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的。”夏兰脑袋飞速旋转，想着后面问题的应对之策。
“待遇怎么样！”
“啊？”这个问题有些出乎夏兰意料，“还可以吧，除了没有魔核配发外，和教授没差多少。”
“这就对了，艾斯那家伙还没老糊涂。”德古依旧踱着步。
“你知道前段时间旺达向我提了什么要求吗”他又问，“不是旺达，是她成立的什么魔武士权益保障会。”
“有这个会？”
“哼”德古冷哼一声，“两年前成立的，起先没什么动作，现在四处跃跃欲试的样子。让我们大幅提高教授的待遇。钱从哪来！从讲师工资里面扣！”
“简直是乱七八糟！一群被利益冲昏头脑没有常识的野心家！”德古骂骂咧咧，丝毫没有校长的沉稳和矜持。“你怎么看。”
“这样会导致讲师流失，没有了优秀的讲师，长久下去会大大降低魔武士新鲜血液的质量。”夏兰如实说。
“算你还有点常识！怪不得在共济会被排挤。”德古丝毫没顾忌夏兰的痛处，“那群该死的野心家，拿着明晃晃的金币四处蛊惑人心，我的副校长，我的教导主任，我的后勤主管，一个个都被金币塞得开不了口。”
“校长你也认为这些事和共济会有关系？”夏兰试探着问。
“你当我老糊涂了不成！”德古校长一吹胡子，“我在莱斯特城待了六十年，他们的动作还能瞒过我？伊比舍这混账，在长老会面前摇尾乞怜，全然忘了要是当初自己国破家亡的时候是什么把他从一个落难小子培养成魔武士的。”
“校长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在一天，他们就一天不能————得逞！”德古校长激动处又回到了起伏的高音。
“倒是你！洛斯兰蒂————夏兰。这些年都在干什么！大好的年纪，软弱无能，摇摆不定，畏首畏尾，毫无作为！”
后面的内容几乎已经记不得，夏兰走出校长办公室的时候脑子里只回荡着德古校长教训的话。似乎有什么东西刺痛了他的内心。
一直以来，大哥、父亲、艾伦校长、学院的同事、小队的战友，都是严厉而克制，往往让自己忽略了他们眼中的失望。德古校长这样直接而激烈的教训，似乎在鞭打着夏兰，想把他从自己设定的泡沫里驱逐出来。
夜晚，林西湖坐在房顶上吃着干果，夏兰走了上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看着皎洁的月亮。
“怎么你今天去见了趟精英学院的校长回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们校长有这么恐怖吗。”林西湖扔了一枚果核到楼下。
夏兰一伸懒腰，就地躺了下来，过一会儿才说道，“德古校长是一个好校长。只是以前小时候作恶太多，被他教训惯了，有些心理阴影。”
“我看你心理阴影还蛮多的，见你哥哥的时候也差不多这样。对不起哦，是不是不该提这个。”林西湖毫无诚意地道歉。
“没什么。”夏兰望着月亮微笑，“我哥哥也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只是这么多年没回家，有些愧疚罢了。毕竟待在家里的日子可不怎么轻松，结果全让我哥哥抗了。”
“你这个人很奇怪诶。”林西湖扔了枚果核在夏兰脚边，“一般的人都会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你倒是反过来，看见谁都觉得欠对方一样。要我说啊，这也是一种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
“就是心态有问题。”
“这样讲我就懂了。”
“真是没有慧根。”
“听安娜魔法师讲，暗月的传说在魔法师圈子里也并不受重视？”
“你要听实话吗，我怕打击你。”
夏兰无奈地自哂，他又扭了下身体，想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
“诺，借你，我有两个。”林西湖扔来一个小枕头。
“谢谢。”夏兰拿过来靠上，枕上传来少女遗留的温热让他一时不敢动弹。
“年少的我曾经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可以给这个世界和周围的人带来很多东西。后来你知道的，这四年下来一无所成，我也不知道我抗拒回家是因为对家族的厌恶还是愧疚。你知道我从哪里听来的暗月传说吗？”他忽然问。
“扫地大妈都知道吧。”
没有理会林西湖言语中的鄙视，夏兰望着天空自顾自地说，“是精灵。”
“你真的见过精灵！”林西湖像好学的孩子一样坐直了背。。
“嗯”夏兰点点头，“四年前，或者说五年前，一次有史以来排的上号的兽潮过后，我死了很多同伴”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包括最重要那一个。”
“那时刚好家里召唤我回去，为了一些看似重要的事情。我回程的半路得知兽潮的消息，赶回去的时候局面已经变得不可挽救。”
“所以你怨恨家里？”
“可以这么说，那时我甚至厌恶王都的一切。”
“客观地来说，他们有责任，但并不是故意的。”
“是啊。但若没有怨恨，又怎么消解失去最重要的人时心中的痛苦呢。”夏兰悠悠地说，似乎终于看清了以前的自己。
“然后呢？”
“然后我冲到抗魔边境西边的魔兽山脉里杀了两个月的魔兽。”
凭着这几个月对抗魔边境的了解，林西湖心想，能自然地说出这种话的不是疯子就是大神。
“我本来想杀到魔兽山脉的尽头。”夏兰吐了口气，“后来因为怕死，便又回来了。”
大神形象幻灭。林西湖的表情垮了下来，不过还好夏兰并没有看这边。
“怕死的意思是魔兽山脉深处有很恐怖的东西？所以你才对抗魔边境的未来感到担忧？”林西湖想到了夏兰对抗共济会激进派长老的事情。
“是啊，恐怖到闻到它们的气味我的手就忍不住颤抖。不过还好我是风系的，逃跑比较快，又容易隐蔽。”夏兰毫无自觉地说着让林西湖继续幻灭的话。
“你是怕引起了它们的注意，导致更严重的兽潮吧，想必那时候千疮百孔的抗魔边境短时间都没有抵御兽潮的能力了。”林西湖认真地说。
“感谢西湖你这么高看我。”夏兰也适时地恭维一句。
“嘁，谁不知道后来你又跑到西北边送死去了。”林西湖不屑地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