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风七打听来的消息,佳蕊现在住在东宫的西北角。
风七敏捷地避开东宫里巡逻的侍卫,来到了佳蕊住的谧安阁。
虽说是取了一个这么雅致的名字,可这处院落早已破败不堪。
院子的入口已经被白蚁啃食得不成样子,牌匾上“谧安阁”三个大字本来是刷了金漆的,现在几乎全部脱落了。牌匾上黏着一层层的蜘蛛网,上面很多昆虫的尸体都已经沾了灰。
风七抬脚走进去,里面的场景更是荒凉。
齐膝高的杂草遮住了地面,只有从院门到房子有一条直直的石板路还没有完全被杂草侵吞。只有水缸旁边被清理出一块不大的空地。
院子里有一棵枯树,不知道是谁在树枝上面绑了一条白布,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在风中招摇。
虽然是白天,看起来都有点渗人。
里面灰尘不算是很多,但桌子椅子都已经坏得不能看了。
内室有一个微弱的女声正在痛苦地呻吟。
风七掀开已经掉的没几个珠子的帘子。
正弓身躺在塌上的女子听见声音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她缓缓转头。
风七声音带着笑意:“佳蕊,别来无恙。”
风七在来这里之前已经把脸上的伪装卸掉了,这时候露出的是她本来的样貌。
虽然听见的不是季双双的声音,但是佳蕊看见风七那张脸的时候眼里的恐惧同样没有减轻分毫。
风七也不是什么善茬,以前季双双未曾出现的时候风七也教训过她。
那时的太子看见她被风七刁难,特地过来帮她解围。她那个时候天真地以为,太子,起码是有一点喜欢她的。
佳蕊枯骨般的身体慢慢往后退。但是背后是冰冷的墙壁,她退无可退。
风七也要来折磨她吗?
佳蕊已经被关了好些日子了,还不知道风七和太子退婚了。
风七看着佳蕊,有些怅然。
在原主的记忆里,佳蕊面容姣好身量苗条,脸上总上挂着骄傲的笑容。
甚至遇到原主的时候都敢顶两句嘴。
现在的佳蕊就像是换了个人,形容枯槁,骨瘦如柴,发丝凌乱,上面还沾着草屑和泥土,一身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
脸和脖子上长了大片大片的疹子,被抓破的地方流出了黄色的脓水。
“你,放过我,好不好?”佳蕊费力地撑起身子,声音沙哑地乞求道。
风七没回答,只是有些怜悯地问:“痛苦吗?”
佳蕊没理她。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那你为什么不自杀?”
佳蕊愣了一下,慢慢抬头看着风七。
“那......你是来送我上路的吗?”
风七脸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来帮你重获新生。”
“我会帮你治好身上的病,还能让你成为太子的女人。”
佳蕊眼里亮起一抹微弱的光,但转眼又黯淡下去。
“季双双不会允许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难道你想被季双双折磨至死吗?”
“太子殿下那么护着季双双,就算你成了太子妃季双双也不会饶过我的。”
“忘了告诉你了,我和太子退婚了。”
佳蕊一听这话,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冒出来。
风七都已经和太子退婚了那她为什么还来这里找自己?拿她寻开心吗?
心底那最后一丝骄傲支撑着佳蕊,她冷冷地对风七说道:“凤小姐,要是你想来看我笑话那你也看够了吧?那么就请你出去!”
风七知道佳蕊在想什么,只是淡淡说道:“你又没什么好看的。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翻盘?”
如何不想?十几个夜晚当她躺在床上,就能想起季双双折磨她的一幕幕。她本来是东宫里头一号的宫女,其他人上赶着巴结她还来不及。而季双双,明明只是一个平民女子,容貌也只是中等,不仅夺得了太子的喜爱,还作践她的身体践踏她的尊严。
想起季双双,佳蕊恨得差点把一口牙咬碎。如果可以,她希望季双双能够被她千刀万剐。
但很快,无力感把她从仇恨中拉扯出来。
她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她充其量就是一个宫女,一辈子都要仰仗主人过活。别说杀了季双双,现在她自身都难保。
她不知道风七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但她愿意赌一把。
“你想要我做什么?”风七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她。
风七满意地笑了笑,凑上前来对佳蕊耳语了几句。
佳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风七。
风七到不觉得她的是一件多骇人听闻的事,神色如常地说:“我明天给你带点药来,你记得按我的吩咐去做。”
佳蕊把嘴边的疑问咽了下去,点点头,尽力把身体放松,又重躺在床上。
“我不要当太子的女人了我想离开这里。”
“好啊。”
风七出了谧安阁,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风七回了凤府,发现凤耿带着好几个人在大门口等着她。
还没等风七说话,凤耿就怒气冲冲地吼道:“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这一天不在家里好好待着都去哪了?外面的传言多严重你不知道吗?万一遇到个不识好歹的把你伤了怎么办?”
风七微怔,内心有点感动。毕竟自己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她的。
风七绽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上前摇着凤耿的胳膊撒娇道:“爹,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好歹在外面玩了这么多年,这点小事不用担心。”
凤耿怒气还是没消,吹胡子瞪眼道:“什么叫没事?等你有事了你想说句没事都做不到了!你以前那是没有人真的要对你怎么样,不然就凭你小胳膊小腿的反抗都反抗不了!”
风七对这番话置之不理,只是说:“爹,外面好冷啊,让我进去吧。”
边说还一边对着手哈气取暖。
凤耿看见风七的确鼻子冻得有点红了,而且身上衣服穿的也不厚,心里有再多数落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进去吧。”
风七蹦蹦跳跳地跟着凤耿进门,还没坐下就可怜兮兮地看着凤耿说:“爹,我好饿。”
凤耿无奈,叫人摆了一桌菜上来。
风七大口大口地扒饭吃菜,狼吞虎咽的样子活像饿了十多天。
其实冷是真冷,饿也是真饿。风七这一天都奔波在外,也没吃什么东西。而且京城一到晚上就降温特别快,冷的她直打哆嗦。
凤耿不无心疼地看着风七吃完,终于又把堆在自己心里的话倒了出来:“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出门,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
“爹......”风七边插嘴边含糊不清地说,“要不然你派一个人跟在我身边?”
凤耿憋屈地扫了风七一眼。她抢自己台词?人是肯定要派的,但是他的话也必须要听啊。
知道风七不耐烦听自己说教,但是不说清楚她根本就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凤耿开启了老妈子碎碎念模式。
风七脸上的不耐烦憋都憋不住,时不时敷衍地应和凤耿两句。
凤耿知道风七没在听,心里万般无奈,看风七的眼神都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说了半天终于扯到正题上,凤耿说道:“以后李先生就跟着你了,”边说把眼神转向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李先生以前是开镖局的,武功精湛,你要对人家有礼貌些。”
风七早就注意到那个男人了,毕竟凤府里很少出现生面孔。
男人长得孔武有力,眼神坚毅,身姿魁梧,长相平平。站在后面的时候也一直是低眉顺眼的,像个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