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你又何必沮丧！有胆量和我废话，你还不算个废物。”
因为五彩斗鱼那一瞬间的勇气，哀木笛对他的敌意减弱了几分。
“哀木笛大哥，为何我会口吐人言？能够跨越生物的隔阂和你对话？我很困惑，也很迷茫，不知道以后将何去何从。”
小鱼儿迷失的内心，令他暂时逗留了下来，他似乎忘了骨舌鱼翻尾之间，便能左右他生死。
他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并非是因为巨鲶鱼的威慑，而是出于哀木笛的怜悯。
敌酋人是这条河流的一方霸主，自然不希望看到哀木笛在他的水域里翻江倒海，破坏生态。
刚刚他们的流血搏斗，只不过是一种下马威的警告而已。
河流中每天夜里都出现不少变种鱼类，对于一个小小的变异者的命运，一方霸主其实并不在意。
目的达到后，敌酋人便懒得理睬他们，直接离开了。
五彩斗鱼这一次是因为运气才没有被吃掉，而运气终究无法一直为他的小命保驾护航。
漆黑幽暗的深水里，鱼群开始骚动起来，远处一股强烈的噪波层层冲击而来。
他很快就预感到新的危机，有一群危险的猎食者正在朝着他们急速迫近。它们数量庞大，来势凶猛，似乎想要扫荡沿途所有生物。
“真是倒霉，才遇上恶霸，又来了一群难缠的无赖。来吧，都来吧，就用你们的鲜血来填补我的空虚吧。”
骨舌鱼哀木笛显得兴奋异常，也察觉到了深水中恶意的骚动，转而朝着五彩斗鱼狠狠瞪了一眼。
恐吓道：“捡回一条小命，还不快滚远点？你这副弱小的模样，再让老子多看一眼都会呕吐。”
五彩斗鱼被骨舌鱼这么一吼，重新感受到上位者带来的恐惧，不禁吓退了几分。
“头脑简单却生性残暴的红腹鲳鱼（俗称食人鱼）就要来了，血腥味诱惑着它们的贪欲。「变异者」的血肉可是高级补品。说不定，老子今天就能如愿以偿地葬身河底了啊。哈哈……哈哈哈……”
骨舌鱼哀木笛发出疯癫的笑声，似乎很享受这种生死游离，拼死搏斗的感觉。
“变异者？我们都是变异物种吗？如果是同类，为何还要互相残杀？”小鱼儿迫切的问道。
强烈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这种渴求答案的饥渴心理，暂时替他塑造了一个无畏的形象。
“哈哈哈，活下去吧，只要努力活着，你或许有机会见到森林之子，或许会知道你想要的答案。”
森林之子是谁？五彩斗鱼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道哀木笛是在冷冷地嘲笑他的命途。
深水里传来的噪波冲击频率愈来愈紧凑，狂暴的鱼群开始进入视野。
红腹鲳鱼掠食时，身上会浮现攻击性的红色条纹，一眼望去，整个鱼群像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直扑而来。
“来吧，快来吧，来玩大鱼吃小鱼的游戏吧。”
骨舌鱼扭动着受伤的身体，朝着黑压压的一片鱼群游去，很快就被卷入红色的漩涡之中。
咚隆！
只听漩涡中心传来一声闷响，闪耀着白色磷光从巨大的漩涡中心往外层层剥开，一群红纹鲳鱼瞬间被某种可怕的能量杀死。
刚刚发生了什么？
五彩斗鱼被眼前的异象震惊到了，可紧迫的情形容不得他多做思考，白色的磷光就已被另一股红潮吞没。
血腥的场面极为混乱，另一批红腹鲳鱼正在疯狂抢食死去同类的尸体。
待鱼肉食尽之后，红色漩涡再次席卷而来。
“哈哈哈，吃吧，美味的鲜血，上瘾的味道，吃吧，吃吧，哈哈哈哈！”
骨舌鱼哀木笛再次癫狂地钻入红潮的中心，鱼群形成的红色漩涡疯狂旋转着，毫无顾忌地攻击着骨舌鱼的伤口。
只听，深水里又传出「咚隆」的声响，大片的红腹鲳鱼因此死去，又有大量的红腹鲳鱼再次翻卷而来。
落单的五彩斗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四面八方游来的嗜血鱼群连成一股小漩涡将他围堵住。
整个鱼群形成刀锯般疯狂旋转的圆形猎食圈急速收缩，眼看就将五彩斗鱼困在其中。
我不是弱者，我不能在这里被吃掉。
五彩斗鱼为了这个简单的执念，拼命摆动尾鳍，直线往水面唯一的缺口冲去。
疯狂猎食的鲳鱼，可不愿放走了任何活物，一阵红潮刷过水面将缺口封闭，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我想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小鱼儿大声呐喊，无视黑暗带来的战栗，求生的强烈执念化成无形的力量，散发出一股箭状的淡淡荧光包裹住他的身躯，他的游速瞬间提升了几倍。
“小鬼，你总算让我对你产生了一点兴趣。就是这个诀窍，凝聚力量缠绕成箭，不要命的向前冲刺吧。”骨舌鱼哀木笛在远处提示道。
“太好了，哀木笛大哥还活着？”
五彩斗鱼心中一喜，明明是刚刚差点吃掉自己的掠食者，自己竟然为对方的存活而感到高兴。
小鱼儿因这种矛盾的心理而迟疑了半秒，回过神来一张近在眼前的红腹鲳鱼血口，已经将他关进了死亡的牢笼之中。
又被吃掉了！
