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泽白衬衫加领带，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双手恭敬抱着公文包，头略低，腰略弯。小碎步跟在崔鹤身后。
“需要我伸手搭着你胳膊？”崔鹤气宇轩昂，牙缝里挤出话来。
“嗻！”
苏星泽将公文包夹在肋下，伸出了手。一副侍侯老佛爷的狗腿样。
崔鹤气结：“苏公公，朕腿脚尚健，要不要踹你一脚试试？”
“苏助理！”迎出来的业务经理认出了苏星泽，大步迎了上来。目光在崔鹤脸上打了个转，立马断定他的级别比苏星泽高，“这位是？”
苏星泽毕恭毕敬地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崔总。”
业务经理热情地伸出了手：“崔总好。崔总您请。我们公司也非常重视这个Case。林总正在办公室等您。”
业务经理一直把客户当“金猪”，宰杀前的谄媚成了固定模式。
崔鹤走在前面，业务经理一把扯住苏星泽的胳膊低声问道：“苏助理。这Case不大啊，你老板怎么亲自来了？”
简单租凭公司才创立一年，所有员工加一起才四十几号人。正值业务拓展，什么地方都要花钱。找模特拍宣传册虽说只花几十万。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大开销。选个合适的好模特不是件简单的事。这次广告投入也关系到公司形象，崔鹤当然要亲自来。
苏星泽推了推眼镜，小声说道：“我选中了模特，最终也要我们崔总定。他亲自走一趟，说不定今天就能把合同签了。”
业务经理连连点头：“对对对。崔总现场做决定，咱们就能现场签约。”
苏星泽又小声补了一句：“成了，可别忘了我……”
“放心。”
苏星泽眉开眼笑。有回扣拿，能节约一点是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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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模特站在宽敞的摄影棚里。妆容精致身材又好的年轻女孩子像一道靓丽的风景。
林涛陪着崔鹤走了进来。苏星泽和业务经理紧跟在两人身后。
苏星泽站在门口往里面睃了一眼，手指头捅了捅身边的业务经理：“都是上得厅堂，进得厨房？”
业务经理差点喷笑：“上得厅堂不假。想要温柔贤淑，你想多了。都是想当少奶奶的主。”
苏星泽不甘心：“像我这样……心灵美的，她们能看上不？”
心里美？谁瞧得上一个萝卜？业务经理心里鄙夷着，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道：“甭说那些丫头了。我都能看出你全身上下加一块最多能买十斤猪肉。”
猪肉五十块钱一斤。
苏星泽小声反驳他：“你看错了。我这双鞋就值五斤肉钱。加一块怎么也能买二三十斤肉了。”
业务经理叹了口气：“兄弟。我只是打个比方。甭较真行吗？这里的姑娘不是你我能养得起的。”
说话时苏星泽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女孩们，雷达似地挨个扫瞄：“我人生的志向就是娶个美女。爱我胜过爱钱。”
逗得业务经理直笑：“有志气！加油，兄弟。”
看到崔鹤，女孩们精神一振。
年轻英俊多金的标签已贴在了崔鹤身上。他压根儿没想到自己在走进摄影棚的瞬间已经成了一条鱼，一条被年轻女孩们想捕获的鱼。
这不是神话，也不是传说。业界并不乏漂亮模特钓到金龟婿，一跃成为老板娘的故事。傅朋朋本来不想太拉仇恨站在了后面，这时又往后退了一步。她手指头绕着辫子，不知
不觉就将梳好的辫子打散，任由头发垂下。
对，这个机会在看到崔鹤的瞬间被她放弃了。她懒懒地靠墙站着，低头抠着手指甲。但愿崔鹤不要因私忘公，选中自己。否则她极可能会看到宋桃以老板娘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宋桃妈又会多来花楼街打几场麻将，小玉姐又要多哭几次。
摄影棚宽敞，光线明亮。崔鹤目光一扫，轻易发现了靠墙懒散站着的傅朋朋。
发丝垂下来飘在脸颊旁。她抬眼看他，不经意就流露出妩媚。
崔鹤想起了楼梯间的议论。
他身边的摄影总监林涛三十来岁，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且林涛一身艺术家气质，身高长相都不错。
他的目光掠过林涛的手，看到了指间的戒指。这种戒指的款式一看就不是装饰戒指。看来林涛是有家室的人了。
傅朋朋刚进公司为了接活就和已婚的上司玩暧昧。崔鹤对她所有的好感荡然无存。他不动声色移开了眼神，打量起别的女孩。
“林总，贵公司的模特整体水平不错。”
