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叫罗斯曼的女记者早在首都电视台做播音员的时候便名闻遐迩,被男性公民誉为"大众情人",人们曾一度为她从电视新闻频道消失而对电视台提出过抗议,并在互联网上对电视台的负责人进行过声势浩大的声讨。
有人还造谣说,罗斯曼被这家电视台的台长据为私有,成为"压寨夫人"。一个国家的总统和这么美丽的出名的女人搞在一起,很难逃脱广大观众的追讨。
同情总统的人也为霍光惋惜,暗地里为他不加防范和失措而扼腕叹息。
霍光还是有好名声的,这倒不是沾了他老子的光,而是做为霍郡的"民主之父",受到了多少年来备受专制独裁虐害的人们的拥戴,是他彻底解除了"党禁",使得一切有组织党派团体欲望的人有了自由结党的机遇,有了可以问津国家议会议员,甚至入组内阁,获取最高权力的可能。
是他倡导了"新闻自由",使得一切有表达欲望的人有了可以自由说话的讲坛,也使得那些有钱也有意愿掌控媒体的人,有了创建电台、电视台和网络的机会。他建立的政府还赋予一切公民有示威集会的自由,有讨伐一切不公正不自由不民主的自由。
可以说,是霍光为自己设置了荆棘藩藜,甚至陷阱。这也是他在被各大媒体不停地炒作,不停地攻讦,不停地揭露之后深为懊悔的事情。
在这个夏天的一天深夜,在议会的私人会客室,他对霍镇不停地抱怨,不停地解释,仍难打动铁石心肠的霍镇之后,他突然咆哮起来,"即然如此,从明天开始,我将下令封杀所有的报纸,所有的电台和电视台。"
霍镇抬起头,瞪眼道:"你如果敢这样做,我明天就召集议会,马上将你罢免!"
"你难道就看着他们把一盆盆尿水屎汤倒在我的头上吗?"霍光气急败坏,在并不大的会客厅里走来走去,活象一头饿疯了的狮子。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霍镇倒是非常冷静,他几乎不动声色,"你既然感到冤枉,为什么不通过媒体证明自己的无辜呢。"
霍光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我们其实什么也没做,仅仅是聊了一会。"
"但是有人从那间包房里找到沾有****的卫生纸。"
"那不是我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作个鉴定呢,如果肯定不是你的,一切喧嚣便会过去。"
霍光哭丧着脸,沉重地摇摇头,"我是一国总统,怎么能去做那种鉴定呢。"
"只有这样才能讨回你的清白么。"
霍光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懊悔不迭地,"早知如此,我们当初就该建立帝制,皇帝三妻六妾也没人敢管的。"
霍镇冷笑一声,"即便做了皇帝,为政失败也要被人推翻。"
"明天我就恢复帝制。"
"你拉倒吧,"霍镇恨恨地扫他一眼,"倒行逆施的人从没有好下场,明天你就会被人打倒。"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霍光有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兄弟。
"引咎辞职!"
"如果我不辞呢?"
"那你就等着被弹劾吧。"
霍光突然讪笑了起来,"能否弹劾的成,全在你这个议长呢。你就看着兄长我这样下台吗。"
霍镇长长地叹一口气,"作为兄弟,我当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结果。作为玛雅民主共和国国民议会的议长,如果有一半以上的议员联合弹劾你,我就只能尊重广大议员的意愿。"
"你完全可以做一些工作,你在议员中不是享有很高的威望么。"
霍镇果决地劈了一下手,"正因为我在议员中有较高的威望,我才应当尊重他们的集体的意志。"
霍光悲伤地摇着头,"那你是不肯拉兄弟一把啦。"
"不,我很想拉你。但是你必须在议会坦承你的清白。"
霍光直直地瞪了霍镇片刻,倏然起身,迈着沉重的脚步甩开大门出去了。看着他慌然若失跌跌撞撞的背影,霍镇心里也五味俱全,苦涩无比。但他还是慢慢攥紧了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沙发扶手,然后无力地倒在靠背上。
尽管他兄弟二人与生俱来就具有叛逆的性格,但他们同时也遗传有其父认真、固执的禀性。认准了什么,即便九头牛也拽扯不回来。他并非不同情自己的兄长,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循苟私情。如果能变通曲附,那也就不是他霍镇了。
