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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相见

至近至远,至深至浅,恰逢三月桃花满路。寻花穿路,桃花深处,是归途。

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判官走后便也一直没有回来。松萝不放心,就一直坐在桌边,守着生死簿。不知不觉间,就撑着脑袋睡着了…

“松萝!三娘呢?可还在坊里?”南雪一回来就急问。

松萝还没反应过来,南雪好似也不想等她回答。便直接拉过她撑着脑袋的手,向门口奔去。连谢宵在簿中问她的话都没来得及回答,好像只记得那句“他们应该快见到了。”

谢宵感受到了南雪的忽视,好像被气笑了。低声说了句:“忘恩负义的小鬼…”便缓步跟了上去。

当南雪到明月坊时,就看到庭院深处,满院桃花树下,站着的两人。他们相对而立的样子,好似和书中并无二致。好像依旧是在那二十一年前,好像依旧是那锦衣少年郎…

但是又好似过了很久。岁月流转,姚洵的鬓角有了白发,眉头间也有了抚不平的纹路。肩头扛起的,不仅仅是只是家国,还多了一个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都要好好活下去的承诺。

而那待我归来的少年执念早已被风吹散,揉进岁月,牢牢刻印在他们心头。

多年以后南雪再回想起这天,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好像只是光更柔些,风更轻些而已。当时只是远远地看着这林间二人,便觉得虽然他们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但那就是千言万语。就是情深,就是一切刚刚好…最多就是再道一句,欢迎。

恰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也许人间世事变换无常,一生所经,有开心也有伤心,但是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刹那芳华。也许正在经历的时候,觉得世事艰难困苦,但是只要熬过了三冬四夏,便可见灼灼繁花。想到远方一直有人在等待,想到身边一直有人用她自己的方式守护,就觉得无论如何都不想辜负。

如果最后结局是好,那么就把过往藏在心底。只牢牢记住结局的美满,也好。

看着三娘的样子,便觉得也许世间所谓的美满幸福,也不过就是如此。

南雪又用手肘戳了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旁边的谢宵,问:“你看三娘现在站在桃花林中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

谢宵好像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但是随即又仔细看着南雪,又好像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后来玉唇轻启,缓缓说了句:“不及你。”

像是被别人发现了藏在心底的秘密,又像是被打翻了蜜罐。小小的饿死鬼,忍不住上扬了嘴角,像春天四月,像藏在云后的明媚阳光…

谢宵后来也没多说,只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南雪的头顶,说:“小鬼,走了。”说完,便径自离开了。

几日后

“这便要走了吗?”南雪问。

“嗯,我已了却了心愿。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也是时候该走了。”三娘笑着看向身旁的姚洵说。

南雪虽然不舍,但是也不便挽留,只是说:“那我再送送你们吧。”

出了明月坊,姚洵揽着三娘走在南雪和松萝的前面。

当快到桥边时,三娘转过身看着南雪。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小雪,我也很舍不得你,如果有缘,我们一定还会再见。但我还是不能继续陪你了。明月坊,你要是不嫌弃,就还是把它当自己的家吧。如果你愿意,我也想把它交给你。交给你,我也放心。”

南雪闻言眼角发烫,拉着三娘的手说:“你且放心去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赖在明月坊不走的…”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南雪和松萝鼻尖微酸,都红了眼眶。

戌时明月坊

“姑娘,别喝了。你已经吃了好几盏了,该醉了。”松萝说完就想要拿走南雪手上的酒盏。

三娘走后,将剩下的青梅酒都留在了明月坊。

南雪想到三娘走了,其实很替她开心。但是一想到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又觉得十分难过,就多喝了几盏。

现在趴在桌上,只是觉得这青梅酒甜丝丝的真好喝。但是又觉得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沉沉…

见好像有人要拿走她的酒,便护犊子似的把酒护在怀里,说:“不,不行,谁也不能拿,这是三娘给我的,只给我一个人的…”说完还摇摇晃晃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松萝哄道:“是,是,谁都不抢,就只给姑娘你一个人。”说完就又准备试着拿过南雪手上的酒盏。

但是这时房门却被打开了,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人。那人一袭摇曳妖冶的红衣,脸上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正是谢宵。

“听闻你得了些好酒,想来你好像还欠本王一个人情,特来讨了酒尝尝。也算还了这个人情,不知姑娘可愿匀本王一碗?”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哑的声音,温润的气息让人微微出神。

“奴,奴婢拦,拦不住…”门外的侍女低着头说。

松萝听到谢宵的话红了脸,但侍女的话又让她微微回神。就还是挡在门前说:“王,王爷您请回吧,我家姑娘吃醉了酒。怕是不便留你,要酒的话,明日我与姑娘说了。便,便送去府上…”

谢宵听松萝说南雪醉了,好像来了兴致,说:“哦?是吗,无妨,本王今晚就要喝。你先下去吧,我来和你家姑娘说。”说完便想进门。

松萝内心紧张,但是想到姑娘还醉着趴在桌上。如果就这么放谢宵进去了,不知道姑娘会做什么,又不知道会不会说漏嘴。便直了直腰,好似不想让开。

谢宵看到松萝的样子,便冷了脸。看着她说:“怎么?你觉得本王还会吃了你家姑娘吗?就是她那个小身板,还不够格…”

松萝看到那人藏在眼底的寒意,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又想到谢宵阴晴不定的性子,就不敢再拦。只能心里祈祷自家姑娘不要乱说话…

只是不是怕你吃了姑娘,是怕姑娘吃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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