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瘦的身材和澄澈水汪汪的眼睛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大多数男子或许会被她的外表所迷惑,木子楠却不会。知道赫伯特把她带在身边,很长一段时间木子楠都高兴不起来,拼了命的工作,活动也出席的少了。
木子楠这个名字登上了全球女富豪榜前列,她自己并不知道,当赫伯特惊讶地反问她时,她终于笑了。
她并不在意自己有多成功,她在意她喜欢的人是否在意她。
木子楠控制不住对林曦的厌恶,又无数次地提醒自己人家没有错,因为即便她长得无辜,也没有假装无辜骗取任何人的同情。她也是个不幸又努力的女孩,她没有必要嫉妒她的同类。
然而见到林曦的次数越多,木子楠就越按耐不住自己丑陋的情绪。她是那么的娇美柔弱,而她相貌普通还生来残疾,拼搏起来可以干掉一大片竞争对手,她需要被人关爱,她就不需要了吗?
哪怕嫉妒林曦到了恨的程度,木子楠还是看不惯她丢三落四的毛病,吃完饭人走了包就放椅子上,她想眼不见心不烦也走了了事,可惜她没忍住,还是折回去替她捡好了包。
最让木子楠受不了的是,林曦有时候蠢得像头猪,夏天来月事便便穿了条浅色的裙子,从座位上起来裙子后面一大块血迹,很是扎眼。无形不方便提醒她,赫伯特忙着社交没注意到,只得她上前去拉她走出人群,去洗手间换自己备用的礼服。
林曦换衣服时,木子楠在门外等。她想起青春期时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经历,可她的结局就没有林曦这么幸运了。女生们偷偷笑她,男生们对她指指点点,她害怕极了,等到所有学生都离开了才默默将背包挡在身后,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家里挪。
渐渐地,木子楠躺在按摩椅上睡着了,可她并不知道。她梦见自己早晨在闹铃响之前自动苏醒,久久地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发呆,这是她每天必做的事情。她的脸真是平淡无奇到连路人甲乙丙丁的丁都算不上,若是立在人群里,怕是别人找她找半天也找不到。
眼皮向下耷拉着,其实她的眉毛原本也是向下弯垂的,不过被她精心修剪打理过,还用眉笔化过,看上去还算精神。眼皮她是真的没办法了,不想去做整形手术,化妆后变化也不是特别明显。
她的嘴唇如果不涂上口红,就看上去毫无气色。一对不大不小的招风耳难看得要命,就算挂上最美丽的耳饰,也难以掩盖它们的丑陋。她唯一稍微看得过去也就那双长得不算太笨拙的眼睛。
她的瘸腿就更不用提了,看一眼就令她难受,闭上眼马上就能想象出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姿。无数次做梦,她梦到自己的腿奇迹般的好了,几乎是在腿好的同时,她原谅了所有欺负过她嘲笑过她的孩子,她和他们一起在草地上欢快地奔跑打闹。
梦总归要醒,醒了她立马兴奋地翻身起来走发现腿还是一如往常,梦中轻而易举的原谅回到现实就成了依旧无法释怀。
她容许自己站在镜子前沮丧的时间到了,麻利地从衣柜里拿出头一天晚上搭配好的职业套装穿戴整齐,转身走了几步,左腿猛然间剧痛无比,她拉起刚过膝的短裙低头一看,左腿膝盖处不知怎的有鲜血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吓得她不敢移动,她想打电话求救,可惜手机在床头边离她有端距离。
鲜血并没有随着时间的过去而停止流动,她强忍着剧痛拿到了手机,她第一个想请求帮助的是赫伯特,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赫伯特远在另一个国家,还不如打电话给秘书来得更实在些,或者温婉。
秘书的电话一直占线,温婉的电话关机,最后她打给了赫伯特,赫伯特始终没有接听,她翻遍了通讯录再找不到一个可信赖的人可以联系。当然也不是一个可信赖的也没有,她在出差,离家人太远,给他们打电话除了让他们干着急以外一时间他们什么也帮不了她。无形她是信得过的,但他和赫伯特一样都在另一个国家。
正当她打算拨打救护车号码时,手机黑屏没有反应了,她的其他手机竟然齐刷刷地黑屏了,就像是一个突然应验的诅咒,她什么也做不了了。
血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膝盖冒出来,她痛到完全不能移动,她的左腿成了一条废腿,脑子也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越来越不清醒了,她躺坐在地上,绝望地想放声呐喊,却被她仅存的理智拦了下来。喊了,谁又能听得到?
