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六月出门沿着河堤去上学。
上河堤走不远有一处河湾,河湾处的水最深,鱼儿最大最肥最多。
人经过的时候,大鱼都沉在最深水底,一动不动。
六月挨个查看,暗金、大青两头鲤鱼藏的最深。
阿灰是头白鲫,从上往下看就是灰灰的,藏的最浅,最是一动不动。
呆头是头雄鲢,傻头傻脑。
小黑是头乌鱼,最是没心没肺。
六月点了点,看到大家都在,继续往前走。
河湾过去两百米有一棵大柳树,树下地面光秃秃的,但地下有东西。
六月在这里停了停,那家伙挺警惕的,刚才还在吃什么东西,感觉到六月走近,马上不动了。
六月微微一笑,还没和这家伙见过面,听动静,个子应该不小哩,周边一个洞口都没有,奇怪啊!
河里和河边上的小伙伴非常多,小六月每次上学和放学都会看看它们或者听听它们动静。
如今,它们都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所以,小六月一点都不觉得寂寞,这么多小伙伴,够他牵挂的呢!
张祺玥昨天又扔给他一个纸条,写了半首小诗:
致某君
月儿不嫌影儿单
夜夜照树梢
云儿不怕家人远
飘飘过万山
六月:当你觉得孤单的时候,我们都在你身边!
加油!
张祺玥
我很孤单吗?
嗯,应该是的。
一个人生活,没有家人在身边,每天独来独往不爱跟同学们打交道,在别人眼里,岂不就是孤单寂寞!
但我每天忙着上学、修炼,还要自己弄饭吃,哪有时间体会什么孤单寂寞啊!
六月看完纸条,挠了挠头,觉得张祺玥真是想多了。
在六月的内心深处,也是不敢让自己寂寞吧。
因为寂寞的时候就会想起那远去的身影,就会想起与她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就会想起有她在身边的那种踏实和开心,就会很难过很难过......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小六月和小河里的小伙伴们打过招呼,爬上马路桥。
没走几步,一辆小车驰过,前面不远处一个中年妇女走路晃晃悠悠,突然一个趔嗟往马路中间摔去,正好撞在飞驰过去的小车侧面!
咚的一声闷响,妇人被撞得飞到马路边上滚了好几个滚便不动了。
六月赶紧跑过去,小车司机也刹停车跑了过来。
“大娘大娘,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你能站起来吗?”
“能,能”
妇人挣扎着爬起来,站不稳,又坐在地上。
“我们去医院吧,检查一下,看看哪里撞伤了”
“不用不用,我没事,我这是饿坏了。”
“哦哦,这就好,这就好”
小车司机松了一口气,脸色好看多了:“来来,我扶您上我车上,我们找个饭店请您吃一顿!”
“不成不成,我晕车”
“那咋办?”
“没事,你走吧,我饿一会就好了”
妇人看向六月,朝小车司机甩了甩手,让他走。
六月闻言说道:“那就去我家吧,附近没饭店,去我家我给您煮一碗面。”
“好呀好呀!”妇人脸上立马笑开了花:“还是这位小哥好人!”
六月扶起妇人往回走,一路上跟妇人聊了起来。
“大娘您贵姓啊?”
“免贵姓柳。”
“那我叫您柳阿姨吧”
“啊!”
六月感觉到妇人身子一颤,好似被电了一下。
“别,别,叫小柳就可以了!叫小柳感觉年轻!”
“这怎么可以,您年级这么大,必须叫阿姨的。”
六月感觉妇人的身体又颤了一下,好似对阿姨这个称呼过敏似的。
六月接着说道:“我叫六月,全名余六月。”
“六月老...小老哥,你叫我柳芽也行,我的名字柳芽。”
“必须叫阿姨的”
“啊......”
到了六月家,六月给妇人煮了满满一碗鸡汤面,妇人狼吞虎咽吃完,然后趴在桌子上犯困,显然是不想走了。
拿妇人的话说,“小女子我,两天两夜不眠不歇没吃没喝,狂奔十万里,很累很困,很累很困。”
这话没法听,估计是脑子刚才被车撞糊涂了。
看着这妇人不像坏人,六月将她扶到内房睡下,急急忙忙带上门跑步去学校上学。
第一节课是别指望了,希望能赶上第二节课。
这天放学后,六月匆忙跑回家,妇人还在。
而且妇人没把自己当外人,在厨房里做了三个菜,一盘小炒羊肉,一盘清蒸鲤鱼,一盘蒜蓉白菜。
见六月回来就赶紧张罗着吃饭,有意无意的当着六月的面先将所有的饭菜都吃一口。
六月其实没那么担心,以他现在的感知能力,饭菜里如果放了点什么,他闻闻气味就能闻出来。
六月发现那条鱼很眼熟,就问妇人:“柳姨,这鱼是哪来的?”羊肉冰箱里有,白菜院子里有,家里没鱼。
“菜市场买的啊”
“跟门口河湾里那条暗金长的好像啊。”
“啊......”
