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自己精疲力竭沉睡,不仅连累冥府,还牵扯到以往故人,更连带将五郎弄丢。大郎低头看自己手掌,一道道纹路叠加交错,难道这就是命运?二郎、鬼王、皇甫轻离...交集错开,神秘莫测的命运操控自己,往后又会如何?
拨开外裘衣襟往里摸索片刻着,大郎翻出团刺眼白光,看着光芒流转眼底不仅闪过些不舍。
“积庆啊...”
呆呆看了片刻便又收回衣襟中,望着外头漆黑雪夜出神,渐渐回想起在竹林村平静安宁的生活与积庆死前的绝望。
“生死天定,为何是天定?”大郎不由得握紧拳头,生死虽司空见惯,可生亦为何?死又凭甚?凡人做不得主意,自己扭转不得乾坤。悲愤力量隐隐浮现,大郎察觉心魔虎视眈眈,呼出口气平复内心,轻卷衣袖隐入夜色,漂浮着回皇甫府。
忽左手净月光微微一颤,大郎觉异样便停下脚步看去,净月光如有灵性,自己牵动着大郎左手往宫城方向引。大郎想了想,突然心头一震想定是发现了生卷残片,才会引得净月光中残片共鸣,索性趁着夜色去一探究竟。
漂浮上屋顶,沿西角楼大街北行,过启圣院街便能看到西华门城墙高耸戍卫森严,大郎落到殿前司屋角仰望宫城,手上净月光不停呼唤着城墙内某处的残片,夜色朦胧,正是掩护着干些见不得人事。大郎嘴角浅笑便往城墙底下飞。
“嘭...”大郎满心欢喜却不想一头撞上城墙,力道之大震得连连后退,脑袋嗡嗡直响,连连后退直撞倒在殿前司墙根,不由得鼻中腥甜,一道鲜血从鼻孔而出淌过人中。缓和会才清醒过来,大郎一把抹去鼻血扶着墙角站起来:“后土倒是偏爱人君。”
不信邪的大郎掸了掸身上雪水,仗着身形隐蔽再次走到西华门城墙,手上运转五行土灵再次摸了过去。手还未碰,一股巨大的灵力顿时碾压过来,吓得大郎忙逆转五行,企图化解这股灵力。
“嘭...嘭...嘭...”五行道法只撑了几个呼吸便被城墙的灵力打碎,巨大威压一下将大郎震退,残余的灵力蜂拥流窜进奇经八脉中,大郎顿时觉丹田水火不容般,强烈撕扯感痛的整个人好似要裂成两半。
“不好。”大郎察觉那股灵力企图毁坏自身经脉,忙收回手盘腿坐下默念五行道法,调转丹田灵力去炼化那股外来灵力。
此时大内某院落,一阵强烈灵力波动将盘腿打坐两人惊醒。
“有阴灵。”
“去瞧瞧。”
两道身影顿时灵力暴涨,忽的身影消失。
大郎体内那道灵力乃是地上之王、大陆山川的主宰后土娘娘遗留下保护地上人君的地脉之力。上古时代后土平九州掌阴阳,故而幽冥地府臣服在后土之下,即使历经千年,后土遗留的力量依旧禁锢冥府,不得擅入尘土不得擅勾人君。这宫城乃是人君处所,只得神灵庇佑,自己身上幽冥之力自然退避三舍,眼下地脉之力萦绕盘踞在经脉中,依仗天生克制才肆无忌惮。
地脉之强远比佛陀,即便是观音大士的五行道法一时也只能勉强抵抗,幸亏历时千年,这地脉之力被时光削弱不少,花些时日慢慢吞噬还是能炼化的。
“哪来的孤魂野鬼,大内宫禁也是尔闯的地方?”
顿时一声爆喝,大郎才平衡体内两股灵力,顿时惊得分了心生,体内灵力再度波澜。大郎咬牙强行镇压地脉之力,勉强平复后分心留意着,朝声音望去,只见两道黑影站立城墙,瑟瑟寒风中倒是显得羸弱。
“何人?”大郎不及细看,“哗哗哗”一阵兵戈甲胄声与脚踩雪地沙沙声,西华门与角楼两边同时来了几支持枪守军。军士身上的杀伐之气顿时引得幽冥之力大作,大郎丹田灵力受到激荡,一浪一浪扑向地脉之力,不由心中大喜。
“何人胆敢擅闯禁宫?”
