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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别两欢

2019年2月10日,陆婉晴在四十三岁生日的第二天结束了二十二年半的婚姻,为自己送上了一份“蓄谋已久”的大礼。

走出朝阳区民政局的大门,陆婉晴抬头看看有些雾霾的天空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对一旁的乔天宇道别:“感谢的话我也说不出口,好好过年吧!”

“等等!一起吃个饭或者喝杯咖啡吧!”乔天宇挽留着。

陆婉晴低下了头,“算了吧,不知道坐在一起该说什么,多尴尬啊!其实你也觉得我们应该早做了断的,是吧?只是我们谁都不想先做那个无义之人,拖到今天白白浪费了大好光阴,可惜啊!你也去找找自己想要的生活吧!后半辈子好好过吧,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了。另外,我今天晚上飞过去陪乔陆。走了!”

结束了结束了,连雾霾天都没那么讨厌了。婉晴挥挥手快步走向停车场,不再给乔天宇说话的机会。人生最美好的部分已经没有了,剩下的时间我要自己掌控了!拳头捶在方向盘上,也像捶在了自己的心上,一下一下......不想回忆不能回忆!一生当中最好的二十二年啊!她害怕自己去想强迫自己不去想,想了可能连仅存的一点点色彩都会消失,还是给彼此留一丝丝的美好吧......

“晓姝:刚刚我和乔天宇一别两欢!晚上的飞机去看我们的儿子(晓姝是乔陆的干妈)。新年快乐!回来聚!”消息发出去后婉晴发动了车子。

“我的姑奶奶,你还好吧?我来找你。”晓姝的电话迅速地打了进来。

“放宽心,我很好!约了老刁吃饭就不找你了,你这孤家寡人快去寻欢作乐吧!”

“那你注意安全!记得带礼物给我哦!”

“小case!多个心眼,别被人忽悠了!!”

(张晓姝是婉晴从小到大的唯一好姐妹,超大龄的黄金剩女,一直在爱情的道路上寻觅......)

朝阳公园后面的蓝色港湾是北京很著名的小资圣地,由于临近春节车少人稀,平添了一些安静。陆婉晴在ROUGE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定定地看着窗外萧索的景色,眼睛有些酸涩,晃晃头从包里面拿出《霍乱时期的爱情》静静地读了下去,此刻她不能让自己的脑子停下来。

“喂喂,难得看到你这么清静啊!”随着说话而来的是陆婉晴的发小儿刁毅,一家危险品化学公司的小老板。“你这么急喊我过来什么事儿?快点儿,下午还有事儿呢!”

“急什么急!先陪我吃个简单的年饭+生日餐,晚上送我去机场。”婉晴没有抬头,不急不缓地说,“我在四十三岁高龄的今天恢复了单身,给自己解脱了,祝贺我吧!”

“唉哟我去,不是吧?以前是只打雷不下雨,今儿是直接暴雨+冰雹了?!”

婉晴啪的一声将绿本本甩在了桌上,刁毅的眼睛瞬间睁大“真玩儿真的了!你这什么套路啊?新春贺礼?太措不及防了,你不怕惊着大家和家里人?”

“不会的,几个最好的发小都知道我的事情,其它的也没必要知会。至于家人,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家人。”婉晴不再多说招呼服务员上菜,四菜一汤外加一瓶红酒,就当提前过年。

“老刁,这么多年我的事你都知道,已经非常没意思了。将就的太久了,也没有凑合下去的必要了,这样两个人都解脱了,挺好!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对我触动挺大的,你也听听:动口是哄,动钱是宠,动心是懂,一动不动要他何用!是不是特别有道理?网络发达了,人心底的许多东西也被唤醒了。现在想想,日子比钱包里的钱还不禁花,不能再浪费了。明天能不能醒来都不知道,要学年轻人活在当下。我也决定后半生要为自己而活了!来,为我庆祝一下!”

