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的过去
等他扫清一切障碍后,他才有资格给她一片美好安静的天空,与她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阿离,我爱你,等着我……”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再次温柔地,深深地凝视着她,望着她嫣红如染烟霞的红润脸颊,忍不住低头,又想亲她。眼角余光瞥见窗外渐渐发白的天际,终是忍住了心中再次涌起的渴望。然后,起身,迅速穿好衣物,又将她的衣物也穿好,稍稍理了一下她凌乱的乌发,才将依然沉沉昏睡着的她轻轻抱起,脚步沉重地走了出去……
天还未亮前,北国皇城的西面,一座偏僻宫门悄悄地打开了。一辆不甚起眼的马车,缓缓从宫门里驶出,朝着往南的方向,渐渐驶入清晨的淡淡薄雾中,渐行渐远,慢慢隐没不见……
深秋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随着马车的行驶呼啸而过。
往南的马车里,传来女子清脆的质问声,在风中渐渐飘散。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将我送走?”醒过来的风离,已是躺在马车的软垫上。目光四顾,便已知端倪。忍不住对着对面坐着的英俊邪魅男子哭着质问。
她的感觉果然没错,果然是出事了。可是,明明说好了,要一起永远不分开的,如今,他将她送走,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想你出事,将你送走,他才可以毫无顾虑地放手一搏。”风无极叹道。昨天北夜找到他,将一切事情都告知了他,然后嘱托他带风离走,远离是非。
“可是,我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吗?”风离哭道。曾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分开的。可是,现在,出了事,他却不要她陪着他一起共同承担。
“他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他让我告诉,好好的保重,等着他,他一定会来找你的。”风无极道。
“停下,停下!我要回去,我要跟他一起——”风离喊道,挣扎着便要起身。
“不行!”风无极一向轻浮的英俊面孔,此刻倒是凝重万分,伸手快速点住风离的穴道,冷静地道:“你不能回去!你回去帮不了他什么,只会让他心存顾虑。”
会将她送走,说明君北夜对此次的交锋并无绝大的胜算。君非兀和有兵权在握的灵王勾结,只怕不用轩辕剑,都很棘手。而现在,听说灵王连轩辕剑也拿到手了,那自然更加难以对付。
风离一怔,一动不动地愣在那里。她没有再哭,只余两行清泪无声地顺着精致的面颊流了下来。
风无极只是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
沉默了半晌,风离才低声问道:“他打算将我送到哪里?”
“南朝。”风无极道。
“那,将我送回上次的那个地方吧,陵山,你知道吧?”风离淡淡道。如果回南朝,不如回君无涯身边。一是她只有这个去处;二是想看看,此次的****,和君无涯有没有关。
风无极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掀起马车帘子,对着车夫耳语了几句。马车便朝着陵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快要到陵山,路过通往无涯谷的小道上时。已经安静下来,被风无极解开了穴道的风离,掀开马车侧的帘幕透气。目光随意朝外望去,不期然地看到一道熟悉的纤秀身影,正在前方小路上徘徊着。
“安宁姐姐?”风离诧异地唤道。
那女子闻声讶异地转头,正是南宫安宁。她一看见风离,便惊喜地奔过来,笑着喊她:“阿离,阿离,是你!”
“快上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风离招手让她上了马车。
“阿离,你怎么会在这里?”南宫安宁上了马车,看到里面还有一个陌生男子,不由地一愣。风无极一看到美女,便满脸堆笑地和她打了招呼。
风离笑着拉南宫安宁坐在自己旁边,然后慢慢给她简单地讲了自己和亲后的事情,当然,也忽略了一些不便讲的事。南宫安宁满脸的惊诧,不时地掩袖轻呼着。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是去无涯谷的路……”风离讲完自己的事,便随口问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打趣道:“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来找君无涯吧?”