为首将领拔剑直指城墙上头,低声喝道。
“哼。”两道身影冷哼一声,纵身一跃跳落下来,稳稳落到中央,惊得将领挥剑横在身前。“无需紧张。”一人掀开斗篷遮头露出脸孔,冷的不由双手搓着。将领一挥手,旁打着灯笼的小兵忙提着过来,朝两人照去。
“洪师?怎么是你?”将领一看,忙收回铁剑抱拳行礼。
“原来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啊。”称作洪师那人也才看领军,捻须点点头示意无需多礼。将领心领神会,知旁边那人定是大国师,便又行礼道:“青师!”
“将军不必紧张,老朽二人察觉似有阴灵染指皇城,这才过来一探究竟。”洪师虽满面沟壑,却是红光焕发,看着身子强健不似耄耋。将领听罢大惊失色,倘若是人自己有信心捉拿,但是阴物,却是肉眼不可见,凡兵不可伤。
“青师、洪师,还请两位国师保的皇城安宁。”
“无妨,陈将军,你且带手下退到皇城墙边。”洪师笑着罢罢手,往前走了几步让这几队士兵退后些。大郎看着声势浩大,觉得自己不便久留,转身便要离去。
陈将军一声喝令,几队士兵整齐划一退到墙角持枪戍立,众人只见洪师从衣袖中掏出面巴掌大小铜镜,低念咒语道:“天地无极,鬼魅现身。”霎时间铜镜华光大作,五彩斑斓的色芒顿时照射四周,雪地也变作铜镜般反射。大郎忍着不适刚走几步,便被光芒笼罩,还未反应过来又听得:“小鬼,看打。”
一记浮尘破空而来,大郎忽觉不妙,脚下游龙之姿无声无息,待到转身见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那青师脚踩积雪一手成爪飞驰而来。
大郎顿时警戒,强耐地脉之力虚空一握,三途河水漫天而来,化作屏障护在大郎身前。
“轰。”青师劲力打到三途川河水,顿时青烟四起,连带着惨叫。大郎挽上披帛,定睛看去,那青师右手漆黑一片,大块皮肉被腐蚀的不住往下掉,河水不仅侵蚀了皮肉,连骨骸都滋滋冒烟。
洪师一看不妙,忙闪身到青师旁,从衣袖中掏出块帕巾便往他师兄右手上盖,大郎见此想不宜久留,挥动披帛偏要破空而去。
“大胆阴物,伤我师兄还想走否?”洪师怒不可遏,手中浮尘顿时化作万千青丝,电光火石间窜到大郎眼前。大郎眉头深皱:“这两老小子道行不浅。”意随心动披帛水声大作,水灵迎面腐蚀过去。
“我的冥河水连佛门法宝都能腐蚀,何况你这凡物?”
青丝刚碰到河水,如同棉絮被点着般,顿时火光大作往洪师蔓延而去。大郎趁机披帛一甩,卷起积雪朝众人甩去,再次遁入夜色。
洪师拂尘被烧,忙丢弃到雪地上,低念几句咒语将飞扑而来的雪直接盖了上去,悲恨的看了眼大郎消失的方向,低头看被烧得不成样的拂尘,忙去照看青师手上的伤。“师兄,你怎么样?”
“这恶鬼,竟是冥河之水,恨啊...”洪师掀开巾帕一看,右手被腐蚀的只剩些许白骨,这手是废了。陈将军与他那些手下看原本好好的手顿时就剩白骨,吓得紧贴墙壁不敢动分毫,洪师看众人这般,扶着青师纵身一跃,再次飞到墙头消失不见了。
大郎无影无踪脚踏幽冥,连窜了百来户屋檐,确定无人追来顾不得房顶积雪寒冷瘫坐下来,方才动了灵力,那地脉之力趁势反扑,逃进丹田翻江倒海,一时间大郎也奈何不得,只得强忍丹田撕裂痛楚先回皇甫轻离处安静炼化。
索性皇甫府离宫城不远,大郎破罐破摔运起灵力不顾地脉之力,全身隐匿穿墙而行,飞了盏茶功夫,终于落到皇甫府内院,依着白天记忆,寻得位置闪身进了皇甫轻离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