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里一早便听着柳婆道二郎领着医回来了,说是在偏厅候着,初听到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李老夫人远在千里的长临,便是舟车,再快也要半月有余,心中疑惑,让下人替她更衣便往偏厅去了。
“可见到是何人?”去的路上苏里转头问向跟在自己身后的柳婆。
柳婆搀着她让她当心脚下,却也摇了摇头道“我听小厮道是个少年。”
秦苏里皱了皱眉,有些晃神,心中更是好奇,便吩咐道“快些,走,去看看。”
说着便脚不停歇的朝着偏厅去,正是秋季,还有些闷热,偏厅院门正大开着,秦苏里站在不远的长廊上远远的便是瞧见两少年郎坐在一起言笑晏晏交谈着,其中一位她一眼便是瞧出来是自己儿子,另一位却也觉得眼熟,越看越是觉得熟悉,待走进偏厅院子才看清楚领回是谁,登时便是愣在的原地,心中竟是被气得想笑,但仍旧是端着个仪态慢步走了进去。
冶世书见来人,立刻起身对着秦苏里躬了一礼,秦苏里见着客气道了声路上辛苦,让他不必拒礼当自己一般落座,冶世书也不客气,点了点头,便回身坐下。
行步路过滕谦然是便是一瞪,有些气愤,他见着倒是不明就里般,打着哈哈,脸上堆了堆笑冲着她滋着花白的门牙,喊了声“母亲”,秦苏里看着气煞,也不理他,便是坐了下来。
滕谦然只是讪讪的摸了摸鼻梁,便也坐在了她身侧,忙不迭的为自己母亲斟茶,讨好之意甚是明显。
冶世书彬彬有礼的对着秦苏里道了声“表姨母,可安好?”
她只笑答了声一安后边拉着他到了些家长。
秦苏里心里实在尴尬,会请李老夫人当然是因为她同是妇人,毕竟卿卿待字闺中还是黄花,一切难言龃龉也还好说些,现在换做这青葱少儿朗却是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心中不免埋怨自己儿子做事也太鲁莽了些,即便请不回来,也不应该随便领人回来搪塞她。
转念又是一想,也怪自己说话不清楚,但这女儿病,她该如何与自家二郎说,一时间似乎踌躇两难,在问完他家表亲各个安好,但凡能聊的都聊了,实在不知该如何继续,忙端起身侧一杯茶喝了起来。
一时间两厢无话,实在狼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头,冶世书倒是瞧出了秦素里的窘态,调笑似的四处瞅了瞅,甚至站起了身上下看去,一看便是找人。
秦素里有些疑惑“找谁!”
冶世书笑的好看面上还带着迫切道“我的病人呀,谦然今日叫我来,便是来诊病的。”
似乎是怕她不放心,忙又道“表舅母可放心,世书的医术还过得去,如若不然,祖母也不会放我外出行医。”说着还拍了拍自己胸脯,一副绝无虚言的样子。
秦素里本有些为难的面上见此倒是笑的开颜,笑他是个泼的,心里倒是很意外见他如此开诚布公,但毕竟男女有别,面上有些为难,看着冶世书“我自知侄儿医术高明,但卿卿到底是个女儿家,怕是......”
冶世书面上清明,表情淡淡“表姨母自当安心,侄儿眼里当为患者,皆无异同,只是求医问道的病人而已,是以,表姨母可宽慰,若是当心唐突了卿卿表妹,那便悬丝亦可。”
也不知怎的,秦苏里听他一番言辞,竟觉得有些道理,还升起了一种小人之心待色看人的想法,竟然不免觉得抱歉,是自己带着世俗看低了他。
他既然如此热忱,倒是不好在退却“既如此,世书侄儿且等等,我让柳婆去问问卿卿可好?”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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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轩
“姑娘,夫人差人来问,前厅来了个医,问你愿否。”
这经痛到这第二日倒是舒缓了些,不似昨日那般剧烈,但仍旧觉得难受,这于戚长便是折磨,偏偏那疼痛刁钻磨人,总像是时不时有人拿着针头对着她小腹戳着一般,坠坠的难受,方才经历过一场,正虚弱的半窝在一美人榻上,气质艾艾,面色濯白。
他正觉得昨日那医是个庸的,喝了那般苦药都未见好转,正心里骂着,见今日又来一医,心中倒是微动,有着病急投医的想法,却有心中疑虑,若是来医直接拎来便是,何故问她愿否?
她眼睛未睁,仍旧躺在榻上,只是嗡声问“何人?”
青叶看着床榻美人,心中艳羡,只觉得自家姑娘当真是天上仙人一般,一举一动皆是颜色,动人心弦,这等姿色,想必是余姚第一美人也是比不上的,稍愣了半晌。
戚长见无人应他,转头瞥了过去,一双入画姹紫芳华的星河美眸慢慢睁开,看向了那尚在痴呆的青叶唔了一声。
青叶方才觉得失了方寸,红着一张脸,忙低下了头“婢,婢子不是,只是柳婆方才来说,是个少年郎。”
戚长皱了皱眉,不过一个男子罢了,有何不妥?还非要过来问他,正思索间,小腹又是一阵坠痛袭来,直震的他素手便是抓起了手下的锦被,咬着嘴唇,煞是难受。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