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ba兴,别总是一针见血,行不行。"强哥说。
"我靠,jiba兴你毕业后打算往哪方面发展啊?"阿豪问。
"不知道,看公务员考试能不能通过,通过的话,就当个公务员,终老一生。"
"jiba兴,你以后当了大官,可别忘了哥们几个啊。"强哥说。
"要让一个人彻底变坏,叫他去当官好了。"
圣雄插话进来,吓了我们一跳。他跟jiba兴一向水火不容,是一对冤家,谁都不喜欢谁。
由于谁都不喜欢谁,结果他们只看到彼此的缺点,在他们各自的眼中,谁都没有优点可言。
古话说:"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喜欢他却知道他的缺点,讨厌他却知道他的优点,这种人天下是很少的。很显然的,他们俩不是这一种人。
"只是当个公务员而已,你们想多了,我从没想过要当大官。"jiba兴没理睬圣雄,说道。
jiba兴有时讲起话来挺幽默的,并不是他讲的话多幽默,而是他人长得挺幽默的,他一开口,你就会想笑。
"喔,考不上呢?"我问他。
"考不上就另找工作呗,国有企业优先,那里待遇好。"
"****,你活着仅仅是为了到国企上班?"我问。
"jiba阳,在这个时代,理想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jiba兴说道。
"你真的这么认为?"
"真的,我就这么认为。穷光蛋谈什么理想嘛,理想不是我这种人该有的。我是个没有理想的人,如果有的话,我的理想也很简单:找份好工作,娶个漂亮老婆,生个孩子,住在自己买的房子里,开着自己买的车。此理想若能实现,夫复何求啊。"
"是啊,夫复何求啊。你是大众的代言人,说出了他们的心声。"我苦笑了一声,接着说。
"确实,穷光蛋侈谈抱负理想,就跟跛子想当世界百米短跑冠军无异。但是,我始终觉得人活着总该有点人生追求,才不枉来世界一趟。
"宋朝宰相王曾说:平生之志,不在温饱。难道我们就不能抛开近视的现实,做点远视的计划吗?吃饭是为了活着,但活着不是为了吃饭(苏格拉底语)。生活要是只有了现实,就没有了诗意。"
"是吧。"jiba兴回答得有气无力,连着打了三个哈欠。
"是吧。"强哥回答得很不情愿,说完就上床了。
"是吧。"阿豪回答得无精打采,说完就转过脸去继续玩他的电脑。
"是吧。"圣雄回答得匆匆忙忙,说完就进浴室洗澡了。
"是的,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面包,你有你的人生追求,我支持你。"这声音说得好坚定。我很奇怪,这是从哪儿传来的呢。原来,这是我内心的声音。
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都可以忘记,惟独理想,不能抛弃也不能忘记。
现代社会太组织化了、太制度化了,个人的优势被其取代、埋没了,发挥不出来。我们现代人再也不会因一个女人而发动战争(特洛伊战争),人类变得越来越不可爱,越来越呆板,没有了人味。我个人并不喜欢战争,我是反对战争的。
夜再一次沉沉地睡去。此时宿舍已熄灯,强哥他们已进入了梦乡,圣雄又打起了呼噜。我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睡意。我睡不着,是因为还在想着今晚的谈话。
很多人选择自甘堕落,而不去为自己做点什么。前进的理由只需一个就够了,可他们宁愿编织一百个一千个不前进的理由来自欺一下。我绝不可以那样做。
我注定就是与众不同的,我无法再谦虚了。一个人为了他的兴趣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这点我不是不知道。
可是知道了也不能阻止我前进。一九八六年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李远哲,他读大学时,为了他的个人兴趣,从热门的化工系转到冷门的化学系,却招到他的家人和女朋友的反对,可他却没有因别人反对而放弃他的选择。
他当时并不知道他以后能获得诺贝尔奖,结果是在无意中带来的。现在有这种魄力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濒临绝种。
我闭上眼。一睁开眼,已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天气已越来越热,校道两旁树上的蝉叫得越来越起劲,晚上与猫的发春声遥相呼应,此起彼伏,实乃校园一大景观。
我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后,强哥问我,你那部敲开文坛大门的书写的怎么样了。我说,还差最后几章。他说给他看一下。我说不行,作品就像我的孩子,它还在十月怀胎中,你怎么可以叫一个婴儿提前出世给你看呢。
他笑笑,然后就上床睡觉了。他说,就算天塌下来,人也要睡觉,更何况只是******毕业呢。
强哥就是这么淡定,真不愧是强哥。
有时候我们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光阴似箭;有时候我们会觉得时间过得超慢,度日如年。
四年,只是一瞬,转眼就过去了。可四年里我们究竟在做些什么?得到了什么?学到了什么?如果你扪心自问,你将会发现:你虚度了四年的光阴,你什么都没得到,只是在大学里鬼混了四年。
我究竟在追求些什么?这种问题是不能问的,一如你不能问真理是什么,你只能自己去寻找和探索问题的答案。或许正如强哥写诗所说"我们在追求一种永恒,可谁都不知道此种永恒在哪里"。
一位女诗人说:"时光是一位和蔼的朋友,它会使你我变成老年。"
时光不会老,老的只是我们。小雪曾跟我说过,我们合个照吧。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们谁都逃脱不了老去的命运,但照片里的我们从不会变老,或许有一天你翻看当年的老照片时,你看到的我们就像你记得的我们一样。
不知是女诗人让我无意中想起了小雪,还是小雪让我无意间想到了女诗人。我说不清。
有天晚上,我做了一个看似真实的梦。我梦到了他,一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