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这么远,应该不会有人能找到我了吧”
道深左手握着刀子,右手端着打开了手电筒的手机,戴上了耳机听着歌,迎着萧瑟的秋风,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在漆黑的乡间田地里。
突然脸被树枝剐蹭的生疼,像是铅笔戳破了装满水的袋子,内心积压的痛苦瞬间爆发。
她对着四周一通乱打嘶吼着
“你凭什么刮我?我做错了什么!”
却又立马恢复了平静,双手合十心疼的说
“对不起,你们什么都没错,是我乱发脾气了,非常抱歉”
说罢轻轻的扶着那棵树“借我靠一下,谢谢”后慢慢的坐下靠在了树上。
拿着那把刀子看了好久,终是凄凉的笑出了声,她举起左手把刀架在了手腕上,确是怕疼下不去手,又是哭自己的软弱。
想起了经历的种种心一横,手上用力一划,在她感受到划开皮肉的疼后垂下了手,任由血液涌流,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小声地哽咽着
“我终于不用再活着了”流下了两行热泪。
自古逢秋悲寂寥,选择在这个季节死去,也是应了景了。冷风顶着她的脸,血液不断的渗入了土地里,她仿佛感受着自己身体不断变轻,是……快死了吗?果然怕疼,怕黑是无法阻止一个真正想死的人。
“深深呀!深深呀!你在哪!听到了回一声哈!深深”
一个老太太拿着手电颤颤巍巍的沿着山路歇斯底里的呼喊着
“嘿,是老吴婶吗?”
一个在山上看田的大哥掀开了木棚的帘子探出头来问,老太太连忙走过去
“健军吗?是我呀,你今天晚上看没看见俺孙女呀?”
健军大哥连忙询问到“你家道深吗?好像是没有,怎么了她放学没回家?”
老太太急得直跺脚哭着说“不是,她是回来了,但是刚才深深说要去商店买个东西,到现在还没回来,商店说她压根就没去,你说我没看住她,她要是想不开可怎么办呐!”
一听这话健军叔搔了搔脑袋突然大叫一声
“啊!对了,我刚刚看见有人往那片地去了,还听见有人哭了,是道深不是?”
说完忙带着老吴婶去了那片地里。
“深深呀!深深,你在这吗?我是奶奶呀!听到了应一声呀!”
一阵阵的喊叫声愈来愈近把她吵醒了
“是奶奶来找我了!”
她不知道真的有人会在乎她的死活,眼睛在一瞬间酸了,感觉很委屈。
可是她知道不能被奶奶找到,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自杀,现在回去不就白疼了,会给别人添麻烦去医院还要花钱。
于是她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更隐蔽的地方跑去,突然一道手电筒的光束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当听到奶奶嘶哑着嗓子喊
“深深!”
时她的心顿时咯噔的一声,特别想哭却不敢停住。以她现在的样子,被抓回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她只是不想放弃。
果然被健达叔叔追上了,她终究被拉了回来,躺在地上用尽全力挣扎着痛哭流涕的喊
“为什么要来找我,你们凭什么阻止我去死?凭什么,我计划了那么久,现在一切都白费了,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奶奶跪在了地上的抱着她哭着安慰着说
“深深呀,因为他们死不值,走,奶奶带你回家”
就这样她被健达叔叔背下了山,回家拿了钱连夜找人送去了医院抢救。
第三天她从病床上醒了过来,看着左手的包扎,自嘲的笑了,转头看向窗外阴雨绵绵的天气,泪水跟着雨声倾泻着,从始至终她的内心只有一句话
“为什么要救我?不是,我真是服了!到底要我解释多少次呀!我活着真的任何没有用,学习不好,也不敢和人说话,将来我能干什么?还不如现在死了,能给我弟省一点就是一点呀!”
这个时候一个男人走到了她的身边,看见她醒了,连忙拉着哭着厉声质问
“你这个死孩子,可把我吓死了,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自杀,好不容易养大了该挣钱了,你要是死了谁给我们钱,你对得起谁呀!”
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强压心中的酸楚,再次快速的自我调节后,平静看着面前这个红着眼睛令人作呕地男人说
“呵,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次我住院的钱也是我奶奶出的吧,我从15岁就开始自己挣钱了,在此之前我用的每一分钱都是奶奶给我的,你们给过我什么?”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开始激动语气颤抖着说
“都说每个孩子这辈子都欠父母一条命,但是我欠你们命在我3岁那一年因为煤气泄漏救了你们的时候就还完了,我这次自杀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如果你不是我爸,我会活的很好,我就不会被你逼的得了抑郁症不会被你吓的精神分裂!听好了我不欠你们的,我只欠我奶奶的。现在,你给我滚”
当她怒目圆睁的瞪着他,精神崩溃的指着门口时,突然感到耳边似有一阵飓风扇过
“咣”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她的脸上,顿时脸像火烧一样涨得通红。
她原本梗着脖子,脸却还是被打偏到了一边。她微微一愣,哭着笑出了声,双手锤着病床撕心裂肺的大喊着
“滚,都给我滚”
她爸指着她恶狠狠的说
“你妈了个*,你等着我他妈弄死你,你就该死了,快去死吧。”一边骂着一边踢门离开了。
同病房的病友们全程目睹了一切后不是像是躲瘟疫一般躲她,就是眼神中透露着怜悯,或是对她指指点点的责骂。
呵,她也不在乎呀,顺手拿起了桌子上放着的手机戴上了耳机熟练的播放一首歌,闭上眼睛安下心来。
“他们都是面容丑陋的妖怪,温柔珍藏眸中人情百态”
周浅的歌陪伴着她每个难眠的夜晚,每次欺凌过后,这都是她唯一的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她右耳朵的耳机被人拿了下来
“谁!!!”