南宫安宁顿时满脸通红,轻咬着红唇,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走了之后,皇兄变了很多,我和母后也闹了别扭,宫里整日里沉闷的很,我实在忍不住,才偷偷地溜了出来。”
其实,南宫安宁是因为太后总是提起她年龄不小,该想想终身大事,心里烦乱,才跑了出来。而出来后,第一个想到的地方,便是无涯谷。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进去,只好一直在这里徘徊着。
无涯谷进谷的地方,七弯八拐,而且为了防备外人不小心闯入,设了阵法,普通人是进不去的。
“说到底,还是想念君无涯了,才偷偷溜出来的吧?”风离一脸了然的坏笑:“不过,君无涯如今基本没在无涯谷,我正要去找他,你干脆跟我一起去好了。”
南宫安宁白皙的双颊又染起羞涩的绯红,期待又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风无极将她们送到陵山下,风离便让他自行先走了。见他比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沉默严肃了许多,她就能猜测到事情的严重,所以便恳求他早点回去,并尽力协助君北夜。
“你多多保重,君北夜那小子一定会来找你的。”风无极沉静地道。
“嗯,我相信他,我会一直等他。”风离点头。既然他如此呵护着她,她又怎能不珍重自己?她会好好的,等他来找她……
三人道了别,风离便和南宫安宁,一起往陵山深处的君临山庄走去。
却说君无涯这边,风离之前被风无极带走后,君无涯勃然大怒,立即将炎绮逐出了天玺教。之后,心情便是一直阴郁冰冷,比以前更加的严肃冷硬。
听到教中弟子报说外面有两个女子找来,他还是一脸冷漠。只是,在接过那个弟子递过来的簪子时,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白玉的簪子,里面有淡红色的流丝,在阳光下波光流转。他紧紧抓住那根簪子,这些日子一直冰封不便的清俊容颜,终于松动了,神色激动难耐,立即奔了出去。
山庄外,两个笑吟吟的女子,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一个绝美无双,一个秀美端庄。
阿离,真的是他的阿离回来了!
他从来没有过的激动,惊喜地迅速掠过去,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旁边的安宁,笑容有些苍白,转而,神色幽暗地低下了头。
自始自终,他都没有看过她一眼,一眼都没有。
他,也许根本不记得自己呢。她心里划过一丝忧伤。不过,转而,心情又平静了下来。本来就只是见过一面,怎么奢望他记得自己呢?而她,只要看着他就满足了。其他的,她真的不奢求。
他,该是喜欢阿离吧?
那眼里浓浓的宠溺,掩饰不住的温柔。
“你是那位公主吧?”君无涯终于注意到了南宫安宁,诧异地问道。
南宫安宁一阵惊喜,连忙点头,笑道:“别见外,现在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只是阿离的朋友。”
“嗯,是叫安宁没错吧。”君无涯点头笑道。还记得那时候,阿离唯一一次带一个外人回到无涯谷,告诉他,这个女子叫安宁。他当时就看出了她气质不凡,身份绝对非同一般。
南宫安宁见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心头激动万分,几乎狂喜的站立不稳,脸上又火烫地烧成一片,只是点头,然后极快地垂首,怕他看见自己的羞窘。
“来,都进庄去吧。”他看了她一眼。很和善地没有问她一个尊贵公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笑着将风离和她迎了进去。
迅速让人给她们安排了住处,风离便和南宫安宁,一起在君临山庄住了下来。
君无涯偶尔会出去办事,不过,如今他回庄的时间也很多,经常陪着她们一起用膳。明知道风离的回来很突然,明知道安宁作为一个公主一直住这里也是奇怪。但是,他什么也不问,只是为着风离能回来而心情愉悦。
这样过了月余,庄外已经是翻天覆地,庄内依旧是平静安宁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当然,很大原因是君无涯封锁了消息,不想打扰到这难得的宁静。
这一日,他们三人又在一起用膳。如往常一样,边吃边聊些简单的话,情景倒也温馨。
风离吃着,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恶心,连忙放下碗筷,站起身,跑到屋外干呕着。
“阿离,你怎么了?”君无涯和南宫安宁同时惊呼出声,然后君无涯迅速起身,赶到她旁边,眉头轻皱着,伸手探向风离的手脉。
风离连忙将手一缩,忍住又想吐的感觉,不自在地笑道:“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手给我看看。”君无涯声音略略低沉了下去,目光闪烁着,脸上也不再是清风般明朗。
“不,不用了。”风离快速将手缩进袖子,垂眸不敢看他,低声慌乱地道:“没事,我真的没事。”
“给我看看!”他隐隐有些了解了什么,脸色慢慢变得阴郁难看,不容分说地以极快的速度抓住她的手,风离躲避不及,被他抓住,正要挣脱,他修长的手指已搭上她的手腕脉络处。
只是一瞬间,他的脸色剧变!
