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双目无神地看向房顶:“完了,全完了……”
他现在身无分文,回山门还要遭某个抢他银子的师叔毒打——美其名曰“切磋”。这令他感觉人生十分灰暗,快要到了破灭的边缘。
“白鸽啊,不如我们再往南边逃吧?”王越突然开口道。
“你有钱么?”林白反问。
王越诚恳地回答道:“没有。”
“那你还不如练练刀,这样子回去挨打后不至于那么难看。”林白从内衫中拿出一本剑谱细细看着。“托你的福,我也要临时抱佛脚了……”
“白鸽啊,你现在看有毛用,你那套剑法只有在晚上才好使好么?”王越摇头道,“而且老狐狸会让你在晚上和他打?太天真了!”
林白默默合上剑谱,摆出王越同款姿势痛不欲生道:“我太难了。”
王越补刀:“谁让你当初选了‘啸月剑诀’,现在后悔了吧?”
“晚上我一个可以揍你五个!”林白放狠话,“回去等着瞧!”
“可笑,现在我就能揍你!”王越冷笑,“把你打晕了卖到小倌馆去,我还能赚上一笔银子……”
声音逐渐低落下去,因为王越越说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啊!他舔了舔嘴唇,望向林白的目光愈发诡异,直看得林白汗毛咋起:“你干什么?”
“大师兄~你可不能怪我啊。”王越走下床来,双眼简直要冒出绿光,“放心,我一刀就能让你晕过去,不会很痛苦的……”
林白隐隐感觉肝有些疼,作为师兄他是不能先对师弟出手的啊!而王越一出手,他估计就真的没了——自家小六的水平他还是挺清楚的,说只用一刀就用一刀完事。林白一边拔剑防止王越突袭,一边暗暗祈祷胡仙人赶快回来:再不回来山门七君子之首就要被卖掉了!
门忽然被踹开了,林白惊喜地回头:“长老!”却发现来人是一个身穿一袭黑袍手持长枪的少年。少年冷漠地一记手刀打向他的脖颈,林白还未看清他的面貌就失去意识了。
只来得及看到少年如雪般纯洁的面容和耳后殷红的胎记……那胎记很像……一朵梅花?
王越向前跃去,一把抱住正往后倒的林白。林白的身子重重地压在他的手臂上,伤口再次撕裂,疼得他龇牙咧嘴:“疼疼疼……还好接住了,要不然摔成脑震荡就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啦!”
黑袍少年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他:“你莫不是个人贩子吧?”
“当然不是。”王越熟练地扒光了林白,从他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夹缝裤袋中掏出三两碎银,“我只是在借钱而已。”
他又扒开林白的嘴,考虑要不要把那颗纯银做的后槽牙拔下来……考虑到那样林白会疼醒,只好作罢。
黑袍少年嘴角抽搐道:“你……很缺银子?”
“嗯。”王越搜刮林白“遗产”的速度丝毫没有因为说话而变慢。他忽地拿刀把林白的剑谱挑了过来,从中翻出几张银票:“我就说嘛,铭月姐要的镯子他敢不买?呵呵呵真是太天真了啊师兄。”
遥远的山门。
作为山门七君子排名第三的顾铭月忽然感到一阵恶寒。她望向南方,恶狠狠地对着空气威胁道:“林白,这次你要是再敢忘了送我生日礼物,我就打得你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昏迷中的林白匪夷所思地浑身一抖。
黑袍少年的目光愈发复杂。他看着面前这个流氓似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
王越终于收拾好了一切。他把所有必须品打了个包裹,准备跑路。黑袍少年也不拦着他,侧身让出了道;王越却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
“化的妆不错,但还是没有面具保险,下次注意。”王越忽然往少年脸上一抹,随即马上溜走了。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身法,几秒钟的功夫就不见了身影。少年猝不及防被他抹了个大花脸,无奈只好用随身水壶洗去妆容,露出女子的清秀面貌。
赵芸把惨遭洗劫的林白扔到床上就离去了,她怎么也不明白这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年和前夜里击败的她的少年竟是同一人;更不明白他是怎么看破她的化妆的。为了跑出去玩从小她就苦练易容术,师从前任暗翼九司长官袁君扬,现在的技术更是炉火纯青……这个少年真是看不透啊。原本还想和他单独聊聊的,可见到他这副样子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赵芸熟练地翻墙回到赵府,一落地就发现坏了:赵宗锐正在她面前。
“说了多少次走正门走正门!人人都翻墙我还要那正门干什么?”赵阎王吹胡子瞪眼道。
赵芸抬头望天:“翻墙进我那屋快嘛……”
“还敢顶嘴!真是胡闹!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了?”赵阎王肝火直往上冒,“你看钱家那二小姐,上次我去做客的时候人家那样子……”
赵芸见他有滔滔不绝之势,趁机又翻墙溜出去了,留下赵阎王一个人唱独角戏。
周管家适时地递给目瞪口呆的赵阎王一杯热茶:“老爷,喝口茶消消气。”
赵阎王一把把茶杯摔得粉碎。周管家知道这是他独特的解气方式,也不甚在意,又递上一杯让他扔:反正用的都是粗茶和民窑的杯,不值钱……
买完服饰的胡仙人十分开心地回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老板们都给了他最低价,果然魅力就算被雪藏也是会被发现了啊。胡仙人高兴地决定晚上请两个倒霉蛋吃顿好的,就当是断头饭了……
奇怪,门怎么是开着的,难道我出去的时候忘了关?眼尖的胡仙人疑惑地看着房门大开的住所,不会是有贼来了吧?(王越倒是盼着贼来,他好把贼也抢了再赚一笔。)
难道王越又跑了?胡仙人感觉越发不妙,笔直地冲向屋内。
紧接着他看到几乎被扒成了裸男的林白静静地躺在原本该王越躺着的床上,桌椅被砍得稀碎,凶手把能破坏地都给弄坏了,连澡盆都开了一个大口,反正是怎么恶心人怎么来。
地上还留着凶手刻的字:床我没动过,祝您和师兄做个好梦。
胡仙人气得一掌拍在墙上:“王越!!!”
整面墙瞬间碎裂,裂痕向整个屋子渐渐蔓延。胡仙人感觉不对劲,急忙把林白抱了出来。刚出门,屋子就伴随着一声巨响,塌了……
胡仙人眼角都气抽搐了:他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一掌把屋子拆了;除非有哪个混蛋事先在墙上和房梁做了手脚……
王越,你祈祷千万不要让我马上找到!我一定要把你揍成球再扔到通天窟里去关一年!胡仙人一边发狠一边背着还昏着的林白找山门在长安的据点。路上的行人看到这一个乞丐背着一个裸男,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长安的风气是很开放,但这么“开放”的还是第一次见呢。胡仙人只觉着自己正被放在火上烤,咬着牙在心里把王越关通天窟的期限又加了一年。
混在人群中的赵芸原本在吃蒸饼,忽地一眼瞟到了“开放”二人组,呛得咳嗽了起来。
店小二关切地问道:“姑娘,没事吧?要不要来碗绿豆汤过过嗓子?”
“赶紧的,快一点。”赵芸给了他三文钱,小二立马给了她一碗:“得嘞,您的汤!”
赵芸喝了一口,气总算顺了。她诧异地问店小二:“你这汤,是事先预备好的?”
店小二也不含糊:“没错啊。”
赵芸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呛着呢?”
“嗨,您说这个啊。”小二笑道,指指终于反应过来正撒丫子跑的“开放”二人组:“不瞒您说,已经有九位客人看到那俩憨货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