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亮之前
典礼，正式开始。
美人姐姐和她的未婚夫，各自交换了戒指。
许了一生白头的誓言，却又另类的喝了交杯酒。
本是双方父母誓约部分，却被临时改成了兄弟姐妹之间的祝福。听说，男子的母亲，还没有到场。
黎小离看着现场的氛围，很是感动。
一年来，参加了三次。一次狼的婚礼，一次自家小姑的婚礼，一次美人姐姐的订婚典礼。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感动。
身边的人，都已经找到各自幸福的归宿。再不用一个人，故作坚强的面对时间诸多不公和苦难。
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和爱。
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幸福的人，所做的幸福的事。
眼泪都要出来了。黎小离又悄悄拐到了会场侧门。没想到出门竟是一片阳台，很大很大，种满了花草。
夜色下的花朵，又多了几分神秘。
黎小离这一次是真的，一种都不认识。
站在树下把自己遮起来，站在黑暗里的感觉是安全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不像话。
有簌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黎小离并不在意，直到那脚步声听在身边不再动一动。
竟是卫泽。
晚上还真是巧呢，连着碰见他两次。
卫泽站着不动，很久很久。黎小离抬头，静静的看着他。
终于忍不住，低头在少女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然后看女子瞬间顿住的表情。
黎小离摇摇头，一定是听错了。
这不可能的。
他说，黎小离，跟我交往吧。
黎小离，跟我交往吧。
这算什么，忽然之间。
他喜欢的，该是夏木白。而她喜欢的，也从来不是他啊。
他们，是好朋友，却永远做不了恋人。
黎小离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终于再一次抬起头，目光灼灼。
“卫泽，对不起。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我知道。那么你喜欢的，是谁？”
少年逼近一步，黑暗里有若有若无的怒气和淡淡的叹息。
黎小离滞住，那么，自己喜欢的，是谁？
顾宁吗？整整三年呢，那么思念，那么期待。可是为什么，再把这个人从脑子里彻底清除出去的时候，自己却是轻松的呢。
脑子里很明白，即使现在顾宁回来找她告诉她，他爱她。她也不会再和他在一起的。那么，自己现在喜欢的，是谁？
舌尖的答案，呼之欲出。
又说不出。
“黎小离，你看，你知道的。”
卫泽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看也不看黎小离一眼。
更不看阳台角落那两个身影。
再次回到大厅的时候，双方家长誓约部分刚刚开始。
那位夫人，好像刚刚赶到了。
黎小离看向木色长桌，那里的六个人，就是现在的主角。
年轻的男女，相互凝视，满目柔情。
旁边年长的两位男子，正襟危坐。两位优雅的夫人，却也在低声交谈。
主持人嘴里说着流利的台词，在祝福和问答的过程中，轻松而温馨的完成这一环节。
双方家长们下来的时候，黎小离注意到的，是那位男方的母亲。即是因事迟到的那一位。
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那么年轻的一张脸。在紫色晚礼服的映衬下，高贵的如同一位希腊王后。
莲步轻移，与身后的丈夫步入舞池。一只紫色的蝴蝶，在唯美的音乐里，翩翩起舞。
一曲结束。
那位夫人刚走出舞池，黎小离就看见一道红色的影子扑过去。
夏木白。
两人拥抱过后，便从侍从手里拿过一杯红酒，轻轻摇着，品着。
黎小离走近一些，对话便一字不差落尽耳中。
“妈妈，你今天好漂亮哦。”
“木白，就你嘴甜。”轻轻点一下夏木白的鼻子，又问道。
“去和你哥哥还有程姐姐祝福过了吗？”
“妈妈。我才没有你那么忙呢。早就去过了。看你，还迟到。”
