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正气歌念诵完毕,左言缓缓闭上眼睛,将自身念头完全摒除,任由自己的精神畅游于无尽虚空之中。
恍恍惚惚间,虚空之中有无数人的面孔,无数的画面,他们或是锄禾种地的农人,或是沿街叫卖的小贩,或是摇头读书的学子,或是处理政务的官员……
朱进很是奇怪,为何左言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念诵起了诗文,并且这诗文,他从未听说过,正疑惑间,又看见左言伸手在虚空之中写字。
只见左言左手之中字帖之上,冒出丝丝缕缕的乳白色的光芒,汇聚在左言的右手指尖,这乳白色的光芒,明亮而不刺眼,而是给人一种温暖柔和,堂皇浩大之感。
寥寥几笔,左言的手指便在空中写完了一个“浩”字,这个浩字就在虚空之中放出乳白色的光芒,浩大莫名,他散发出来的乳白色光芒,似乎能将天地塞满……
左言手指不停,快速的将“然、正、气”三个字写了出来。
这四个字一写成,顿时便连成一片,将整个院子都照的恍如白昼。
左言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四个闪闪发光的字体,又看了看右手上的字帖,摇了摇头道:“今日消耗太大了,这字帖之中剩余的浩然正气已然不足三成!”
“恩公?浩然正气到底为何?”
左言正要说是“万民心念”,但是话到嘴边,左言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悸,顿时便住了嘴。
随即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又想说出“万民心念”四个字的时候,心头又是一阵悸动,并且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说出这四个字,恐怕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
左言抬头望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顿时想到:
儒家无数先贤在前,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浩然正气便是万民心念,但是他们却没有明说,应该就是因为这四个字已经触碰到了天地之间的某些规则禁忌,因此,才不能直接说出,而是写出一些类似的事迹文章,以此来旁敲侧击,引导后世学子领悟其中之真谛!
想到此处,左言摇了摇头叹道:“这就是天机不可泄露吗?”
朱进听了,望着左言道:“何为天机不可泄露?”
左言看着朱进道:“浩然正气的秘密,就是天机!”
朱进听了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有些失望,却并未产生不甘或者是怨怼之感。
左言见了便指着身前依旧闪闪发光的“浩然正气”四个字道:“浩然正气就在《正气歌》之中,也在这四个字之中。”
“何为《正气歌》?”
左言看了看朱进便缓缓背诵《正气歌》
朱进听了,便静静的看着身前发光的“浩然正气”四个字,口中缓缓跟着背诵《正气歌》。
左言此时也是收获良多,方才体悟到浩然正气的本质,其实已经算是一种顿悟了,并且是那种直指天地大道规则的顿悟。
要知道,儒家的浩然正气,只有大儒才能洞悉其中真谛,而那些大儒,无不是数十年如一日,勤恳读书,用心钻研之人。
有了这次顿悟,左言就可以调用手中字帖之中的浩然正气。
但是也仅限于调用这字帖之中的浩然正气,因为字帖之中的浩然正气,是经过大儒孕养的,更加温顺。
然而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则是自有灵性,必须要有与之相合的精神意志才能调用。
虽然左言此时明白了浩然正气的本质,若是修养浩然正气必定事半功倍,但是儒家并不能得道长生,所以,这浩然正气,并不是左言的追求。
左言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转身看见朱进正看着眼前闪闪发光的“浩然正气”四个字,并认真的背诵《正气歌》,似乎已经入了迷。
得你一卷大儒字帖,让我悟通了浩然正气,我便应该指点你也悟通,否则便是我欠你的人情。
说着左言回到房间,拿出纸笔,一面沉思一面磨墨。
“养浩然正气,便需先养自身德行,以自身之德行,映照天地万物之德行。
如对镜观人,如水中望月,如临河取水,如竖幡引风……
待得体悟浩然之真意,而后观一叶而知秋,窥一斑而知全豹!”
