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州知府低着头,忍不住悄悄看了太子一眼。太子被他这一眼看的不安,心里暗道蠢货,这个时候看他做什么?嫌他的脏水不够多吗?
治王淡淡出声:“知府大人,你看太子殿下做什么?”
太子暗恨,就知道都是治王搞的鬼。却现在又不能发脾气,只能对着咏州知府温和地说道:“父皇问你话呢。”
咏州知府如梦初醒,道:“都是草民鬼迷心窍......太子殿下让草民在咏州到处搜刮民脂民膏,瞒着陛下偷偷把咏州的赋税提高,把银子都送到东宫。他还要草民严格控制咏州人民外出,不让陛下知道这件事。太子殿下还许诺,他明年就把犬子调到京城来做户部尚书。”
在场众人无不赫然。
上首的皇帝也动怒了。户部尚书?太子原来已经可以决定一个三品官员的人选了?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太子也很意外。
他是要咏州知府给他送钱不假,但他什么时候说提高赋税,让他儿子做户部尚书这样的话了?
咏州知府叛变了!
太子噗通一声跪下,喊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没有让咏州知府做这些事!”
咏州知府闻言,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他双目赤红,紧紧盯着太子道:“太子殿下,如今事发,你就要让草民当你的替罪羊了吗?”
根本就不是这样!
咏州知府又掏出一沓信件,举起来高声说:“这就是太子殿下这些年和我联系的信件,铁证如山!”
太子气急,现下也顾不得什么君子风度,直接站起来就把咏州知府手上的信件抢了过来。
自己和他的一模一样,可是信件的内容却十分陌生。他敢以自己的太子之位赌咒,他绝对没有给咏州知府写过这些内容。
太子出离了愤怒,喊道:“这些信都是假的。”
咏州知府不甘示弱地喊道:“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太子殿下你写出来的,印章的痕迹清清楚楚,你的印章总不可能随随便便......”
太子没肯听完咏州知府的话,一拳就砸到了他脸上。
咏州知府懵逼了,但本能让他还了手。他也举起一拳朝太子脸上砸,力道比太子那一拳重的多,当场就把太子的鼻子打出了血。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朝堂上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见太子还想和咏州知府打,皇帝大喝一声:“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整个金銮殿瞬间噤若寒蝉。
“来人!把太子殿下带下去!”
殿外的侍卫赶来把太子一左一右地架走了。可就算是这样,太子依然不停地挣扎,大喊着:“父皇,不要相信他!我是被冤枉的!”
皇帝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一个手刀劈在太子后颈上,太子马上晕倒了。
不就小小一个咏州知府,太子惊慌成这样?还有没有一点东宫之主的样子了?
“这些年读的书学的礼节都到狗肚子了去了?在金銮殿上如此失态!”
皇帝也不再管朝堂上的一众大臣,道:“退朝!”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帝都走了,那大臣们自然是各回各家了。至于咏州知府被暂时收押到天牢里,等候发落。
皇帝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生闷气,谁来也不见。
他随意翻开一本奏折,是弹劾太子结党营私的。
他再翻开一本,是弹劾太子以权谋私的。
他再翻开一本,是弹劾太子不务正业的。
还有完没完了?皇帝气急,把桌上累的高高的一叠奏章全部扫到地上。
“陛下,章御史求见。”
“不见!”
这老东西八成是来弹劾太子的。
“诶!章大人你不能进来啊!皇上他......”
章御史进来后,直直地跪倒在地上,高声喊道:“请皇上严惩太子!”
皇帝恨得直咬牙。要不是本朝自开国以来就有不杀御史的规矩,他早就把这个老匹夫大卸八块了。
“章爱卿,有什么事先起来说。”
章御史没站起来,只是义正辞严地细数太子一条一条的罪状。
听着听着,皇帝自己都差点觉得太子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皇帝沉吟一会儿,只是说:“如果爱卿说的这些事都是真的,朕自然会严惩太子的。”
京城里关于太子的事又引发了百姓们新一轮的讨论。
“别的我不敢说,但太子掳掠良家妇女可是确有其事。”
“你说这个啊,我们大家不是都知道嘛。你说别人家养的女儿怎么就能够得到太子的青眼,而我家那闺女嫁个人都被挑三拣四的。”
“切,我看那女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说怎么偏偏就那么巧,她救了太子?太子又偏偏喜欢上了她?”
“或许人家就是有那个命吧,我们羡慕也羡慕不来。”
“我看她就是处心积虑接近太子,给下了迷魂汤!”
“老兄,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啊!”
“谁乱说了?太子以前明明是那么识礼节的一个人,遇见她之后怎么就一天到晚顶撞陛下和皇后娘娘?”
“说的也是......她不会是什么妖女吧?”
“妖女?这个就有点吓人了。我觉得她说不定是狄人那边派来的奸细。”
“那就赶紧把她处死啊?狄人的奸细勾引太子,一万遍也不够她死的!”
没过多久,季双双是狄人奸细的话题便传遍了全京城。
已经有人在东宫门口大声抗议,说要将季双双尽快处死,以平民愤。
虽然那人很快就被东宫的侍卫轰地远远的了。
但加入抗议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在东宫门口高声喊着:“交出奸细!”
百姓和东宫里的人僵持了一段时间。
因为太子一直以来都是护着季双双的,就算太子现在还在皇宫里面没出来,侍卫们也不敢随便把季双双交出去。
季双双的父母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其他人骚扰地不厌其烦。
季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有一天泪眼婆娑地对众人说:“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能再隐瞒下去了。我那女儿,突然有一天就性情大变,也不喊我们两口子爹娘了,还对我们大喊大叫让我们滚出去......”
季父也附和说:“那一天她出去卖绣品,回来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第二天就像变了一个人,还对我们大发脾气让我们做这做那的。”
“是啊是啊,”季家的邻居也点点头,“我记得双双那孩子以前明明安静又听话,突然就变得趾高气扬,瞧不起我们了。”
“对对,你们是没看见季双双那说话的口气,仿佛就她高贵,跟我们说一句话都是瞧得起我们。”
季母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嘴里依旧喊着:“我女儿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我老太婆子真可怜,临老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了!”
人群中叽叽喳喳,都在讨论这件季双双。
“季婆子,依我看,现在那个女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
季母怔愣地抬起头看人群中说话的人。
“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换了一种性格,我看是有人杀了你的女儿然后再顶替她!”
人群中立马有人反驳:“小伙子,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换了一个人,那季家这两口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可是看着季双双长大的!”
“哼!”人群中的男子颇为不屑地瞅了反驳的人,道:“这后来的季双双十有八九是狄人的奸细。狄人什么手段没有,易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不是狄人诡计多端,我们大戚又怎么会跟他们打那么久的仗。”
一方面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有人在衙门面前敲鼓了,另一方面是因为这男子口中的事情正是他们所关心的。
“我有证据,恳请官府捉拿奸细!”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京都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