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日落西山,沙漠中的热气还在蒸腾。
带头走在前面的是罗家的叔叔辈,大家叫他罗二叔。罗二叔常年与风沙为伍,皮肤晒得黝黑,只有在近处,才能看清他皮肤的粗糙不堪。罗二叔一直默不作声的牵着骆驼,在前面带路。
脚下的路愈发难走,举目都是黄沙。2个小时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村庄已经看不见了。刚开始三儿还跟在罗二叔后面,拿着指南针,紧盯着前路,试图记住路线,可越往深处越是无力,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物品,而且天也黑了下来,甚至还有流沙,最终三儿只能死了心,默默退到了大爸的身边。
听着耳边的热气腾腾,每个人都沉默不语,节约体力。行至半夜,沙漠里的热气不在翻涌,寒气又向大家袭来,拿了厚衣服,又行进数公里之后,罗二叔才发话:可以休息了。
罗家小辈安置骆驼,又从行李中找到帐篷,给大家分发下去。大家将帐篷围成一个圈,在空着的中间地带,点起篝火。于是忙活完的一群人,围坐在篝火旁,罗家小辈又开始给大家分发口粮,并在篝火上烧起了水。
罗二叔先开口:“今天老天爷很给面子,天气不错,我们吃完饭,赶快休息,明天天亮之前就得动身出发,中午至下午这一段时间沙漠里会很热,所以在那之前,还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到时大家注意防暑就好。”说完,打开手里层层的纸包,纸包里面是一张油酥饼,罗二叔津津有味的大口吃了起来。
“什么样的地方算是安全的。”大爸问。
“能够最大程度遮挡阳光直射的沙丘,而且不是流动的......休息的地方我会找好,只要大家听指挥,不要拖后腿就行。在沙漠里一切都请听我的。”罗二叔回答大爸的话,眼睛却扫视着崔大爷。
罗二叔将掉落在纸包里的酥饼残渣,倒进了嘴里,又小心的喝了一口水,生怕洒落一滴,显然非常尊重食物。
被罗二叔盯着,崔大爷有些不太好意思。看了一眼脚下洒落一地的酥饼碎渣,用脚在地上一划,砂砾淹没了食物残渣。崔大爷道:“这也捡不起来了,留给沙漠里的小动物吧。呵呵”有点尴尬。
原定是由罗家小辈来守夜,三儿却睡不着,便和罗二叔商量,让他守一个时辰,替换着,让困的人多休息一会。罗二叔觉得今天天气很稳定,便同意了。于是此刻坐在篝火旁的,就只有三儿一人。
篝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爆炸。三儿的内心难得平静下来,像做梦一样:自己居然置身于沙漠之中,为了寻找沙漠中的宝藏,那些不知道在哪的黄金。
三儿抬头看着夜空,喃喃道:“和家里的夜晚不一样啊,家里有风有树,这里广袤无垠,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伸手抓向天空:“不过,夜空更深远,星星更明亮,很美呢,只是,真的很冷啊。不知道,沙漠的夜晚,是不是都这么平静。”像是没抓到星星有点怅然若失,搓了搓冻僵的手。
三儿守了一个时辰,就被替换下去了。
天还没亮,三儿是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的。拉开帐篷,看见的是大爸,他正坐在将灭的篝火边,一手抓着大饼撕咬,一手拿着茶缸,茶缸里还冒着热气,就一口饼一口热水,吃的起劲。
见三儿醒了,大爸把手里的茶缸递了过去,道:“你昨天跟着守夜了,我想让你多睡会,就没叫你。快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冻僵了吧。”听着大爸温柔的话语,三儿心里:也许只有在周围都是外人时,我才算是亲人吧,才能得到关爱。
接过大爸手里的热水,吹了吹,喝了一大口,身体也渐渐暖和了起来。看着之前围着篝火边的帐篷,除了自己的,都收了起来,三儿也痛快地从帐篷里出来,开始打包收拾行李。
大家都吃过饭,便又开始启程了。没有欢声笑语,只有肃穆赶路的队伍,越走越远。刚刚用沙子扑灭的小沙堆上,有了一丝松动,慢慢的从里面爬出了一颗蝼蚁大小的东西,一晃而过,迅速的朝着队伍的前进的方向爬去。
中午。
太阳的毒辣让在沙漠里的人都热到怀疑人生,有一种被煎烤的感觉。等到晚上再次赶路时,都有些力不从心。
入夜,奔走了一天的人们疲惫的在帐篷里睡觉。
三儿还是睡不着,想继续守夜。
罗二叔说:“就算睡不着,也得逼自己睡着。如果接下来的路程你吃不消,掉了队,罗家是不会有人掉头送你回去的。当然,你可以选择自己掉头。除非你们能找到出去的路。”
三儿很尴尬,也有点气恼,自己本是好心,却被罗二叔这样说。
川子替三儿解围说道:“罗二叔,我想三儿是好心,想让其他人能多休息一会,这样吧,如果实在睡不着,你就守一个小时吧,然后在让别人替换你。”
罗二叔没在说话,钻进帐篷休息去了。
夜深,此刻的篝火旁又是只有三儿一个人。今天的夜晚和昨天没什么区别。听着大爸帐篷里传出来的鼾声,想到这广阔沙漠里,他的亲人就这么两位;他想到此刻沙漠中怕只有他们篝火处,还有一点光亮,顿觉自己如此渺小;想到早晨大爸难得的关心,竟觉得自己再渺小也被关爱着,心底温暖起来。心里平静了,也不在为罗二叔的话生气,嘴角还噙着些许笑意。
三儿抬头望着夜空,突然,一颗闪亮的流星,拖着长长的步调划过,甚至行至半途,突然出现像烟花般炸裂的景象,而那似乎正好推着流星,走完了下半程。只见流星的身躯,又一次快速的向前飞去,消失了。
“流星。没想到在沙漠里还能有机会看见流星,运气真好。”三儿激动的都站了起来,还是头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流星的运动轨迹。
“小哥,你去睡会儿吧,我来守夜。”罗家子侄辈的人来换岗。
“好。”三儿也不推迟,直接起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大爸和崔大爷睡得很沉,只给他留了一条缝,三儿将大爸往崔大爷身边推了推,大爸稍醒,给三儿让了让位置。三儿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没成想,头刚挨在枕头上,人就什么都不知道的,睡着了。
睡梦中,一座金灿灿的大殿,虚无缥缈的矗立在眼前。三儿想要看清,可是大殿的影像,像水中波纹一样荡漾着,每当要波纹要平静下来,画面即可就能清晰浮现时,画面又会像被雷击中般,炸裂开来,无论他怎么揉眼睛,都看不清真实的样子。耳畔还总是有奇怪的声音响起,惹得他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