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箫白闻声一转身便看到了王全正一路小跑朝他赶来,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看来是皇兄下朝了。
王全喘着气朝李箫白行了个礼说道:“王爷,皇上有事召见,请吧,”说着就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李箫白先行。
李箫白早有准备所以也并未犹豫,点点头就朝清辉殿走去。
李箫白走进清晖殿,朝景帝行了个礼,“不知皇兄召臣弟前来所谓何事?”
景帝坐在大殿之上,眯着眼睛看向李箫白,只听他说道:“听说,你去求母后将白薇薇的名字添在了殿选名册上,可有此事啊?”
“有,”李箫白毫无遮掩,坦坦荡荡的承认了,景帝既然召见他就一定知道此事了,所以他明白再遮掩也是无用的。
景帝见他答得如此痛快,眸间一冷问道:“你可知白薇薇是谁?”
“太史令白毅之女,白薇薇,”李箫白丝毫没有畏惧,话语间透着镇定。
“你知不知道朕曾将她放在了采选名单之中?”
“知道,可皇兄不是因为她有隐疾所以弃了吗?”说着李箫白便抬起头毫不躲闪的迎上了景帝的目光。
景帝被李箫白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良久,景帝才口说道:“你也知道她有隐疾,连太医都说她命不久矣,她一个将死之人如何能做燕王妃?”听着语气似是比刚刚缓和了几分。
“此事不劳皇兄费心,如果殿选结果的名单中真的有她,那只要她在一日。就是本王的王妃。”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许久,像是无声的厮杀。
终于景帝忍不住了,还是问出了口,“三弟莫不是知道什么隐情吧?”
李箫白面色依旧不改,冷静的说道:“皇兄怕是多虑了,臣弟只是不久前曾从一个市井无赖手里就下过她,臣弟对白薇薇一见倾心,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所以碍于她的名声并未有所表示,臣弟想着正好借此机会选她做本王的王妃。”
李箫白离开后,景帝沉默良久,他越来越怀疑白薇薇有隐疾这件事的真假性了,但他也想好了对策,如果殿选结果中没有白薇薇的名字,那一切都好说,如若有,他就要当众拆穿这一切,没有病那可是欺君,殿选一过白府上下怕是没命了吧。
得不到那就毁了罢。
李箫白一回来便写了封信,并吩咐逐风派人乔装打扮送到白府去了,这几日皇兄一定会密切注意他的行踪,所以这两天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出面了。
他也隐隐觉得皇兄应该不会就此罢休,所以在给白薇薇的心中写了对策。
此时白府也已经收到了让白薇薇参加殿选的名帖,白薇薇之前采选一事,燕王从中帮了不少忙,所以白毅和冯兰英一直对燕王就心怀感激,而先皇在世时,白毅就已经在京都任职了,所以他对李箫白的智谋还是相当欣赏的,如果女儿真的能嫁给燕王,那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虽不知为宫中何突然又送来了名帖,可冯兰英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后天就要参加殿选了,而自己女儿什么都没准备,她可真是忙坏了。
冯兰英、寒霜、绿萝她们三人将白薇薇围在了梳妆台前,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些首饰想要往白薇薇头上戴,寒霜给白薇薇戴上了一支金簪,可冯兰英说不行,太招摇,绿萝给白薇薇带了只簪花,冯兰英又说不好,太俗,但是她将白薇薇的首饰试了个遍也没选出来。
白薇薇看着这三个人,拿着一堆首饰讨论的火热朝天,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愣是插不上话。
最后,白薇薇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喊了句“停!”
本来快要吵起来的那三个人,听到白薇薇的喊声突然就停了下来,
冯兰英发现刚刚的确有失身份,讪讪一笑说道:“害,娘这不是想让你打扮得好看些,好让你能选上燕王妃吗?就算选不上,那也不能让我冯兰英的女儿丢脸啊,我女儿一定要是最美的一个。”
白薇薇转身朝冯兰英说道:“娘,是你去参加殿选还是我去参加殿选呀?”