林涛信心十足：“我们公司的模特都经过专业培训。业务能力都没有问题。”
崔鹤走近女孩，各种脂粉香扑面而来。
“阿嚏！”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苏星泽赶紧上前递纸巾给他，目光仍然没有离开女孩们的脸。
傅朋朋卟地笑出声来。一个喷嚏打破了崔鹤的冷峻气质，看他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捂着口鼻，感觉就像是个大男孩。
姑娘们笑成了一团。
“抱歉，我们崔总有轻微的鼻炎。”苏星泽笑咪咪地站在女孩们面前，“麻烦美女们先去卸妆。因为我们公司想找一位清纯居家型的模特。头发拍摄时还需要黑色直发。林总，陈经理？”
林涛拍了拍手掌：“速度，赶紧卸妆去！”
女孩们睃着已经退到窗边呼吸新鲜空气的崔鹤，笑闹着跑出去卸妆了。
傅朋朋没有动。她本来就是素面朝天。
“林总，陈经理。他们需要的不是我这种类型。我可不可以……先走了？”
林涛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崔总还没决定，你就知道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他已经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这个傅朋朋怎么还是不懂得主动争取？
女孩们一走，苏星泽的眼睛就粘在傅朋朋脸上了。不施脂粉，她都漂亮得让他心动。
看来闪秀的这位林总确实很维护傅朋朋。崔鹤笑着开口道：“她……脸太过妖艳。的确不是我们公司想找的模特。”
妖艳？！
艳就艳，还带个妖？！
他，和那些骂她是狐狸精的人有什么不同？不外如是！
不，他不一样。别人这样说傅朋朋可以充耳不闻。崔鹤这样说，她就小心眼了。
傅朋朋斜斜的睥睨了他一眼，冲两位总甜笑：“那我先走了。”
走得一步三摇。
牛仔裤紧裹的臀部圆而小巧。衬衫系在腰间，行走间隐约露出一抹雪白。
苏星泽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见过傅朋朋三次，一次也没见过她这般作态。知道她是故意的，大概就因为自己那句妖艳吧。崔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会当面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或许是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却亲眼看到她和上司暧昧，太过失望吧。
“等等！”苏星泽三步并作两步，拦住了傅朋朋，“崔总，我记得你说过要找模特的条件……好像也蛮符合的，我看看哈。”
傅朋朋踩着高跟鞋，冷眼看着拦住自己的苏星泽。
明明个子极高，他却低着头略弯着腰看着自己的胸，脸离她不到半尺。
傅朋朋垂下眼，柔媚地问他：“眼睛近视有一千度？”
苏星泽下意识地回答：“我视力好得很。”
傅朋朋用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死胖子！狗眼往哪瞅呢？如果不是在公司，信不信我让你两眼开花？”
啧啧，还是野蛮型的。有个性，他喜欢。苏星泽也用傅朋朋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对我好点，说不定就能选中你了。”
傅朋朋笑得妩媚：“好啊。我先走一步。在公司旁边小公园等你哦。”
苏星泽好奇死了，她要对自己做什么？
“不见不散。”
傅朋朋转身离开，故意一步三摇，风情万种地走了。
苏星泽朝崔鹤使眼色。
崔鹤恨不得踹死他：“苏助理一说吧，好像……不过那女孩长得是偏艳了一点……”
苏星泽急得直瞪他：“现代款欧美风合适呀！”
崔鹤抚摸着下巴作思索状：“民宿吧，主要营造家的感觉。居家温柔型，亲和力要强……”
苏星泽翻起好看的白眼：“崔总，咱们民宿装修风格迥异。可以找不同类型的模特演绎。您觉得呢？”
“对对对。其实拍一个人是拍，拍几个也是拍。价格差别不大。”陈经理马上说道。
林涛也不想失去客户：“是的。我们公司可以提供不同的模特。长期合作的话，费用好商量。”
崔鹤便笑了：“多人演绎也不错。先定下她吧。我再看看其他人卸妆后的情况，再选适合其他风格的。”
意思是合同就定下了。林涛和陈经理大喜。正好女孩们卸完妆回来，两人陪着崔鹤挑选模特。苏星泽知道签合同还要时间，悄悄把崔鹤拉到了旁边：“我先去办点事。”
崔鹤不知道他和傅朋朋的约定，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抛下自己，点了点头。
苏星泽将公文包递给他，乐巅巅地赴约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