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决定好好修行的王越早早便上了床,以“我修炼时得心无旁骛”为由推掉了送饭任务。解决完一切后,他闭上了双眼,将心神坠入气海。
“小家伙你总算来了啊。”一个跳脱的声音传来,“怎么,终于结束你那愉快而放荡的假期了?”
“你难道不知道在心神还未到达气海时,一心两用很容易走火入魔的么?”王越道。
“哈,有我们三个老东西在,你连阴沟里翻船的机会都没有。”跳脱声音嘿嘿一笑。
“喂,你把自己骂进去就行了,别拖我下水。”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同意。”一个淡漠的声音附和。
“少起哄了。”王越的心神终于完全沉入气海雪山。他的眼中的神色至此彻底消失,气息完全消失在了天地之间;像是老僧入定,又像是死了。
经过数年的打磨,王越的雪山已经被他彻底改造成了昆仑山门的模样:只不过这里是鸟语花香四季如春的,而真正的山门是终日寒雪冷风阵阵。
一个和王越一模一样的小人凝聚在了山脚下,他慵懒地升了个懒腰,盘腿坐下道:“都出来吧。”
“都是解脱者出的馊主意,说要玩什么躲猫猫。”伴随着毫无语气波动的女声,一个扎着马尾的白衣少女从虚无中显现出来。她的容貌身形和王越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肌肉线条更加柔和,显示出少女的柔美。
“没错,参加这种掉价的游戏真是我的耻辱,没有下次了!”一个充满恼怒的声音从王越背后传来。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一袭黑袍的“王越”怒气冲冲地朝自己走了过来。“王越”边走边跺脚,像个正在发脾气的熊孩子似地咆哮道:“塞拉斯!赶紧滚出来和我决一死战!”
“啧啧,你们两个真是没有半分生活情趣可言。”一个穿着彩衣的“王越”从天上笔直坠落,却未激起半分尘土。“小王越,你以后千万不能和他们学,要不然会孤独终老地哦。”
王越对这帮人地出场方式已经麻木了:“说真的,塞拉斯你的衣服和开场都极其辣眼,就不能换一个么?给我稍微正常一点啊!”
“哼,你已经被他们两个没品位的家伙带坏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解脱者不以为然道。
“话说我一直很好奇啊,裁决是女的,鬼武是男子,那你岂不是……”
“够了,打住!”解脱者抓狂了,“怎么每次都要说这个啊?说了多少次我代表的是混沌,性别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啊!”
“明白了。”王越点头道,“果然你就是阴阳人吧?”
“……你明白了什么了啊?不要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啊!”解脱者气得一掌拍在地上,地面竟在他的掌击下微微开裂。名为裁决的少女秀眉微蹙,手指在地面轻轻一抹,即将崩裂的大地不但立刻恢复如初,还泛着些许白光。
“桀桀,你怎么这么暴躁?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才是鬼武者呢。”黑袍“王越”怪笑道。
“杀人如麻的疯子没资格这么说我。”解脱者拍了拍沾了些泥土的彩衣,冷冷道。
“嗯?我记得之前你在载人间杀的可不比我少啊。”鬼武者眯起了眼睛,不怀好意的语气中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两人针锋相对着,眼看就要到了以铁拳交换友谊的地步,这时坐在一边看了很久的少女开口了:
“够了,这里不是你们可以胡闹的地方。”裁决者严肃道,“气海一旦崩溃,我们四个都得死,都给我收敛一点!”
话音刚落,一股圣洁的光芒就垂直而下,将裁决者笼罩其中:少女的气息迅速在圣光中升华,温暖而强烈的光芒如忠诚的卫士般将她围绕,令人无法直视其面容。
解脱者立刻秒怂:“我错了!绝不是屈于武力之下,而是我深刻地认识到了我的错误!”
“我也是,下次再也不敢了。”鬼武者粗声粗气地说道,然而下次他还是会再犯的:毕竟认错后屡教不改是人之常情。
“对对对,我也错了。”王越迫于气场也下意识道歉,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啊,我为什么要道歉?靠!”
