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病虎刚觉察到那蛇怪使徒出现,便大喝着提醒紫城子,无奈却仍是迟了一步,眼看紫城子被它整个囫囵吞下,勿贪和霍病虎顿时双目赤红,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勿贪甩手便是两柄水火刀飞斩而出,瞄准的是蛇怪使徒的双眼,霍病虎更是拖着风雷棍便揉身冲了上去,双臂抡动风雷棍,带起一片风雷声大作。
那蛇怪使徒眼见两柄水火刀旋转着飞斩而来,却仍匍匐在原地不动,待水火刀要斩中它双眼时才蛇首一低,便要避过,只因它心知最大的威胁乃是那个手持铁棍蛮力惊人的和尚,打定主意以守代攻,只待霍病虎招式变老方才后发制人,却没想到,勿贪那两柄水火刀并非死板毫无变化,就在飞旋斩至蛇怪使徒双眼之时,陡然炸开两蓬火团!蕴含了勿贪纯阳内力而剧烈燃烧的酒液冷不防地溅射开来,尽管蛇怪使徒反应极快地将眼睑阖上,却仍被火星溅入眼中,因勿贪的纯阳内力而燃烧的酒液粘附在它眼珠子上,顿时灼烧得它再次痛嚎起来,仓惶地转身趴附于廊柱上,便要逃走。
此时风雷棍却已呼啸而至,霍病虎整个人势若疯虎般扑来,浑身内力疯狂入风雷棍中,狠狠地一棍砸中来不及逃走的蛇怪使徒背脊,只听一声闷响,坚韧逾金铁的鳞甲在风雷棍下顿时也抵御不住,蛇怪使徒被砸得身子一软,背上已皮开肉绽,棍上所蕴内力更是侵入它体内,让它感觉五脏六腑如烈火灼烧一般疼痛难忍,当时便自廊柱上跌落下来。
霍病虎一棍将蛇怪使徒砸落,举棍正待再砸,却见那蛇怪使徒在地上扭曲翻滚起来,两只前爪捂着腹部似乎里面疼痛难忍,霍病虎顿时眉头一扬,勿贪在他身后忽道:“是紫城子!”
此时那蛇怪使徒扭曲翻滚得愈来愈厉害,状极痛苦,不停地大口呕吐着鲜血和脏器碎片,接着便见它喉间隆起,像是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只听噗地一声,一个身影自那蛇怪使徒口中滚出,浑身浸湿鲜血,挂满了内脏碎片,霍病虎和勿贪定睛一看,这头发都不断在往下滴着污血的人影正是之前被蛇怪使徒囫囵吞下的紫城子!
“娘希匹!”紫城子骨碌一下坐起身来,开口便骂,然后哇地一口吐出血来。
霍病虎和勿贪见状大喜,既然紫城子囫囵个儿进了这蛇怪使徒的腹中还能囫囵个儿出来,看他依旧能破口大骂便知他无性命之虞,霍病虎二人心中一块大石这才落下,两人连忙上前将紫城子扶起,紫城子身上挂着的鲜红肉片随着他的起身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落,身上湿透了的袍子也一个劲地往下滴答着鲜血,紫城子捂着额头骂道:“他娘的这长虫肚子里太臭了!”说着晃了晃仍在晕眩中的脑袋。
此时那蛇怪使徒头部动了动,似是仍未死透,霍病虎怒哼一声,抬手就是一棍杵在蛇首双眼之间,只听喀嚓一下骨头碎裂声响起,硕大的蛇首瘪了下去一块,蛇怪使徒彻底不动弹了。
勿贪正搭着紫城子的脉门查探他的伤势,此刻紫城子体内经脉如同被强盗洗劫过一般,真气少得可怜,所幸经脉并未破损得太严重,将养数日也便能痊愈,勿贪正想开口说什么,突然便见那伏尸地上的蛇怪使徒背上巨大伤口中骤然冒出一条条带着绿灰色的魂魄,不断地飘上空中,城堡穹顶正中出现了一个漩涡,飞快地将这些不断冒出的魂魄卷了进去。
第一次见到这诡异景象的勿贪颇有些惊异地看着那道漩涡,隐约听见漩涡深处传出呻吟哭号声,同紫城子初次看见这景象时一样不由得开口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耳膜受损听力依旧不济的紫城子虽然听不清楚勿贪的问话,却猜到他说了什么,没好气地道:“那鸟玩意是通往冥界的门。”说着却也变得惊讶起来,看着那些魂魄叫道:“这条长虫到底吃了多少人?”