霍光在想了种种办法,仍难以平息这场丑闻的情况下,决定查找引发这场排山倒海般"攻讦"、"诬蔑"的根源,但是为时已经太晚了。一直在寻找倒伐他的那些在野党政客,已经把那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这个"始作俑"者不是别人,而是罗斯曼千万个仰慕追求者中的一个小报记者。
在玛雅有成千上万个暗恋罗斯曼的"情人",有成千上万个因为罗斯曼而难以入眠的青年,有人为倾国倾城的罗曼斯夜以继日地撰写情书,几乎可以装满几个麻袋,也有人为天姿国色的罗斯曼悄然自杀,但为罗斯曼神魂颠倒近乎发狂,天天象密探一样跟踪罗斯曼的人只有这个名叫普克金的小记者了。
这也怪罗斯曼不合时宜的嫣然一笑。因为工作关系,这个普克金曾与罗斯曼有过一次短暂的接触。当普克金痴情地邀请罗斯曼共进晚餐的时候,她虽然当场拒绝了,但婉拒的时候,却樱唇轻启妩媚无比地笑了一笑。
错就错在这一笑上。这几乎职业性的一笑让罗曼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西周时期妲己的一笑,让西周陷入了国破山河碎的噩梦。罗斯曼这一笑却让一国总统坐在了火山口上。
罗斯曼其实无心于这个发表过几首小诗的记者,而且在那天下午以后,也从未回忆起这个长得虽然高大英俊,但却显得呆头呆脑的家伙。
她完全忘记了这个名不经传的人物,她有许许多多值得记忆值得思念的异性朋友,其中不乏将军部长和腰缠万贯的企业主。她甚至连普克金的名字也没留下任何印象。
她当时只是出于礼貌,对他笑了一笑,转身便将他忘记了,但是普克金却没有忘记。他不仅没能忘记这逢场作戏的浅笑,而且象催情剂一样,让他从此火烧火撩地陷入了痴巅的状态。他当晚就一气呵成为罗斯曼写了近三百行的情诗,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把这些激情澎湃的诗寄给了罗斯曼,并急切地等待着她的回复。但罗斯曼始终没有片言只语给他。他固执地认为一定是邮路上出了问题,又自作多情地复印了数十份,每天寄出去一份。
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会对这种不答复做出理智的判断,但这个普克金随着一天天的过去,却在一点一点地丧失理智,直到完全沉浸在虚妄的狂迷状态。他开始跟踪罗斯曼的行踪,即便为此遭到报社的解雇也在所不惜。
其实,他有好几次机会能堵住罗斯曼,但他都由于自己的胆怯和不能自制的哆嗦失去了正面遭到拒绝的机会。他似乎只为能跟踪这位玛雅第一美人而荣幸,能每天看到她的倩影而生存。直到那一天傍晚,他亲眼看见罗斯曼伴着贵为总统的霍光走进国贸大酒店。
普克金当然认识总统霍光,虽然这时候他的智商已接近三岁幼童,他的眼睛由于爱情烈火的灼烤已变得模糊不清,他还是认出了这位经过化装显得有点诡秘的总统先生。他仇恨一切与罗斯曼接近的男人,即便他是总统。不管这个人怎么道貌岸然,他都认为是夺他之爱的情敌。
罗斯曼和总统进入808房间,并幽会长达两个小时,他完全被"女友"的这种背叛激怒了。他的可怜智商让他清醒地意识到,他被这个梦中情人彻底地甩脱了。他那里是总统的竞争对手。长时间的压抑使他顾不得一切了,罗斯曼退房之后,
他用自己仅剩的全部财产500元玛币买通服务小姐冲进房间,在床边的纸篓中找到几团沾有****的卫生纸以后,他决定报复这个背叛了他的"情人",和掠夺走他的女人的总统。
他就在这个可能是罗斯曼和总统霍光调情云雨的房间,满含热泪地写下了震惊世界的300余字的"绯闻"。他本来准备分文不取地出售这条消息,但他原先的报社老板不仅当场奖励了他一万玛币,而且热情洋溢地邀请他重返岗位,并果决地任命他为报社新闻部的副主任。
这条消息太宝贵了,它必将给这家濒临破产的小报社带来具有决定意义的重大转折。果然,霍光总统和罗斯曼的"幽会"给这份小报带来了惊人的发行量。仅这一期报就连续加印了56次,而且仍供不应求。
虽然国家新闻署的官员出于负责的态度到报社调查了几回,这家小报社还是声名鹊起,创造了全世界发行量之最。
报社老板不顾普克金的苦苦哀求,用"利诱"的办法,逼迫普克金公布了他给罗斯曼的长达三百行的情诗,以及他和罗斯曼不为人知也无多少浪漫可言的"爱情故事"。在200万玛币的诱惑下,普克金详详细细并不无添油加醋地写了十数篇他和罗斯曼之间"莫须有"的恋爱经过。
这场本来只是出于报复"情人"的游戏,受到最大伤害的却是总统霍光。霍光几乎想动用他的贴身保镖干掉这个无比可恶的普克金。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下手,因为是他起草的国家宪法中规定,即使是总统也必须遵守国家的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