五彩斗鱼绝望的思绪还没有结束，事情已经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轻微感触到瞬间的阻力后，五彩斗鱼发现自己竟然完全地贯穿了红腹鲳鱼的身体，飞射了出来。
咦？我刚刚穿透了红腹鲳鱼？
在多次贯穿了几条红腹鲳鱼之后，他心中的困惑终于膨胀到不得不寻求答案的地步。而能够给他完全解答的，只有唯一的变异者骨舌鱼哀木笛。
“哀木笛大哥，我到底是变异成了什么？我刚刚杀死了一辈子都不可能抗衡的掠食者！”
五彩斗鱼最先听到的是哀木笛变态的狂笑，然后才听到他得意的话语。
“小鬼，生存法则被你打破，是不是很有趣？想活命的话就给我全力游到天上去吧，要不然老子一会开了全力，可顾不上你的小命！”
五彩斗鱼心中一怔，尽管只是一瞬间，他不禁有些怀念变异之前，那个只关心苔草生长在哪儿，无知无畏的自己。
难道，变异生物之间，就一定要相互杀戮，不能和平共处吗？
“别发呆，赶快游出水面”骨舌鱼哀木笛看到小鱼儿没有再逃亡。
怒喝道：“这群臭鱼中，可是藏着一对小丑，这两个卑鄙的小角色，可比你狡猾得多了。”
震耳欲聋的声音，直接在整个水域回荡，骨舌鱼哀木笛早就感觉到了威胁。
这么多狂暴的鱼群集体疯狂捕食，躲在后面操纵它们的潜伏者才是真正的威胁。
所以，他更加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用这些普通的鱼群消耗自己的能量。
“卑鄙的小角色？唉呀呀，大哥，我们好像被看扁了呢，咱们就别藏着了。”一个高亢的声音说道。
“四弟，别轻举妄动，眼前的这条鱼怪别看他掉了几块肉，生命力可是旺盛得很啊。瞧瞧，那些凶暴的红腹鲳鱼，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另一个装模作样的声音说道。
黑水之中，两个半开玩笑的声音从红潮里传了出来，果然如哀木笛所说，黑暗中潜伏着两个危险的入侵者。
“两条活在浊水沟里的臭鱼儿，今天是来给老子送快餐的吗？就怕加上你们都不够塞牙缝。”
骨舌鱼哀木笛继续嘲讽和挑衅，果然把其中一个沉不住气的家伙给激怒了。
“老化石，别嚣张，你很快就会成为我们的收藏品。给你的生命谢幕安排这么体面的排场，你应该心存感激。”那个高亢的声音叫唤道。
“看来你们是怕正面对抗不了我，才玩弄这种花里花哨的偷袭勾当，真是龌龊之徒。”
哀木笛想引蛇出洞，一招杀之。
“四弟，别冲动，这条猖獗的大鱼可是个老谋深算，如此深藏不露的对手，大哥最害怕了，就算咱们兄弟一起上的话，也不一定有胜算。”
可很快，对方戏谑的语气一转，露出赤裸裸的冰冷杀意。
“可惜，这也只是相对于你没受致命伤之前的战斗力预估而已。”
鱼群的漩涡中迸发出两道猩红的血光朝着骨舌鱼疾射而去，恐怖的杀气卷翻了鱼群旋转袭来。
“小鬼，想活命的话马上冲出水面。
快，现在。”
眼看着藏匿在暗处的敌人中了激将之计冲了过来，哀木笛终于使出了自己的大范围攻击生存特技，不紧不慢的念道：
”「无知者无畏」。”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水底被炽热的白光覆盖，五彩斗鱼感受到一股能够摧毁一切的能量追随而来。
在全身不自觉地颤抖之中，他拼命跃出金光闪闪的水面，豁然明亮的世界迎面而来，令他环绕在柔和的曙光之下。
哇！朝阳真是太美了！
第一次离开水底，五彩斗鱼被眼前多姿多彩的世界所震撼。
远空闪耀着朦胧的金黄色圆轮，正是初升的旭日，虚无缥缈的晨光照耀着整个苏醒的世界。
远处幽静的河岸边的林木，井然有序地蜿蜒延伸至远方，仿若一幅美不胜收的绚丽画卷。
然而，砉的一声，一阵疾风呼啸而过。
就像是早就瞄准了时机，飞驰如箭的光影闪过河面，将五彩斗鱼短暂的幸福感长空击破。
“这片森林太诡异了，变异者四处都在争斗。”
飞行者发出莫名的感慨，正是清晨那只彩虹极乐鸟。
空中的变异者？
五彩斗鱼心中愕然，仅仅破出水面的那一刻，来到不属于自己的生存领地，命运就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显然，彩虹极乐鸟叼着五彩斗鱼飞入森林，远离河流，躲过水底巨大能量的轰杀，是最幸运的结果。
可是，陌生所造成的不安感，却加剧了小鱼儿的敌意，他在拼命挣扎的同时，尝试着掌控诀窍释放能量，想让飞鸟放他回到水域之下。
“别乱动，我没有敌意，是一方霸主托我救你的。不过，你演化的运气真好啊，尾鳍上的稀有色荧斑很漂亮呢。”
彩虹极乐鸟将一股能量注入五彩斗鱼的体内，本想让对方安分一些。
可刚刚拼命逃亡的小鱼儿早已筋疲力尽，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力道，都可能让垂死挣扎的小鱼儿昏迷过去。
“别紧张，等我找到安全的水域，再放你下去。你身上的荧斑和我很像，可别被淘汰了啊，将来若是进化上岸的话，就来找我吧，我的名字叫羽鹿，正在寻找同伴。”
羽鹿？
五彩斗鱼昏迷之前，不仅记住了眼前那七彩斑斓的身姿，还记住了她那美好的名字。
缘分由天还是由命？
有时候，偶然的邂逅，往往会成为推动命运齿轮的契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