写完之后,左言又将《正气歌》默写了出来。
随后又在旁边写了一句:“若有机会,便让全村人在祠堂举行一次祭祀,求求祖荫庇佑村子平安。”
做完这一切,左言才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出院子,看了看依旧在看字背书的朱进。
从怀中掏出两张符咒,轻轻一晃,两张符咒便闪烁出淡淡的黄光,随即轻轻一挥,两张符咒便顺着窗口飞了出去,贴到了朱进与老夫人的房间门口。
这两张符咒便是镇宅符,虽然灵效不强,挡不住黄鼠狼这等成了精的妖物,但是有了这两张符咒,一般阴魂还是进不了家门的。
做完这一切,左言便踏着朦胧的月色,朝着山林之中行去。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左言看着眼前的美景,不由得吟出一句。
正是这日落黄昏,明月初升的时候,此时晚霞散尽,月华降世,山中雾气朦胧别有一番景致。
左言此时正在溪边,烤着两条肥大的鲫鱼,丝丝缕缕的香气飘散在林间。
若是常人,此时太阳下山,肯定不敢在野外停留,但是左言有一身武艺,又会一些道法,一般鬼物根本不是左言的对手。
左言正烤着鱼,不远处的灌木之中,一阵细微的响动之后,钻出一个雪白的狐狸脑袋,尖嘴大眼,两只耳朵抖落两下,很是可爱。
就见这小家伙扬起鼻子,猛的嗅了嗅,然后就一脸警惕的看着溪边正在烤鱼的左言。
“嗷呜……”
便在此时,一声狼嚎传遍山林。
左言听了,朝着狼嚎的方向看了看,便低下头继续烤鱼。
豺狼虎豹,在如今的左言眼中,与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或许是闻道了左言烤鱼的香气,那狼嚎也朝着左言开进。
突然,一头黑狼从林间窜出,站在溪边的大石上
黑狼看向正在烤鱼的左言,眼中闪出微弱的白光,随即缓缓靠近。
“呜呜……”
一阵低低的呜呜声响起,便见那一只原本从灌木冒出一个头的的狐狸,钻了出来。
一身雪白的毛发,纤尘不染,看的左言也是心中喜爱。
最关键的是,这一只狐狸居然不顾自己身子弱小,主动朝着黑狼竖起毛发,龇牙咧嘴。
黑狼见了,裂开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朝着小狐狸发出威胁的低吼。
“呜呜……”
小狐狸似乎有些害怕,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乌溜溜的眼珠一转,便竖起尾巴,弓起身子,继续对黑狼发出低吼。
这一幕,让左言大开眼界。
看着架势,黑狼想要朝着自己过来,也许是想吃鱼,也许是想吃人,但是这小狐狸居然跳出来威胁黑狼,这小白狐狸是想干什么!
要知道狐狸体型比狼小,一般情况下,狐狸见了狼,都会退避。
左言也不做反应,依旧往烤鱼上刷着佐料,打算看着一狐一狼,怎么表演。
黑狼渐渐接近,狐狸毫不退缩。
等到两者相距一丈的时候,黑狼突然跃起,扑向狐狸。
狐狸立刻便朝着旁边的灌木窜了过去。
黑狼眼见狐狸走了,也不追赶,转而朝着做左言走来。
“呜呜……”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狐狸有从灌木之中钻出一个脑袋。
黑狼见了,转身扑向狐狸。
狐狸缩回脑袋,黑狼扑了个空,便再次朝着左言走来。
片刻之后,又从旁边的灌木钻出一个脑袋。
如此接二连三的挑衅,黑狼明显恼怒了,不在管左言,直接追进了灌木。
左言双眼一眨,顿时开启阴阳眼,面前的树木全都变成了相机底片一般的半透明模样,而那狐狸与黑狼则是两团散发着淡淡红光,因此左言能清楚的看见那狐狸与黑狼则在树林中追逐。
眼见狐狸灵活的在灌木之中穿行,黑狼提醒稍大,奔跑起来便有些阻碍。
二者跑了一阵,狐狸突然钻进一个洞窟,接着,那黑狼也钻了进去。
但是那洞窟外大内小,到里面狐狸能够匍匐前进,黑狼也跟你这匍匐前进,但是里面的洞,越来越小,不多时,黑狼便被卡住了。
片刻之后,狐狸从另外一个洞口钻出来,然后又从最开始钻进去的洞口钻进去。
来到黑狼的背后,接着便开始撕咬黑狼的屁股。
“嗷呜……”黑狼惨叫不停,但是进退两难,不多时,屁股已经被狐狸咬的惨不忍睹,而那黑狼,也渐渐的没了声息。
然后,那小狐狸意气风发的跑出来,回到溪边,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左言,身后的大尾巴也是摇的不停。
“想吃?”左言拿起烤鱼,朝着小狐狸摇了摇。
就见得小狐狸张开嘴,突出舌头双眼一挤,居然像极了一个笑脸!
眼见如此,左言更是对这小白狐狸产生了兴趣。
就刚才智斗黑狼,先是不断地挑衅,激怒黑狼,再是引着黑狼钻进那小洞穴,最后在袭击黑狼的屁股,
这套路玩的溜啊!
由此可见,这小家伙的智商已经远超普通狐狸,甚至于比得上一般人了。
但是在左言的阴阳眼中,这小家伙身上,却没有一丝妖气,这种情况,有点奇怪啊!
“给你一条!”左言说着,取下一条,扔给这小白狐狸。
小白狐狸用嘴衔住烤鱼,接着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左言也不去看它,也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等到左言这烤鱼吃完,却发现那小白狐狸也已经吃完,正眨巴着那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左言。
而左言却被这小狐狸身前的鱼骨头被惊到了。
因为它身前的鱼骨头,完好无损,就是一个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的鱼骨架。
随即左言看了看被自己吃的七零八落的鱼骨头,扯了扯嘴角,朝着小狐狸竖起拇指道:“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