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雄穿着拖鞋,向食堂拖去。我搬起椅子走进宿舍。强哥还在睡觉,阿豪又在打机,对了,我忘了加一句话:他还叼着一根烟。有次我听到他说梦话,内容把我逗笑了,真是日有所抽,夜有所梦。他说,老板,经典一包多少钱。然后又说,什么?十一块,太贵了,来包中南海。按照此语境一推,老板的答话应是:经典一包十一块。
吃完午饭,在校道上闲逛。走到水生博物馆时,看到两只狗在光天化日之下忘我地****。我笑了,人就没有像狗一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的自由,要是你敢这样做,肯定会被大骂有伤风化被逮起来。希腊哲人第欧根尼除外,他就敢这样做。在这方面,人不如狗。
校道两旁的紫荆花早已凋谢,就如同剧院的幕帘拉上,戏结束,观众散场。我的第一段爱情也是如此,早已东飞伯劳西飞燕。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两个傻瓜之间的调情,不是你调情她,就是她调情你,不过后者出现的概率明显低于前者。女人总是需要男人调情的。
可调情久了,厌倦就随之而来,那时只能再换调情对象。所以说爱情的最大敌人不是情敌,而是厌倦。婚姻却相反,厌倦来的时候,爱情也就来了,--偷来的爱情。你懂的,不用我明说了。
还没到七点,天就黑了下来,白天越来越短。我从图书馆走出来,风有点大,吹得树叶飒飒作响。
由于刚下过小雨,路面有点湿,路灯早已亮起来,一片朦胧,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像一幅淡色彩的油画。从校门口吃完饭回来的学生向我迎面走来,他们有说有笑,不知谁说了笑话,惹得其他几个女生哈哈大笑。
我继续往前走,穿过商业中心,一辆环校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对面的候车亭挤满了下了课急着回市区的家的老师们,他们面带饥色,眼睛都望向校车驶来的方向,像极了列队时向左看的士兵,如果他们再年轻点,背再直点的话。
寒风吹乱了我的长发,我赶紧拉起外套的拉链。天气冷了很多。不用一分钟,经过蝴蝶湖,再然后,就是校门了。
往校门口右边走不到五十米,到红苹果超市再左转,走不到二十米再右转,然后再走七八米,就到小食街了。小食街人头攒动,我不得不放慢脚步,挨着人群走。各种炒菜的油烟扑鼻而来,很难闻。走到了一家小店前。
"老板,打包一份肠粉和黑米粥。"我说。
"好嘞。"
"多少钱?"
"四块五。"
走出小食街,外边路面两旁的饭店、KTV房、桌球室和奶茶店,全部爆满。四处都是人,四处都是大学生。上了大学后,我才发现大学生对知识的追求只用在这些吃喝玩乐上面。四周都是吵杂的声音,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个地方:菜市场。
这是大学夜生活的开始,这是冬季校园里的一个侧面描写。
夜色温柔,今晚没有月光。走在路上,人们谈论最多的不再是美好的爱情,个人的理想,而是猪肉又涨价了,一斤十七块了,房子也涨价了,一平方两万二了,某某人买车了,还是奥迪的呢。我知道,庸俗已经无处不在,入侵了这所大学,也入侵了这个社会。
回到宿舍,已是七点二十五分。
互联网的时代是懒汉的时代,他们可以坐在电脑旁一整天,吃饭叫外卖,无聊看电影,空虚玩游戏,不爽发帖发泄。互联网简直是他们的救星,无所不能。阿豪就是受益者之一。我回到宿舍时,他的外卖刚好到。
你要是觉得我反对互联网,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反对的只有一点:不是互联网在用人,而是人在用互联网。如果主客体倒置,终有一天,人将会成了自己发明的东西的奴隶。(现在就是奴隶了,不是吗?)