意识慢慢恢复,她醒了过来,一摸湿哒哒的眼角,有泪。她惊讶了,流泪并不能解决问题,自己好些年没哭过了,如今这是怎么了?
城堡酒店内,时间多到没处打发的艾伦来找林曦散步,后者借口前一天走得太久有些累不想出门,拒绝了他。此后,艾伦寻林曦一起用餐喝茶统统被她推诿,他撑着林曦要再次关上的门,问她是不是赫伯特跟她说了什么,所以她才要和他保持距离。
问这话的时候,艾伦专注地凝视着她的脸,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认真而没有表情的艾伦不怒而威,有点吓到她了,她眼神闪躲地回答不是。无形在隔壁房间看到走廊里的监控,艾伦和林曦站在林曦的房门口,似乎在说着什么严肃的话题,艾伦面无表情,林曦神色有些紧张。
无形迅速摸出一把小型手枪给子弹上膛,如鬼影一般快速靠近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声音,眼睛望向监控录像观察隔壁房门口两个人最新的情况。
艾伦这个人他是了解的,不随便杀人,杀人就是稳准狠。他没有轻举妄动,一旦和艾伦有了正面冲突,他可能会惹上些麻烦。根据平时林曦和艾伦的相处,他觉得应该不必惹上那些麻烦,不过他得有所准备,万一林曦生命收到威胁他必须在这个出了名的杀手手下把她完好无损地救出来。
“噢,小可爱,你知道你不是块说谎话的材料。来,跟我说说看,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关于我的话,你要这么躲着我?”艾伦恢复了往常的轻松状态,好让林曦不至于这么怕他,是的,看的出来她有些怕他!难道赫伯特将他的过往告诉她了?他撑着门的手捏成了拳头,这一细节被无形看在眼里,无形抬高了手里的手枪随时准备冲出去给他一枪。
“没说什么。就让我离你远一点。”林曦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真的?就这?”
“就这。”这口气倒不像在骗人。
“他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听他话?情人?”
“啊?不,我们怎么可能是情人的关系!……额……应该……应该算家……家人吧。”要她准确定义她和赫伯特目前的关系,准时费了点时间,他们的关系不似普通朋友,要不赫伯特也不会去哪个地方都带着她,但他们又绝不是恋人的关系,毕竟赫伯特是无性恋者。赫伯特带她见过姥姥姥爷,那大概可以算得上家人吧。
“家人?呵呵,据我所知,他的父母死了,家里只有祖父母,你又是他的谁?”林曦不喜欢这样仿佛掌握了局面所有的情况,一再质问她的艾伦,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个被他审问的犯人。
“我……我是他好朋友的侄女。”
“好朋友?哪个好朋友?他有好朋友?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
“是个中国人,你应该不认识。”
据情报显示,赫伯特没有任何关系亲近的朋友,祖父母住在中国,也许他好朋友的确是中国的,而他的手下没有查清楚,他得让他们再查查。
“好吧。”艾伦向林曦投递了一个无辜哀怨的眼神,“噢,小可爱,你真是伤了我的心,就因为他让你离我远一点,你就真的要离我远一点吗?我对你不好吗?或者赫伯特只是一个借口,你不喜欢和我呆在一起?”
“嗯……对不起……你很好,和你一起聊天我非常开心,可是……”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为什么赫伯特让你离我远一点,我们饭都不能一起吃了?”
“额……这……嗯……好吧,午餐他一般不回来吃,我们一起吧!”艾伦变脸的速度和川剧里的角儿一样快,前一刻还是咄咄逼人的模样,后一刻就扮起了可怜,还变什么像什么,让旁人的代入感强烈,情绪也跟着他的转变而变化。林曦显然没有意识到他有这种引导人的魔力,和他一起愉快地下楼用餐去了。
无形靠在门后翻了个白眼,舒了口气,将手枪里的子弹退膛后别在腰间藏好,拉开门随下楼的两人而去。和赫伯特接触久了,他也越来越喜欢翻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