍卫的好手。
“让开!依长生,老夫可是王爷,这王爷府岂是你这种人说怎么样便怎么样的?我要见皇上。”苏王爷由不得这人在自己府里放肆,这也太奇怪了。
他心里也琢磨了一番,敌人跑到这里来放肆,显然早已酝酿了惊天的计谋,看来今天是必有劫难。
“皇上现在谁都不见。”
“圣旨到,苏王苏万冬行刺皇上,企图谋反篡位,证据确凿,罪名成立,其罪株连九族,即刻执行死刑。”
赶来的公公将圣旨宣读完。而公公后面跟着的便是丞相李传一。
苏家厅堂之上,人人惊惧,方才怀疑刺客入了府,现在罪名就坐实了,如何不令人疑虑呢?
“怎么可能?皇帝伯伯要杀我们全家?李伯伯,你是不是搞错了啊?”小苏晶莹透亮的眼眸子满是不解,似乎今天的事只是一个梦,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