“没有办法嘛，公司的事情妈妈不处理，难道木白去帮妈妈？”
“好嘛好嘛，妈妈你是大忙人。那我去找我朋友了哦。妈妈，待会儿见。”
原来是夏木白的母亲，夏夫人。
只是为何，有些熟悉。
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个人。
那边夏夫人却早已注意到不远不近的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很可爱呢。
只是为何一直在她身边，还一副疑惑的表情。
“小姑娘，走，那边坐坐。”
耳边忽然出现一个声音，吓了黎小离一跳。
一见之下，竟然是夏夫人。
黎小离一个惯性反应，弯腰鞠了一个躬。
“好，好的。”
夏夫人看着眼前和自家女儿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乖巧的模样，不由得喜欢起来。自家女儿何时能这么安静乖巧，她倒要不习惯了。
黎小离此时抬头，细细看一眼夏夫人，不觉之间更觉得熟悉。这精致妆容描绘的一张脸庞，似乎见过，又似乎这人已经在脑海里存在了很久，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她。
“小姑娘，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夏夫人见这姑娘看她的模样实在有趣，不由得想要逗逗她。
“没，没有。对不起，夫人。是我失礼了。”黎小离立刻惊醒，有些慌乱。
舞会仍在继续，黎小离和夏夫人，相谈甚欢。
“小离，你姓黎。呵呵，黎小离。”
夏夫人听见黎小离的介绍后，心跳却顿一下。她，姓黎啊，和那个人一样呢。
“小离，你是程琪的朋友？”前来舞会的人，小一些的大都是那孩子的朋友吧。
“是的，夫人。我们一个班。”黎小离答道。
“那么，木白呢？”
“夏木白。我们见过，算是认识。”夏木白，她和她，不能算是朋友吧。
又聊了很多，关于程琪，夏木白，卫泽。
黎小离起身，去拿甜品过来。
起身的瞬间，头上的水晶发夹灯光一闪，一束光刚好打在夏夫人眼中。
闭眼，睁眼。那只发夹？
黎小离取蛋糕和樱桃沙拉的时候，正好卫泽在旁边。黎小离很不自在的想要离开，卫泽却先一步跨步到她身前。
“黎小离，不要想着逃开。我是表白了，你是拒绝了。这很简单，可是我们还是朋友。和以前一样。”
黎小离抬头，眼前人的阳光，清澈闪亮。
他这么说，就是这么想。这家伙，从来不会多说话，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她信他。
“嗯，卫泽。我知道了。”
把手里的樱桃沙拉递过去。
“这个给你，很好吃的。我先过去了哦，有人在等我的。”又转身拿一份，与卫泽擦肩而过。
卫泽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好久，轻轻一笑。
他和她，是朋友。他以为，她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呵呵，那丫头，还真是直接呢。
他承认他喜欢她，可是是不是爱情里的喜欢，他自己并不知道。这几天，看着黎小离和白旭晨的样子，他才下定决心，要做点什么。
那样的她和他，让他很不放心，让他不得不采取些什么措施。
看来，黎小离，已经知道自己心底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了吧。
这样的自己，真是陌生啊。
什么时候会为别人考虑了，呵，真是搞笑呢。
转身看一眼黎小离的背影，卫泽笑一笑，端了红酒去角落里喝酒。
“夫人，樱桃沙拉。很好吃的哦，您尝尝吧。”
“呵呵，小离谢谢你。”伸手拿过玻璃杯，拿起里面的小勺子轻轻搅拌，签七一颗放进嘴里。
果然酸甜好吃。
黎小离正要微笑，却因为身边的人止住。
白旭晨，怎么会过来？
白旭晨却只是站在黎小离身边，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夏夫人。
夏夫人政要和黎小离说话，也被眼前的少年打住。
这个少年，这个少年，那眼神。
两人相互凝视，很久很久。
忽然，夏夫人眼神聚变，手中的玻璃杯啪的掉在地上，粉碎，红色的樱桃滚了一地，消失在黑暗里。