“阿离怎么了?没事吧?”南宫安宁见君无涯脸色不对,担忧地问道。
君无涯不吭声,满脸的阴霾,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垂着头的风离,一直看着,最终,还是忍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搂的很紧很紧,几乎要将她纤细的骨骼搂断一般。一向寂静无波似清潭般的眸子里,竟然隐隐有些湿意。
阿离,他的阿离啊……
再见面时,却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秋夜的风,带着浓重的深深凉意,黯淡的夜幕,银灰色的月光,衬的风声树影也是一片惨淡。风离静静站在廊下,望着院内凉亭里对月饮酒的男子。
只是一个清俊的背影,就显出无比的寂寥森凉。她突然发觉,穿着玄黑衣袍的他,多了许多孤寞和苍凉。在无涯谷的时候,他一直都是喜欢穿着竹青的衣袍,修长清俊,淡漠疏离,气质高雅,仿佛世外仙人。
而如今的他,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身影,是如此落寞凄清?
君无涯,君无涯,永远看不透的他啊。
她站在那里,看着他拿着酒壶,一口接一口,大口地饮着冷酒,落寞的样子,看的人心里发疼。她终是忍不住,缓步走了过去。
他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转过头来。隔着淡淡的夜色,默默地看着她走来。
“你来啦。”他低声道。声音如秋夜里微冷的水潭,凉凉的。听的人心里一阵沉痛。
风离快走几步,踏进亭中。他转身走了过来,在石桌旁坐下,示意风离也在对面坐下。他拿起酒壶又要喝,风离伸手按住他的酒壶,对着他摇头。
酒壶僵在半空,他们默默地对视着。
“君无涯,你到底要什么?你一直想要的是什么?”她发觉自己越来越不懂他,其实,她原本一直就不懂他。不明白明明一个风清云淡的人,为何要组织这么一个天玺教,不明白他到底跟北国有何联系?
他微怔片刻,清潭般的眸子,一直定定地看着她。倏地反手一转,握住她按住酒壶的手。风离微感诧异,正要抽手,他却握的更紧,左手接下酒壶,右手却一直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他的手,凉凉的,只余掌心的一点温暖,这一点点的温暖,却是她最熟悉,最感亲切的。点点的余温,隔着掌心,熨帖着她的手,熟悉而又陌生。
她心中感觉异样,想收回手。
“想不想听一个故事?”他默默地看着她,深深凝视着她低声问道。
他的神色极为慎重,风离怔怔地看着他,忘记了收回手,只任他握着,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想,你基本也猜到了,我跟北国皇室确实是有联系的。”他抬头望向远天银月,淡声开口:“我父亲君非应,与君北夜的父亲,也就是前北国皇帝君非凌,是亲兄弟。”
当年,君无涯的父亲君非应是太子,继承皇位的储君。然而,君北夜的父亲君非凌为夺皇位,却故意制造叛乱,给叛军入城地图,使得叛军攻入皇城。突来的叛乱,使得君非应措手不及,东宫几百余人,全部被乱军杀死。然后君非凌又将叛乱之名嫁祸到三王爷君非兀身上,君非兀得知消息,趁乱逃走。
宫变之日,太子君非应惨死,一个忠心的侍卫用自己的儿子替换了君非应的儿子君无涯,带他逃了出来,拼命逃跑,无意中闯入到南朝的一座山谷时,他们都已经累奄奄一息了,是他师父将他们救了回去。君无涯原本要感谢他师父的,没想到,那人救他们回去根本不是因为善心,而是将他们当作他研制药物试药的药人。
作为药人,他们被关在地洞里,过着地狱般的生活。他熬了过来,而那个侍卫却没熬住,终于忍受不住,被折磨而死。君无涯悲痛欲绝,拼命努力学习医术和武功,在十六岁那年,杀了那个人,自己将他所留的医书仔细的研究,解了自己身上各种各样的奇毒,并学会了高超的医术。
是以,他很恨“师父”这个词,因此,不愿意收徒,也不愿意风离喊他师父。
而关于轩辕剑的事情,原本,北国皇宫就有一把轩剑,被君非凌夺得,并且君非凌也一直在寻找辕剑。
君无涯一次在陵山采药时,无意中掉到一个塌陷的地洞里,没想到那里居然就是传说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