没错,互联网带来的好处很多,它对言论自由有一定的开拓作用,其中也包括资讯爆炸这一点。这也是老子所说的那样"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
当资讯这么多的时候,如何选择对我们有用的资讯就变得迫在眉睫。可惜极少人能这样做,包括我本人。你一打开电脑,扑面而来的都是垃圾,在一堆堆垃圾中淘金,那跟在月球上找水无异。我们的文化并没有退化多少,只是很多糟粕的文化混了进来。
强哥就是想混进来的人之一。
他什么都不想做,就是喜欢写诗。
我回到宿舍时,他刚好在写东西。
"强哥,又在写诗?"我问。
他没理我,进入了创作的状态中。
我吃完东西时,他把他写的东西扔给我看。
自勉诗一首
一农家子弟,
多少汗水渗入土地,
换来的却是众人所弃;
虽千万人,吾往矣,
管它什么人数成万上亿!
无论他人说的话怎样咿呀咿,
统统都是放屁、放屁、放屁!
"强哥,这只是一首看起来像诗的诗,最起码它押韵,但至少比我们院刊上发表的那些诗好上几倍。
"院刊上的诗,什么《今夜,我走近徐闻》啊,什么《爱情一种》啊,写的既没意境又不押韵,他们只是把一篇不怎样的散文拼命按回车键而已。他们写的那些诗,如果可以算是诗的话,实乃一狗屁。"我笑着说。
"听你这么说,我颇感骄傲啊。"强哥有点自我陶醉地说。
"诗不是那么好写的。但按爱默生和梭罗等人的说法,每个人心里都是诗人。理所当然的,每个人都可以写诗。至于写的好坏,就要因人而异了。市面上那些所谓诗人,在我看来大部分都是假的。
"如果一个诗人写的跟他做的不一致,那还是诗人吗?诗人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真,其他创作也是如此。若不是,那就是在糊弄读者,骗读者的钱。英国诗人拜伦支持希腊独立,就跑去希腊革命,虽然最后得热病死掉了,但他是玩真的。
"可是我们的诗人大多是玩假的,写的是这一套,做的是另一套,恰似一个人格分裂的人。再说,新诗还在发展阶段,大家都还在摸索中,但基本的一点押韵还是要的。说新诗不需要押韵的人,那是因为他中文程度不够。
"还有,强哥,我发现,我们讲真话的勇气远远小于编造谎言。如果一个诗人讲的话写的诗不是真话的话,在我看来,他就不是什么诗人了。"
看着强哥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我浇了他点凉水,接着说,"我们物质过剩,脑袋却空空如也。你看,我们所处时代的思想是多么贫乏,因为真正伟大的诗人几乎没有一个,虽然市场上出版的诗歌一版接过一版。
西方的诗歌一翻译过来就变了质。诗歌这东西跟语言的关系很大,其他种类的著作翻译过来,达意了就好,虽然也变了原汁原味,但至少还是可读的。诗歌就大不一样了,一翻译过来,就面目全非。西方谚语说:翻译者即是背叛者。说的正是如此。
"强哥,有了电脑后,大家写诗只是把一篇烂散文按回车键而已。我以后就这样写诗了:
重重地我来了正如我重重地走。"说完,我手按在回车键上,按了几下,把强哥给逗笑了。
"****,我又不是诗人,你干嘛说的那么气愤,我纯粹是自娱自乐。"强哥说。
宿舍的日光管有点刺眼,让人不敢直视它。强哥的名言"爱是做出来的",已经写在宿舍门上。每当其他宿舍的人来的时候,都会把它逐个字地念出来:爱-是-做-出-来-的。院检校检的时候,那些女生看到此名言,都略显尴尬,有点不好意思。
强哥自从看了弗洛伊德的作品后,就喜欢给人作心理分析,俨然一心理学家。
他把两个文学班里的十六个男生分析了一遍,得出结论。他说讲粤语的人比较精明,但他们有点看不起人,尤其是从农村来的人;说客家话的人比较热情,从政意识比较强,虽然爱贪小便宜,但人总体上还不错。
"说潮汕话的人比较憨厚,比较豪爽,很会经商。他也喜欢给某个人作心理分析,判断他是哪种人。
"比如jiba兴,他说jiba兴在见到女生时总有无意识的性幻想,根据就是jiba兴跟强哥说过他从广州坐车回校时,把坐在他身旁的女生当成了自己的女朋友,搂了她,结果被她甩了一巴掌,那天jiba兴喝多了。强哥的理论体系自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