老刁举着酒杯半天不说话,隐约,能看到眼里的一丝雾气,“我不知道能说什么,这么多年你的委屈我都故道。就是有点突然,也是意料之中。真的放手了,还是有些......唉,不知道如何准确地形容这种感觉。既然放手了,那就祝你余生开心每一天吧!每一天都过得值得!不虚此生!还有就是只要需要,我都在!没有期限!”刁毅一口喝掉了杯中酒,“上一段结束就是下一段开始,生活会微笑着继续的。”

“这些年真的感谢你和晓姝一直在我身边,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只想让你知道有你们真好!”

“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认定了你!晓姝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辈子只有死别没有生离,不离不弃啊!”刁毅明显有些激动。

“不要这么煽情好不好!十几年了,随着乔陆的长大,他也不只一次劝我重新选择,这孩子有点早熟也让我心里很愧疚。你们这么多年尽管没说过这样的话,但我相信其实你们内心也都希望我能过得开心。现在有结果了,不是很好吗?”尽管婉晴的嘴里这样说着,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溜了下来。

“今后有什么打算?”

“瞧你这话问的,我能有什么打算。好好工作、好好挣钱、好好锻炼、好好陪儿子,争取活到150岁。其它的早就不想了,靠自己最踏实。”一起长大的发小,婉晴知道老刁话里的意思,及时止住不让他有说下去的机会,免得彼此难堪。

“也是,你的体力脑力都不错,好好再拼几年,边工作边享受人生,也算是你追求的圆满了。”

“你还记得吗?小学毕业的时候我问你长大后要干嘛?好像你的理想是做航海家,现在想想当初的我们是不是很可笑啊!仅凭几本有限的小说,就满足了所有对未来的渴望。所以说物质生活极大丰富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搞得人只看到金钱,其它的东西都没时间光顾了。还是小时候好啊,每家一个购货本,谁也不比谁家强多少。”

“唉唉唉,扯远了吧?物质那么匮乏的年代难道你还怀念?”

“那到不是,只是那时候母亲在,可以借着去买东西,她会偷偷地给我挪用几分钱,特别是春节的时候才能有带颜色的东西给我。母亲在,人生尚有来处,母亲去,人生只剩归途,我的来去早已经归零了,想起来就......”话未说完,泪水又要溜出眼眶,婉晴抹了一下眼睛,“要过年了,突然很伤感,好多话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呢。”

相交半生,刁毅看到了硬硬的盔甲里面那颗柔软、敏感的心,也真担心再让婉晴说下去泪水会泄洪般汹涌,只能打趣道:“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眼睛红肿,回头下了飞机儿子都不认识了,再说了,马上就要见到开心果了还有什么伤感的。你不是总说吗,明天会更好!控制一下控制一下。”

这个时候微信的提示音响了,给伤感的气氛解了围。

打开手机,是乔天宇发来的:“婉晴,感谢你这么多年对这个家和儿子的付出!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正像你说的,我是一个吝啬金钱、吝啬感情、吝啬语言更吝啬行动的人,你受苦了!每当面临选择的时候,你总是被丢下的那个,对不起!做出选择就要付出代价,只是你的代价太大了,让我很不安也会在后面想办法弥补。愿你余生安好!”这一百多个字又让婉晴的泪水流淌,她把手机递给刁毅,“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我们在一起是个错误。我不后悔,何况还有乔陆。”

刁毅看完了这些总结性的文字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任何的话语都不能恰如其分地表达他们的心情,举起酒杯:“往后余生顺风顺水!春节快乐!恭喜发财!”说完真的拿出了一个红包,“知道你要去看儿子,特意换了点儿澳元,到那边给儿子买点礼物吧!”

“好!替你的干儿子谢谢你!”婉晴也想尽快换个轻松的气氛,“要带什么东西吗?算回礼。”

刁毅的手机提示有微信:“老刁,让婉晴开开心心上飞机!!”

把手机拿给婉晴看,“我们会一直是你的坚强后盾。你去,我会送你,你回,多大的风雨我都会去接你!”

婉晴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刁毅,“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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