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满天晨曦，正在天通苑地铁站外排队的小萌就接到方爷爷的来电，方爷爷说想请她见面聊聊，她望了望蜿蜒曲折转了几道弯的人流，想想昨天电话联系的尴尬，感觉有必要见个面，于是她直奔陶然亭而去。
陶然亭社区老年人居多，平素此时或在公园晨练，或在超市采买，今天却罕见地在药店门口排起长队。
一个营业员举着喇叭喊叫：“大家不要挤，店里口罩充足，酒精一人只能买一瓶。”
“老人家们又在抢购什么？”小萌心中疑惑。
方爷爷指定的见面地点在街边公园里。“靳律师，他们怎么说？”方爷爷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主要还是觉得诉讼伤感情了吧，所以调解意愿不强。”小萌字斟句酌地说。
“唉，不诉吧是钝刀子磨人，诉吧是快刀子割人。你方奶奶今天没来，就是在家生气发愁哩。”
小萌心想：“看来方爷爷是个倔强脾气。”
“法官还没安排开庭时间，要么过年时再联系，那时家家团圆会觉得亲情更重要，大家心平气和地想想，或许好沟通些。”小萌劝道。
方爷爷从怀里取出个红纸包，“这是方奶奶心疼两曾外孙特意让我拿来的红包，老二现在不愿见我们，麻烦你帮忙带给她。”
“这......”小萌颇为踌躇，做律师还管递送红包，而且是涉及钱的事......
方建军憨厚地笑笑，“妈，妈......总说......靳律师人......善良，才麻烦......麻烦您的。”
方爷爷瞅了眼他有些无奈，他说方建军小儿子没有正式工作生活困难，说话也不利索，他们才想把那套40平的小房子留给他的，也是希望他后半辈子有个保障。
......
小萌坐在工位上，面前搁着那个鼓鼓的红包，她正要联系方爱英，方奶奶打来电话。
“靳律师啊，上午老爷子也没跟您说清楚，那个......”方奶奶犹豫一会接着说，“可不可以麻烦您见爱英的时候，给俩曾外孙拍个照，我想她们了。”方奶奶的声音有些哽咽。
小萌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方奶奶。
这个案子小萌几日来确是操心良多，那么杨姐又怎样了？她迅速抓起手机。
“靳律师，哎呀，我临时回武汉谈个客户，有空再聊。”
唉，“客户”二字意义非凡，需要耐心交流，需要用心维护，需要千里万里去赶赴......
“若是方家人彼此能以客户相待，或许就没有争执吵闹了。”小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不禁低头讪笑。
到家后，冉冉姐忧心忡忡地瞟了眼小萌：“武汉这次的新型肺炎比较严重，中央已经派出国家级专家组前往武汉了，是由钟南山院士领衔带队......”
小萌的手有些颤抖，拨电话时几次按错号码，直到听见妈妈平静的声音，她才稍觉心安，“妈妈，那个什么肺炎，没事吧？”她的泪水滑落，语声喑哑。
“没事，没事。”
小萌叮嘱妈妈多买些口罩，酒精，来京乘机时做好防护，又交代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话。
门开了，冉冉姐递给她一叠口罩，“北京也出现了几例，我们也要做好防护。这是我回家路上买的，你留着用吧。”
小萌扑倒冉冉姐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