“啧,真没想到随便说句话都能触发圣言的效果,只能说你们运气太差。”少女将光芒凝结成一颗颗糖果,往嘴里扔着,“嗯,这次是水果味的,味道不错。”
“卧槽?我也要糖!”解脱者毫无架子地大声嚷嚷,反正除了这几个人也没人能听见。
“粗鄙之语。”少女给他甩了一道圣光,解脱者的脸色立刻如便秘般痛苦。
正主王越看着这三个盘在他气海里作威作福的菩萨,心里暗暗叹气: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啊……
山门七君子的挑选很匪夷所思:首先,要等前任七君子全部逝世后,下一届七君子才能开始选拔;而后,则由封神时代的遗物轮回镜将弟子拖入梦中,清除其所有记忆,只要在梦中经历四个轮回就能胜出。
四次轮回就仿佛四段完整的人生:从出生至死亡,每一个阶段都与现世无疑。全部经历完的人就如活了四辈子一般,有着非同一般的眼界与看透生死的决心,成为修士中的佼佼者。
封神时代中,这只是争夺封神榜的初试。弑神之战过后,再无人能撑过四梦,大多数人撑了一刻——也就是梦中的半辈子就崩溃了,甚至还有心神交瘁的后遗症;少数佼佼者能撑过一梦,醒来后也是冷汗直流,不愿提起梦里的往事,而王越则过了三梦。与常人不同的是,他并不是道心崩溃而苏醒的,而是第三世结束、在众多长老期待地注视下即将进入封神后时代第一个进入第四轮回的时候,王越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来,轻声笑道:“结束这无聊的游戏吧。”
然后他就倒了,轮回镜将他从梦中强行驱逐出来了。众长老大吃一惊,这是前所未有的景象,就算是在封神时代也鲜有人做到!更让人惊异的是,轮回镜将王越赶出梦后光滑的镜面竟生出一条裂缝,然后自我封印了。这么看来这小子还灵宝绞肉机的潜质是从这时开始的啊……
王越自己是毫无轮回的记忆,只是之后修为突飞猛进,比邪修还快的速度居然还修为颇为稳健,长老啧啧称奇,将他加入了七君子的名单中。
多年后王越终于厚积薄发,心神冲开了气海终见雪山。元神凝聚在浩渺的雪山之下的王越,却发现有三个人已经捷足先登了,而且面容和他极为相似!王越不由得大吃一惊:“什么情况?陈老头不是说雪山中只有我一个人的元神能驻足么?难道我是精神分裂、还是隐性的那种?”
“看,我就说他肯定全忘了吧?我赢了,愿赌服输交东西了啊!”中间的彩衣“王越”得意洋洋地向左边的少女“王越”和右边的黑袍“王越”伸出手去,收获了一颗圣光凝成的糖和一只竹蜻蜓。
黑袍“王越”显然很中意那只竹蜻蜓,恨铁不成钢地对王越说道:“你怎么就一点都记不住了呢?那可是我最好的一只竹蜻蜓啊,都怪你!”
王越愈发确定了自己是个精神分裂。
“哈,你不用这么不自信嘛,你的精神非常正常,反而还比常人高出不少哦!初次见面,我是解脱者。”彩衣“王越”在黑衣“王越”羡慕的注视下把糖丢进了嘴里,砸吧嘴评论道:“嗯,这次是蜜桃味的,好吃!”
“我是裁决,你好。”白衣少女“王越”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就不说话了。
“我是鬼武者。”黑袍少年“王越”恨恨地瞟了一眼彩衣“王越”:这糖本来该是他的……
王越闭上眼睛喃喃道:“是不是我进入气海的方式不对,我要不要再进一次试试……”
“无论多少次都是一样的哦,安啦,我知道你为什么失落,”解脱者安慰道,“我已经想好应对措施了,放心!”
“哦?这么说我只要重来一次就能和你们再也不见了?”王越大喜道。
“啊哈哈哈你在开玩笑么?当然不可能啊。”解脱者毫无形象地在地上狂笑着一边打滚一边说话:“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你下次进入起来的时候看到后一定会振奋起来的!”
“我特么失落的是这个么?我绝对不会为了这个振奋的,绝对不会!”王越咆哮道。
“哈?我以为你会喜欢啊——第一世你明明很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的啊。”解脱者大跌眼镜。
“他不是都说了忘记了梦里的一切了么?你就别抵赖了,连本带利地赶紧的吧!”黑袍少年冷笑着伸出手来。
“擦,忘记了是一回事,但习惯是刻在骨子消不掉的啊,我哪知道他会变成这样!”解脱者肉疼地把没拿来把玩多久的竹蜻蜓又送了回去,还多搭了一只小拨浪鼓。
“梦是现实的倒影。”白衣少女冷冷地补刀,一边把一颗糖果递给黑袍“王越”。
鬼武者喜笑颜开地将战利品收入囊中,然后挑衅般地学着解脱者把糖塞进了嘴里,赞叹道:“啊,是咸橄榄的味道,真是太美味了!”
“甜咸党势不两立……”解脱者小声嘟囔道。
王越:……
“还是由我来说明一下具体情况吧,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一点。”白衣少女冷冷地看了旁边两个疯狂刷下限的家伙,不怒自威。
“好的!”“没问题!”两个狗腿立刻服软。
这么看来这三人的食物链应该是白衣少女、彩衣神经病最后才是黑袍幼稚鬼(后两者其实差不多,鉴于前者心理年龄比后者要大,故如此排序),王越思索道,还好管事的是个正常人,就是运气差了点……
白衣少女看了一眼明显在想心事的王越,冷冷道:“你也给我注意一点,这是很重要的东西: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王越:……???你特么是不禁夸是吧?
“说错了。”话虽如此,少女的语气却毫无尴尬之情,“简介我只说一次。”
“你是嘴瓢到什么程度才能把话说成这个样子啊?”王越忍无可忍地咆哮道,“语言能力崩溃的人也不会这么说吧?”
“抱歉,这些年和塞拉斯的相处让我或多或少沾染到了一些恶习。”少女厌恶地看向解脱者,“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解脱者莫名躺枪:……
“开始你的故事吧,给我一个不自废雪山的理由。”王越用灵力幻化出了一把躺椅,心力交瘁地躺在上面摇啊摇,看得黑袍“王越”十分羡慕。
少女漠然道:“这就要从你们所谓的那个轮回镜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