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不知哪里传来的铃铛响,房外的人脚步声,丞黎闭着眼睛靠在墙上,享受着这一份宁静。
“言九大人,接下来该如何做?”晏向言九行了个礼。
“看你了,这一次直接把他折磨死吧。”言九斜眼看了一下晏,然后看了看他已断的手臂,咬了咬牙。
就在丞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一点,突然,晏从水缸里舀了两瓢凉水,倒在铜盆里。一下浇在了丞黎头上,然后又舀了两瓢水,再次倒在铜盆里,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丞黎闷哼一声,咬牙忍受着。
丞黎看到他迫不及待地将双手浸到水里,听到他的嘴里发出呼噜声,猜不出他的感觉。
但看到他的手红成了火炭,那些细嫩的手指弯着,像是红腿的公鸡爪子。
丞黎恍惚觉得他的手是烧红了的钢铁,铜盆里的水吱吱啦啦地响着,翻着泡沫,冒着蒸汽。
丞黎看晏把发烧的手放在凉水里泡着,一定是舒服得快要死了,看看他那副样子,眯着眼睛,从牙缝往里吸着气儿,吸一口气儿憋半天。
他觉得够了,提着两只水淋淋的红手,又坐回椅上。
不同的是这会儿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着那些水珠儿沿着指尖滴落在地上,他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有人端了一碗紫米粥给丞黎喝,像是最后一顿一般。
最后一顿?难怪吃的都变好了。
一群灰鸽子在房檐上咕咕咕咕的,挤在一起,看起来它们像是在商议什么。
而外面的石板大道上,这时却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晏再一次再一旁磨刀子,摆弄好一些物什。
他顺手从盆子里拿起磨得贼亮的钢刀,漫不经心地,在空中轻描淡写着,像是捅豆腐那样,突然,就将那把钢刀捅进了丞黎的膝盖处,又一用力,整把刀子,除了刀柄,都进了丞黎的膝盖。
一个用力将膝盖骨,卸了下来,两个都是那样的。
丞黎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了结结巴巴的哼哼,面目表情有些挣扎,但他却是看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但是很快连哼哼声也没有了,只剩下浑身上下的抖动。
晏抽出刀,一股红绸子一样的热血,流了一地…
最后丞黎看了晏一眼,最后他呼吸一滞,完全失去了意识,当晏用手一探了一下,嘲讽地一笑。
“人已经死透了,来人把他扔出去。”
他这话一说完,来了几个人黑衣的男子,把人抬起来,扔到了附近边缘的乱葬岗。
走的时候对着丞黎呸了一下:“晦气。”
而晏正在那里清洗丞黎的膝盖骨上面的血肉,像是在保护艺术品一般,把丞黎的膝盖骨放在怀里,嘴里哼唱着一出戏的调子。
他小声嘀咕道:“世上还真有傲骨。”
晏站起身带着丞黎的膝盖骨离开了,牢房里的血腥气还是很重的,就像是地狱一般,晏再一次看见一个人被绑在椅子上。
他什么都没有管,他的耳后是人求饶的哭喊,他嘲讽的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看着快要下雨的天,不知想些什么。
忽然是铁器入体的声音,那晏已经死了,倒在了血泊中,有人杀了他灭口。
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那哗啦啦的冲刷着这个地方的罪孽,丞黎躺在尸体堆里,像是被人丢弃的残破娃娃一般。
丞黎曾经有一个梦,他梦见了寒阙,他梦见了夏芙和南璇。
他想起了许多,回顾往昔,是什么让丞黎走到这样的地步的?
哦,是独旭。
忽然那本来丝毫没有反应的丞黎突然咳嗽一声,醒了过来,若是刚刚没有寒阙教他的假死术,或许今日丞黎真的会命丧于此。
他已经没法走路了,下半身怕是残了。
他挣扎着往空旷的地方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挣扎着离开,但至少离这个地方远点,对自己也好吧。
这时丞黎似乎听见了人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他闭眼装起了死,这时丞黎听见了那些人的对话。
“还笑面阎王,不过就是一个从小没娘的疯子。”这是一个混重声音。
“就是,还不是被王爷找人弄死了。”这是一个较为尖锐的声音。
“不过,那个被折磨死的人是谁啊,我在这牢里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被用刑弄死的。”
“这被弄死的多了去了,他啊就是得罪了,言九公子。”
只见他们丢了什么来,声音渐渐远去了,丞黎再一次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把自己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嘲讽的一笑,又是那样对着晏吐了一口口水,丞黎翻了个身,仰躺着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候丞黎才感受到那冰凉冰凉的雨击打在自己身上的凉意。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到后来他再一次昏了过去。
有时候,梦里待了这么久,该醒了,不是吗?
