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前缓了一会儿,云倾玉起身,却是出了房间。
“殿下。”见她出来,房门外的宫女太监齐齐行礼。
“坐在屋里也是闷,本宫想去烟云水榭瞧瞧菊花开得如何。”云倾玉并不是真的要赏玩菊花,她素来对花草无兴趣,她之前去见一个五年后被群臣上谏处死的宫妃。
“是。”底下人有序地准备好仪仗,带上公主可能用到的杂物,撑起遮阳伞。
云倾玉携着两个一等宫女,四个二等宫女,两个小太监,一路向烟云水榭而去。
水榭偏僻,待云倾玉走到时,已微微出汗。好在水榭清凉,云倾玉在八角亭里坐了半刻,十分清爽。
过了半个时辰,云倾玉手中鱼食快见底了,才终于等来了人。
“那路拐弯处窃窃私语的是谁,带上来。”云倾玉弯了嫩红色的唇,婴儿肥的脸上浮起可爱的小酒窝,端的是纯真美好,细长的睫毛下,狭长的丹凤眼中,盛着的却是深渊。
“是,殿下。”连翘得令,带着两个二等宫女去将三个偷瞄这里的女子带了上来。
三个女子都很有眼力见地向云倾玉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哦?你们知道本宫是谁?”没有追究她们为什么在这里,却是问起她们为什么知道她是公主,如果忽略她的眼睛,云倾玉便是一个单纯好奇的少女了。
“回殿下的话,奴婢观您年岁,又有如此气势,所以斗胆猜测,您是三公主玉阳殿下。”倒是中间那位年岁最小的女子回了云倾玉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奴婢苏卿眉。”苏卿眉听话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青涩的绝世容颜。
苏卿眉有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眉若春柳,眸若秋水,睫毛浓密,鼻梁高挺,唇若樱桃,天上仙子也不过如此。
唯一一点缺憾也不过是有些青涩,像是熟了大半的苹果,看着诱人,真正吃到嘴里还是有些酸涩。
呵,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
“都起来吧。”云倾玉先是令跪着的人都起身,又对苏卿眉说:“人儿美,声音也好听,不若唱支曲子来听听。”
“是,殿下。”公主发话,苏卿眉当然不敢不从,当即清了清嗓子,”开口唱了起来。
戏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
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
陈词唱穿又如何
白骨青灰皆我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怕无人知我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
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苏卿眉的声音时而像空谷幽兰,时而像是娇而媚的雀儿叫,直往人心里钻,一曲作罢,众人均沉浸在她所唱的戏子人生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真是秒啊。不知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进宫几年了?”云倾玉直视苏卿眉的眼睛,多年来养成的上位者气势一下子便压住了苏卿眉。
苏卿眉小脸顿时变得惨白,一双剪水秋眸好像真的要落出水来,真是我见犹怜。
云倾玉身边的人也被吓到了,大气不敢出,亭中一时间静下来,只剩下几声有气无力的鸟声虫鸣。
“回殿下的话,奴婢是四年前选进来的秀女,如今住在方宁阁。”苏卿眉扑通跪下。
秀女三年一选,她已是上一次选进来的老人了。只是四年前她并未长开,模样不算上乘,没有入生性风流的皇帝的眼,只能在这宫中一日复一日的蹉跎下去。
众所周知,皇帝荒淫无度,后宫佳丽当真有三千人,像她这样未盛开便已凋零的数不胜数,她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你留下,其他人去亭子外面守着,莫要离得太近,也莫要让人靠近。”云倾玉亲自扶起苏卿眉,冷冷扫了其他人一眼。
“是,殿下。”众人恭敬,连翘和屏兰却各有心思,对视一眼。
公主变了,各宫要有动作了。
云倾玉自然发现了她们的小动作,不过装作不知,等着所有人都撤到亭子外面站好。
“且坐吧,本宫与你商量些事情。”云倾玉自然地说道,苏卿眉心中却转过许多个弯。
“殿下有何吩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苏卿眉稳住心神,自然地坐在云倾玉对面。
“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二,做一个万人唾骂的祸国妖妃。”云倾玉神色不变,仿佛在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在说明日吃些什么。
苏卿眉身子猛然变僵。
“你是妲己在世,父皇却没有纣王那般厉害,你最好的结果是一夜承欢,悄无声息的死在善妒的宫妃手中,最坏的结果便是熬到父皇驾崩,你,殉葬。”无论如何都是死,为什么不选她给的最风光的路呢?
云倾玉的话充满诱惑,苏卿眉乱了呼吸。
我是妲己再世……
“你甘心什么都没有得到便离开这个人间吗?嗯?”女孩儿清脆的嗓音,却硬生生带起几分诱惑的味道。
“殿下愿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自然生死效忠于殿下。”苏卿眉也是个聪明人,云倾玉图她什么?图她能吹枕边风!只要她还能吹动枕边风一日,她便能风光无限一日,她一点不亏!
“这玉佩你收着吧,带着它,你可以随意出入我宫中。”随手解下平日里随身佩戴的一枚上好的玉佩,云倾玉心情甚好。
“多谢殿下大恩!”苏卿眉接过玉佩,跪在地上行大礼。
她只是个从六品官员的女儿,何曾见到如此上等的玉,想到她将来的路,一时眼热不已。
“回吧,本宫在这里待着凉快。”云倾玉挥挥手,苏卿眉识趣地退了下去。
打发走了三个人,云倾玉在云烟水榭消磨时间,一直到日头渐渐高了,才起身回亭玉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