只见那蛇怪使徒尸首中飘飞而出的魂魄连绵不断,足足有数千条灰绿色的鬼影飘出后,这才再没有魂魄冒出,霍病虎看得也是眉头大皱,这个喜食人脑的蛇怪使徒坐在前山城主的位置上不知有多少年,死在它口中的人竟有数千,就连当初那般残暴扭曲不可一世的夜泉死后自它体内解脱出的冤魂也及不上这蛇怪使徒,可谓是霍病虎除掉的使徒中害人性命最多的一个。
蛇怪使徒庞大的身躯随着体内所有冤魂的散去变回原本的模样,却与之前那瘦高的身形截然不同,竟是个身材臃肿的狼亢大汉,伏尸于地。
话说原来紫城子当时眼见就要被咬成两段,急中生智跃进了蛇怪使徒口中,虽是仓促之间的决定,紫城子心中却也存了心思,既然这蛇怪使徒体表鳞甲难以穿透,索性他便趁此机会钻进蛇怪使徒体内,在它腹中翻江倒海一番。
当时蛇怪使徒一口没咬到紫城子反被他整个人钻入自己口中,心下便已猜到紫城子打的是什么算盘,喉间一动腹中肌肉用力挤动,将紫城子困得死死的,根本连手腕都动弹不得,手上的两柄三棱长匕都被蛇怪使徒胃壁内强韧的肌肉挤得脱手不知滑落何处,若不是他拼命运转内力化气为罡苦苦支撑,光是蛇怪使徒那腐蚀性极强的胃液便已将他溶成一滩肉汁了。
就在紫城子眼看自己真气消耗得差不多之时,勿贪那诡变的水火刀烧伤了蛇怪使徒的双眼,入脑的剧痛让蛇怪使徒顾不上腹内的紫城子,本能地想要逃走,紫城子甫一感觉身体周围蛇怪使徒的胃壁对他的挤压减轻,心中知晓定是这蛇怪使徒受伤吃痛没工夫管他,顿时来劲了,伸手在周围好一阵掏摸,手指刚刚摸到匕首柄并握住,便感觉到一阵巨力陡然涌来,猛烈地爆发让他都不由得受了内伤,他闭着双眼却也能感觉到蛇怪使徒体内****脏器都被这一阵刚猛暴虐的劲道震得破裂出血,蛇怪使徒的胃壁忽地抽搐了一下便松开,紫城子胸口因内伤而隐隐作痛,心中却大喜,手中双匕顿时不管不顾地疯狂在身周搅动起来,简直毫无章法地一通乱舞,相比起身上坚韧的鳞甲,蛇怪使徒的内脏可谓无比脆弱,被紫城子一番疯狂地捅刺撩割,顿时血如泉涌肉如泥落,这蛇怪使徒本就遭受重创,再被紫城子在它体内一番歇斯底里地发难,只能痛苦无比地在地上扭曲翻滚一阵后无力再挣扎。
“你个贼秃,咳咳!”紫城子艰难地在霍病虎的搀扶下靠着廊柱坐下,被口中的污血呛得咳嗽起来,无力地开口骂道:“道爷本来便有伤,在那长虫肚子里原本无事反而差些死在你棍下,娘希匹地!”
旁边搭着霍病虎肩膀一瘸一拐地在紫城子身边坐下的勿贪笑道:“吐了血便把那蛇怪的血喝些回去补上便是。”
紫城子呸地一声吐了口血沫,恨声道:“那长虫的血可臭死道爷我了!”
夜空中又下起了大雨,雨幕中,古怪阴森的前山城主府城堡在火海中熊熊燃烧着,腾起的火舌连雨水都无法浇熄。
前山城中,数以百计的城主护卫纵马冲杀向独自屹立在长街上的霍病虎。
半张脸庞都藏在斗篷帽檐下,霍病虎的嘴角却冷笑着扬起。
铮铮的马蹄声,前山城主剩余的骑兵护卫毫无队形可言地向霍病虎发起冲锋,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飞快地接近着,眼看大队骑兵离霍病虎只有二十步的距离,骑兵们手中马刀已高高举起,却陡然一声巨响,巨大的一蓬烈焰在骑兵队伍面前乍现,登时一阵惨叫声响起,那火焰如同跗骨之蛆,骑兵们只要沾上一丁点便是一大团烈焰不管不顾地燃起,纷纷自马上跌下,冲在前排的骑兵更是连人带马成了火球,人叫马嘶地癫狂奔跑起来直至颓然倒地。
霍病虎单人独棍站在长街中央,凡是接近他身周三步之内的骑兵,尽数被他手中风雷棍直接连人带马打飞,不断地炸开一蓬蓬火星,一时间火光映亮了城主府前这整条长街,街旁房顶上,勿贪有些脱力地在紫城子身旁坐下,喘着粗气道:“不枉我耗费了大半的内力,权当做我师兄弟俩耍个烟火把戏让你看了。”
紫城子之前所受内伤不轻,此时青着嘴唇笑道:“快哉快哉,着实好看!”说着双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对着霍病虎大喊道:“秃驴!把戏耍得不错!”
霍病虎闻言也不还嘴,将一个身上着火的骑兵抡棍打下马,那骑兵熊熊燃着的身躯已被打得四分五裂,紧接着霍病虎手上风雷棍使了个巧劲,将一颗如火球般的人头挥棍打得飞向街旁房顶,直朝紫城子飞去。
哇呀呀地一声怪叫,紫城子仰天躺倒,倒挂金钩一脚将那颗火球一般的头颅踢向更远处,脚上十方鞋却沾上烈焰燃烧起来,烧得紫城子怪叫起来,将脚上鞋子脱了甩手一扔,叫道:“赔道爷的鞋子来!”
整座前山城,便在熊熊的火光照映下,惊惶而好奇地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翌日,天明过后,雨过天晴,数不胜数的民众将城主府前大街堵得严严实实,所有人都在围观着已经烧成废墟的城主府城堡,议论纷纷,眉飞色舞地谈起昨夜那阵持续了许久的惨叫哭号声,然后所有人在不经意间发现,城主府城堡被焚,深居简出的城主没有露面,连那群凶神恶煞的骑兵也未见着,有细心的人便认出,长街上散落凌乱的焦尸中,有不少是形状古怪看起来像是人和马烧得连在了一起的焦炭状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