这些天,夏芙一直在寻找着找到丞黎的方法。她一直想还给寒阙这个人情。
之前的某一天,她偶尔地发现一书上说“迷雪之境”她突然思考着丞黎会不会在里面。
天,凡,冥三尘都没有丞黎的踪影,难道?
夏芙凭自己微薄的法术炼制了书中记载可以看到迷雪之境的灵灯,她煞费苦心地炼制出灵灯,但却不知道如何使用,书中记载的也很少。
“你找谁?”夏芙来到了凡尘的昙花阁。
“我来找昙花阁主。”
夏芙被人带了进来。
“不知,灵仙,来我这昙花阁有何事?”
“我不说你不是看得出来吗?”
“哦?是哦...”
“说吧,什么条件。”
“可以,条件嘛,没条件。”
“哦?条件本就是是不这件事本身。”
夏芙有些奇怪,随后昙花阁主告诉了她关于迷雪幻境的事情和一些方法。
等夏芙走后,昙花阁主看了看夏芙的背影,微微一笑。
“阁主,为什么没条件啊?这..不是坏了规矩?”
“不会,这件事情的条件本是自己,说了你也不懂,这一切,即将发生的事情提醒着我....”
几个下人十分不懂,疑惑地低着头。
“想来,我们阁主一直都是能看到未来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错误的。”一下人对着另一下人说道。
“总感觉....”
寒阙正在那里翻看古籍,可这些古籍寒阙每日都会反复地看,换个人的话可能早就厌烦了。寒阙一本一本的翻看这时候,他瞧见外面的雨,便拿着书走到房檐下。
他似乎看见了丞黎,他把手里的书随手丢一旁,他每靠近丞黎一点,那丞黎就离他更远一步,他像是疯了一般奔跑在雨里。
他的丞黎就在前面,就在前面,他就那样一直追一直追,他一定会找到丞黎。
雨依旧下个不停,寂轩阁的一些人撑着雨伞走在雨中。
当他们眼前的现象,很是惊讶了。
他们看见了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惊讶?
他们没想到寒阙也有这样失礼的一天,寒阙在雨中狂奔,听着雨水激在土地上发出的清亮声音。
寒阙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朦胧了,他俯下身看着手,他浑身湿漉漉的,好像是第一次是这样的失礼。
“寒阙!”刚好路过的离洛立刻丢掉手中的伞跑了过去。
“你这是在干嘛?”离洛现已浑身湿透。
“不用你管。”
“呵,你是想借着雨淋着把自己淋病了,是这样吗?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寒阙并没有回答她,他四处望着。
“丞黎看着现在你,一定会很难过的,我没有这么多人,都在为丞黎担心,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离洛又说道:“你别以为你这样做就能带来些什么,你这么做...是想让我们所有人再担心你嘛?”
雨依然在下着,寒阙看着在那雨水下的青草,不屈不挠地站在那里,走近一看才发现只是一点点刚刚冒起的芽尖,“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寒阙自嘲的一笑,躺在了雨里。
离洛看见寒阙这样地躺了下来,她很无奈,她无奈到只有坐了下来,和寒阙一起淋着。
说再多的话有什么用呢?说了有人会听吗?倒不如先开始闭口不言,不然徒生悲伤。
此情此景不知多少人都觉得触动很大呢?
一旁看着的人也扔掉了雨伞,让雨撒到自己的身上,凉嗖嗖的感觉,他们想和寒阙一样体会,什么叫心凉。
离洛看着周围的一些人纷纷扔掉了雨伞,心中突然有点触动。
没想到这寒城中人真的很...
寒阙一直都在思念丞黎,每到午夜梦回,他的心里就像有刀割一般,疼痛难捱,久久地不能睡去。
这时有了撑了一把伞在寒阙的头上,那是夏芙,夏芙拿出一本古籍道:“丞黎应该在一幻境里...这是昨一整夜看见的,这个方法可以找到丞黎,即便是邪术。”
寒阙听闻此话,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夏芙:“既然是邪术应该有代价吧。”
夏芙把灵灯拿了出来展示在寒阙离洛面前,对寒阙说了什么,寒阙,离洛震惊得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