第二天早上,六月路过河湾例行点名,暗金不在!六月赶紧跑回家:
“柳姨柳姨”
“啊”妇人一颤,六月不用看就知道妇人已经过敏的一身鸡皮疙瘩。
“河湾的那几条鱼你不要在捉了好不好?”
“啊,为啥?”
“柳姨柳姨—”六月故意拉长了声音。
“嗯嗯”柳芽嗓子里发着颤音,听得六月直乐。
“柳树下那东西你不要捉它好不好?”
“为啥?”
“柳姨柳姨—”
“......”
“那柳树再往前一点烟竹丛下面洞里的那条花蛇你别捉它好不好?”
“那吃啥?”
“柳姨柳姨—”
“好啦好啦!”
“桥洞下石缝里那几只乌龟,你不要捉来吃好不好?”
“好的好的,我的祖宗,别叫姨了,我都答应,只要你别叫姨,我都答应。”
“那还得叫姨啊,您长的就是姨啊,这是生成的,没办法,不能乱来啊!”
“......”
家里鱼钩没被动过,没有其它渔具,柳姨是怎么捉到暗金的?
昨天被小车这么撞了一下,怎么感觉柳姨现在没有一点事?
柳姨身上疑点太多了,又是一个“神人”!
现在想来,蓝蓝最神,身上的疑点最多。
比如说,六月留意过,小河边只有普通的10叶绿蒺藜,巴掌长,没有蓝星那天采来每株都差不多2尺长的16叶紫色蒺藜。
再比如说,楼上的箱子,蓝星的手放上去就打开了,六月怎么也打不开。
再再比如说,蓝星给他吃下肚子里的东西,是紫玉所说的“龙血补元珠”吧?那是什么?怎么来的?
蓝星不是一般人,紫玉不是一般人,柳姨也不是一般人!
小六月半年来的修炼,识觉突飞猛进的提升,脑子也灵光了不少。
不能怀疑蓝星什么的,她不说一定有原因吧。
紫玉也应该是很亲的人,要不不会给他吹半口气,让他一气开了五窍。
这个柳姨也是亲戚?
蓝姨说过,他出生后全家老小毁于一场雷火,蓝姨在大火余灰中检的他。
当时蓝姨是过来探亲的,蓝姨家是他家很远很远地方的一门亲戚。
难道柳姨也是他家远方的亲戚,这次是专程过来看他的?
那为啥不能直白的登门,整昨天那撞车偶遇的剧情干啥?
想不通就不想了。
再说了,就他现在这样子,谁想害他还需要这么折腾吗?
特别是像柳姨这种小车撞得飞出去没一点事的人!
确定人家没有恶意就行了。
柳芽自那天后就留在了六月家。
柳芽对阿姨过敏,六月只好直呼名字。
柳芽每天给六月做各种好吃的,各种没见过的山珍海味,就像变戏法似的每天换着花样。
六月也不问什么,大心的享受。
这期间,杨老师到六月家来家访过一次。
那是一个周六的上午,杨老师一身青衫青帽布鞋,摇着一把檀香扇来到了他家。
到家后似是无意的让六月领着在院子里和屋子里转了一圈,细细问了柳芽住进来的经过,然后跟柳芽做了一次很深入的交谈,问了很多问题。
比如说:“柳妹子,听说你家乡很远,是在哪啊?”;“你家还有什么人啊?”;“这次为啥来三河州啊?”;“准备住多久啊?”等等。
柳芽都淡淡应对了,谈不上多热情,也没失礼之处。
杨老师吃完午饭才走,做饭的自然是柳芽,六月打下手。
临走,六月送到河堤上,杨老师不经意的问了句:
“六月啊,你家最值钱的是什么?”
是二楼的宝箱啊,六月心里嘟咕,但嘴上没这么说。
“是这个!”六月掏出一张银行卡晃了晃,“值钱家当,走哪带哪。”
“嗯嗯,收起来,收起来,不要给任何人,也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你的柳姨!”杨老师神色严厉了起来,“你们现在生活开销,谁出钱?”
这个问题让小六月才意识到,柳芽来后,每天好吃好喝,六月没掏过一分钱。
杨老师似是松了一口气,度着方步回去了。
“柳芽,你认识我父母吗?”
“不认识,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啊。”
“你跟杨老师说你是我亲戚。”
“这不是你跟他这么说的吗,我也只好这么说啰。”
“你听到啦?”
“你说这话就像喊街似的,我耳朵又不背。”
“我们是亲戚吗?我们真的是亲戚是不是?”
“是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现在住在一起,不是一家人是啥子嘞。”
“......”
“你认识蓝星吗,她应该跟你来自一个地方。”
“不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