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的军队在开始的四个月里,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极不对等的攻守,使战争变得如同儿戏,许多部落几乎没有什么死亡就攻取了,以至许多时候,已经屠杀成性的苏格都为这种轻而易举获得的战果感受到几分扫兴。
那些从未遭受过侵略,也从未见过如此众多手执铁矛、大刀的军队的蛮人,对一时沦为战败的俘虏还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本能地手持木棒、石块的反抗,更多的时候象是为了向自己的母亲和姐妹证明他们做了应该付出的牺牲。
尽管秦兆丰多次向军队发出命令,尽量不要杀戮,但每个部落的山洞内外,还是躺满了战败者的尸体。为了不使获取的部落重新复辟,再次变为愚昧落后的山贼,每到一处,秦兆丰都要留下经过训化的二十个士兵,与这里的女人进行婚配,繁衍文明的后裔。
为了便于帝国的统治,霍达把这些占领的部落设置了郡县,任命正副县令,作为大秦帝国的一个辖区。纳税进贡,抚治百姓,督促农耕,维持治安,并在每个部落的山头修建"烽火台",以便发生紧急情况,可以互相援救。
让秦兆丰这一时期异常恼火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新补充的士兵经常成群结伙的逃亡,这些刚刚从部落蛮氏整编进来的士兵,思念故土,梦想恢复蛮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狩猎生活。他们习惯了无人约束无人喝斥的自由自在的日子,一时还很难适应长途跋涉、征伐不已的军事生活。
他们往往选择在暴风狂雨的夜晚逃跑,或在行进到森林深处突然藏慝。为了对付这严重的逃亡,秦兆丰和苏格不得不制定严苛的、甚至是惨绝人寰的刑律,剁脚,割耳,割鼻,并且实行连坐,以10人为一小队,50人为一大队,队长负责监管本队士兵的完整,如出现逃亡和空缺,队长要受鞭笞。
总算暂时遏止住逃亡的洪流,但零星的逃脱还是时有发生。秦兆丰已修定了奖赏的措施,按军功予以提拔,使得一部分渴望奖赏的士兵有了效仿立功的机会。
持续了一个月的暴雨季节,还是使这支出师以来无往而不胜的军队几乎陷入了绝境,那时,秦兆丰统领的两千余人已征伐到怒江治都。但连续不断的阴雨使军队前不能行、后不能退,长久地困在一个叫呼尔峰的山谷里,虽然沿途猎获了大量的畜类,但不到10天,就消费殆尽,无以为继。
苏格在向他报告已将告馨的军队伙食时,秦兆丰早已预感到他的这支部队有全军覆没的征兆,仅从许多被伤寒被饥饿折磨得已成土黄色的面孔,就可以想象军队的士气是何等低落。
一些士兵已忍受不住饥饿,冒雨出去寻找可以食用的东西,尽管长期的野外生活告诉他们,一些菌类植物不能食用,仍有人甘冒风险摘采那些可以使人致命的东西。士兵在大量的死亡,一些不想坐以待毙的人已设法逃命。尽管刑律一再公开实施,仍难截断逃亡的潜流。
秦兆丰也陷入了绝望之中,他们已出征近千公里,即使想回去,目前也已不能,如果说天气再不转晴,他们为数已不足千人的队伍就会全部困死在这个大峡谷里。洞里只剩下几只开始散发出臭味的山羊。这是苏格特意为秦兆丰留下备用的食物。
秦兆丰让卫士将这几只已腐臭的能熏得人憋过气的腐肉切碎分给将士。将士们眼里噙着泪,虽然目光里充满了强烈的食欲,但谁也没前来领取,直到秦兆丰走进小洞,那伙早已被饥饿折磨得几欲吃人的将士才蜂拥而上,将那只腥臭不堪的山羊吃得滴油不剩。
雨还在绵绵不断地下着。出去寻找食物的苏格已两天没有消息。秦兆丰又急又躁,郁火攻心,嘴唇烧起两三个火泡。一个卫士给他用铁盆端进一块虽然烧烤过但仍臭不可闻的羊肉。
他几乎难以遏制要往外呕吐的恶心,挥手让卫士拿下去,他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洞里的泉水早已将他的肠胃洗涮得没有一丝力气。他再一次懊悔这次莽撞的出征。毫无消息的苏格使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苏格已可能带着少数将士逃亡。
如果那样,这支为数已不多的队伍的溃散已是无法避免的事实。在他焦躁难耐、昏昏欲睡的这个时候,一阵轻风吹过,他不由地抖了几下,就见一团白云向眼前飘来,他揉揉眼睛,心不禁一惊。一个端庄俊俏的女人身披彩色长袍缓缓向他走近。
他对这个貌似熟悉的女人已经久违,蓦然相见,以为天人,但他似乎又在哪里见过这个眉目略含英威的女人,"你是什么人?"只见那女人红唇微启,冷笑一声。"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玛雅女王。"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时吓得如同一滩烂泥,"你们已经陷入绝境。"玛雅女王以一种威严的目光凝视着他,使他几乎不敢正视。"你要善待我们的兄弟姐妹,不然将难逃一劫。"他已吓得魂不附体,赶忙点头应称。
"眼下苍天还没有弃绝你们。在你头顶的洞里还冷藏着许多食物。"说完,玛雅女王转身离去,"你等一等。"他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玛雅女王已踩着白云缓缓地向洞外走去,他爬起来紧追几步,却早已不见玛雅女王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