“傻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当然是你参加殿选了,”冯兰英被问得不明所以。
白薇薇站起身,走到她们三人面前,抬手指了指,“既然是我参加殿选,那你们选的这些,这些,这些统统不行。”
对面的三个人震惊极了,睁大眼睛同时“啊?”了一声。
白薇薇挽着冯兰英的胳膊,又接着说道:“好了娘,我知道娘是为女儿好,可您也知道这殿选是依着德、才、艺这三个字来选的,所以样貌次之,你就别操心了,穿什么我自己来决定就好了。”
冯兰英有些不甘心,她怕女儿并无心参加这次殿选,她侧头对寒霜和绿萝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白薇薇有些看不明白母亲此举是什么意思,等寒霜和绿萝一离开,她就问道:“怎么了娘?”
冯兰英拉着白薇薇坐下,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问道:“你看娘只顾着给你准备东西,却忘了问一问你愿不愿意参加殿选了?虽说之前殿选名册上没有你的名字,可我总觉得对你不公,现如今又添上了,但还是要看你的意愿啊?”
白薇薇低下头,冯兰英看着女儿泛红的脸颊,知女莫若母,她瞬间就明白了,连连说“好好,只要你愿意就好,我和你爹商量过,燕王是个靠得住的人。”
白薇薇有些害羞,“娘,你这样说好像我已经被选上了似的。”
冯兰英见女儿如此,便也放下心来,既然女儿自己愿意参加殿选,那穿什么戴什么她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言。
六月初六,虽是初夏,可并没有燥热之感,不时还有微风拂面,天空上万里无云,而玉琼台上放眼望去一片莺莺燕燕,万紫千红。
这玉琼台,高台筑起,众人都需要登过长长的台阶才能走上去,旁边的石柱全是用白玉石雕刻而成,地上铺着琉璃,干净的能照出人影来,
玉琼台的中央设着一道屏风,屏风的边框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所制,屏面上绣着暗纹,屏风一侧是待选之人,另一侧自然就是给太后及燕王众人所设的席位。
透过屏风看去,面目虽然看的不真切,却也能瞧得出身形。殿选历来的规矩便是,只有被选中的人才会有资格走到屏风的另一面。
各世家小姐都已经到齐了,在座的女子各个都身着华服,浓妆艳抹,争奇斗艳,打扮得花枝招展,虽然白薇薇也在其中,可她却是个例外,只见她穿着一件雾紫色纱衣,上面绣着大大朵的海棠,腰间挽着李箫白送给她的玉佩,面上略施粉黛,而头上只插着一直银簪,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了。
虽然白薇薇穿着极为素净,却在这一众女子中尤为显眼。
旁边的人都在互相攀比,只有她稳稳的坐在软垫上,闭着眼睛纹丝不动,也不与旁人交谈。
“你瞧她穿的可真是素净,头上除了一支银簪什么都没有了,”说话的是一个绿衣女子。
一个粉衣女子回应道:“害,我看是家里实在拿不出银子给她置办新衣了吧。”
其他女子听了都捂着嘴笑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嘲笑,可白薇薇却置若罔闻。
而一位蓝衣女子听到动静,抬头往这边瞧了瞧,又看了看四周的其他世家小姐们,忽然觉得白薇薇是极为聪明的,大家都在为了这殿选尽力打扮自己,而她却衣着素净,倒显得众人不过是庸脂俗粉了。
这时听到有内侍报“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燕王到,润王、润王妃到……”
当内侍报完,众人皆起身拜见。
今天怎么可能少得了淑妃呢,她可要亲眼看着白薇薇被选上才行。
映夏能来可是求了李烨好久呢,自打映夏怀孕,李烨就战战兢兢生怕映夏有个闪失,所以总是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去。
当众人坐定,这才有内侍上前报话,“殿试分为三轮,分别是德、才、艺,第一轮为德,所谓德,即德、容、言、工。”
正说着一个小内侍跑过来,在这内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等那小内侍离开,报话的内侍咳了咳又扬声说道:“接下来,只要是念到名字的人便上前来拜见太后,并由太后问话,为公平起见,每个人只需说自己的名字,不许说自己的家世背景。”
众人听完便开始窃窃私语。
内侍皱了皱眉,扬声道:“静!”
等众人安静下来,他才看了眼名册道:“柳芊芊。”
刚刚那名绿衣女子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慌神,她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场面,而且自己又是排在第一个,一时间竟忘了起身。
那内侍见无人上前,又细着嗓子喊了一遍:“柳芊芊可在啊?”
柳芊芊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走到屏风前的时候,她觉得身后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如芒在背,屏风后面坐着太后众人,让她更加紧张了,只听她磕磕绊绊的开口说道:臣女,臣女柳芊芊拜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