她猛的睁开眼,只见韫良辰的大脸几乎贴到了自己的脸上,并拿着她的耳机带在了自己的耳朵上,两人四目相对时韫良辰往后退了半步尴尬的笑了笑说
“哎呀,你刚刚的眼神吓我一跳,病了还这么警惕呀!”
说着把道深的一整副耳机都抢走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戴着听了一会后不住的惊叹道
“哇塞!你老公周浅唱歌真的好听,感觉听他唱歌整个人都升华了,不愧被称为海妖,柔而不媚,流批!”
韫良辰一脸赞赏的竖了大拇指,她拿回来语气骄傲的说“那当然,这么多年了我的男神就只有江户川柯南和周浅。”
韫良辰看着她,神情温和的调侃道
“你看,一提起你男神你就满眼放光,说话也不一样了,咦~好酸呐。”
道深看着韫良辰的假装嫌弃,发自内心的笑着说
“嘿嘿,那当然了,人间不值得他俩值得,他俩可是我的白月光呢”。
相视一笑后,韫良辰却突然满面伤感的看着她,语气中尽是酸楚的说
“哎,好好个孩子,上天怎么想的要让你经历这么多烂事呀!”
听到这句话,道深的脸瞬间有阴暗了下来,把视线移到了手机的耳机上把它拔下,边折叠边语气疏离地说
“你要是可怜我,大可不必,我不需要”。
韫良辰叹了口气,起身坐到她床边平静的对正在整理耳机的她讲述着
“去年我被同学威胁拍了视频,我们家族不允许有孩子拿这种小事去叨扰他们,我也就一直自己扛着。就在我被欺凌到极度崩溃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冷眼旁观,甚至助纣为虐。只有你顶着别人的辱骂帮我说话,从那时起我就把你当成了无可替代的唯一,所以这次你有难了就让我来帮你。我先问你,你喜欢周浅吗?”
本来前半段听着还挺让人感动的,结果最后一句说完的时候,道深一脸懵逼的看着韫良辰用最认真的语气,前面还铺垫了这么久,画风突转的问着这么个无厘头的问题,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她回答道
“当然是呀,咋了,你要把他买下来送给我吗?”
“嘿,别开玩笑,说认真的,那么我再问你啊,你喜欢写作吗?”
韫良辰这个问题倒是让她有一瞬间回答不上来,她转头看向窗外的阴雨天,眼神空洞的思索了一会。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韫良辰家里所拥有的通天势力,她既然能这么问,那必定是有靠谱的门路,道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回忆一般地说着
“是喜欢的吧,我好像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当作家挣大钱的黄粱大梦。”
在得到了道深的肯定后,韫良辰异常兴奋的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坚毅的说着
“道深,本小姐明确的告诉你,我认识网文界的王者大神述孟,当年他籍籍无名的时候只有我爸欣赏他的才华并提携了他,而现在让他报答的机会来了。我想让他教导你写作,帮你成为一流的网文作家,让你离周浅更进一步,你觉得怎么样?”
这信息量之大令道深大脑瞬间卡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惊慌失措的把韫良辰推开撩起被子说
“stop,姐姐,你让我消化消化”
随即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内心一阵翻江倒海的同时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我的天哪!上天留我一条命的同时往我的头上砸了这么大一个馅饼,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她慢慢把半个头探出了被窝,眼神发光且直愣愣的盯着韫良辰,再次小心翼翼的求证着
“真的假的?”
韫良辰看着道深这个蠢样子,笑了几声说
“真的!以我韫家的势力,和咱俩的关系,你用脚后跟的老皮想想,都知道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道深尖叫一声又把头伸进了被子里,暗自狂喜的同时也深深的思考了:
我作为一个技校大专生,要是循规蹈矩的工作生活我能一路看到60岁,虽然我想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但是……我现在才18岁,为梦想努力几年不成功大不了我就再回来呗,好歹也曾努力过,更何况这是我唯一一个离周浅更近的机会。
决定好后她钻出了被窝,眼神坚定的回答道
“好,我想试一试”
韫良辰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欣赏道
“哎~孺子可教也”
韫良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操作了一番后又放回了口袋里,间隔不过几秒,“呼~”道深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她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是韫良辰发来的讯息,点开一看顿时瞳孔放大,她捂着嘴满是喜悦的看着韫良辰激动的说
“这就是大神述孟的微信吗?”
在得到了韫良辰的肯定回答后,道深尖叫了一声,飞扑进韫良辰的怀里,抱得紧紧的感激的说
“谢谢,谢谢,谢谢我亲爱的宝贝儿,谢谢!”
“哈哈哈,不客气,不客气,等以后你火了指不定还能真的把周浅变成你的老公呢”
一听这话,道深立刻抬起了头一本正经的对着还在状况外的韫良辰说
“不不不他的歌是我的救赎,我只是想努力的提升自己,在他需要帮助时倾尽全力帮助他,就像他的歌声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支撑我一样。”
韫良辰却挤着法令纹,双手交叉一脸嫌弃的说
“屁嘞,你就是馋他的身子”
“嘿,你个老小子!!!”
“诶,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了,你看”
两个人在病房里小声的嬉笑打闹着,分享萌芽于两人之间的喜悦。
其实谁也不会知道,那一天的决定会给道深今后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但是她知道她不会后悔现在自己所作的决定,既然上天决定留她一命便是希望她能重新再活一次,她又怎能辜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