一只手，颤抖着伸向白旭晨，又垂下。
眼泪忽然大颗大颗的落下，无法停止。
嘴里不由自主的喊出一个名字“旭，旭晨。你是旭晨”。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黎小离呆愣，身边的白旭晨却眼神一变。
“果然是你，穆秋兰。”
穆秋兰，是谁？
黎小离不知道。
手，猛然间被白旭晨抓住，身子跟着他飞奔起来。高跟鞋敲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黎小离，跟着白旭晨，连跑到了哪里，都不知道。
一片树林，白桦树林。
黎小离看看四周，一片黑暗。四周，一点光亮都没有。
白旭晨的手，是冰凉的。黎小离的手，是滚烫的。像是，水和火，两极相遇。
黎小离能够感觉的到，身边这个人，再一次陷入暴乱。第一次，是他的父亲和她的姑姑约会。第二次，是今天，遇见这个穆秋兰。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疯狂。他的心，在愤怒，在悲伤。在这黑暗里，如数感知。
少年的手，不由自主的撞上树干。却忘了手中，还有另一只手。
黎小离只觉得手上猛烈一疼，就有液体汩汩的流下来。那可能是，血液。
少年此时全身心，都是那个女人的影子。什么都感觉不到，抬手，不断的撞击。也许，那样才能发泄一二。
那人，是他的母亲。是他白旭晨十几年没有见过的母亲。
那人，是抛弃了他的父亲和别人结婚的母亲。
那人，是懦弱胆小连自己的抚养权都不敢争取的母亲。
那人，也许是不要他的。
穆秋兰！穆秋兰！穆秋兰！
不停地撞击，终于静下来的时候，有风轻轻吹来，血腥味一阵阵传来。
白旭晨恢复意识的时候才感觉到，手心里黏黏的。有另一只手在他的手里，那血，除了他的，还有那人的。
他，都做了什么！
转身，将那人狠狠的揉进怀里。手掌在她的头顶轻轻抚摸，软软清香。
他白旭晨！真是混蛋！
那一刻，心火上来，连拉了她出来都忘了。那一刻，暴乱起来，连手里有她都忘了。她，任由他发泄，任由自己伤痕累累。
黎小离，黎小离，你丫的是笨蛋吗？抽开手，或者喊他啊！
黎小离！黎小离！
忽然间被抱进怀里的黎小离，还没有反应过来。整张脸就已经被包住，受伤的疼痛越来越少，鼻息间少掉的呼吸越来越难受。
越来越紧。
呜……一使劲将他推开，狠狠吸几口气。
好痛。
手，好痛。
可是，他也一样的吧。
那人，是他的母亲吧。
“黎小离，那人是我的母亲。”
少年低低的声音传来，在黑暗里渐渐模糊。
她的心底，竟是知道的。
少年一个倒退，蹲坐在一棵树下。
眼神忽然涣散起来。
眼前的人，都模糊起来。终是一个不支，晕倒过去。
“白旭晨，白旭晨，胖子，胖子，晨，晨……”黎小离在几步之遥不停地叫喊，那人却再也不应。
夜风很凉，黎小离打一个冷战。轻轻走过去，蹲在少年身边，将裙角细软撕成布条。轻轻缠上他的手。
再看看自己的手，不知道是何种模样。
头顶是黑色，到处都是黑色。好害怕。
黎小离把自己缩进白旭晨怀里，抱着膝盖。浅浅睡去。
夜，更深了。
那边，夏木白刚找到卫泽还未走近，就看见母亲的失态。冲过去的瞬间，只看见两个人飞奔出去的身影。
是白旭晨和黎小离！
“母亲，母亲。”夏夫人却是晕倒了。
整个舞会骚乱起来，不得不提前结束。
夏夫人被送往别墅医疗室休息，有一支保安小分队，被夏木白和程琪派遣，由卫泽带领去寻找白旭晨和黎小离。
夜色里，是一片喧闹。
白旭晨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脑子很晕，手，肩膀和腰，都很疼。胸口有什么东西顶着，硬硬的。
低头一看，竟是黎小离。
这家伙，竟然团成一个球状，缩在自己怀里。
白旭晨笑一笑，把头搁在她的头上，轻轻闭眼。
忽然，怀中的人咕哝一声，好冷。
白旭晨睁开眼，只感觉怀里的人不停地往他身上贴，似乎在，寻找热源。
索性脱了外套盖在身前，把这个家伙小小的身子全部裹起来。
动作之间，黎小离却醒了。
一个起身，又一个趔趄才站稳。
迷迷糊糊的看着白旭晨，又闭着眼睛蹲下来。
抹抹眼前人的脸。嗯，眼睛，鼻子，嘴巴，都在呢。手指停在那人嘴角，黎小离伸伸脖子，把嘴凑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