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慧龙回去之后,给自己找了一处体面像样子的驿站住下,既然众人已经知道了,索性住在明处,但是他带来那位证人自是好生的藏了起来。
至于各家力量竞相较量,为的是形成一股反对声音,利用此次事件将崔浩打倒,可是这何曾不是在挑战权威。
如若皇上真的想要治罪于崔浩,压根就不会将崔浩召回京师。
这些势力无非是想捍卫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而已,更加不会容许南朝所谓大家势力的渗入,此次可以说是四面楚歌。
崔浩与王慧龙准备好了一切准备进京面圣。王慧龙将那个证人押送给李敞,待皇上召唤。
二人行至殿前,跪下行礼问安,王慧龙原不知北朝拓跋皇帝的喜好,于是不敢随便敷衍了事,即使在行礼这件事情上。
崔浩像往常一样给皇上行礼,王慧龙用眼睛瞟着,但是始终敢看这位叱咤风云的拓跋皇帝,待到学的差不多了,才跟着行起礼来。
王慧龙感觉到崔浩缓缓起来,自己也跟着起来,还是不曾抬头,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惊扰到了皇上。
崔浩首先说话了:皇上,这位便是那位少年。
皇上说道:这就是那位狂放不羁的少年?朕看着倒像是一位文弱书生,弱不禁风的。皇上表现的心不在焉。
崔浩说道:虽说面相如此,但狂放不输。
皇上继续道:究竟生的何等皮囊,朕还未曾见。
崔浩碰了一下王慧龙,王慧龙即可领悟,抬起头来,与皇上对视,看着眼前这位北朝骁勇善战,有勇有谋的拓跋皇帝,眉宇间透露着霸气,武官硬朗立体,与南朝人完全不同。
皇上看着这位少年虽然面色白皙,但是却不输北方男人的样子,眉宇间更是有那种不服输的劲头。但是令人印象深刻还是那酒糟鼻子,也正是这个鼻子,或许成就了他一生功业。
当皇上看到和王慧龙对视的那一刻,他就没想问什么了,以内他相信他,不管是什么所谓的南朝大家。
既然这样,把那个人带上来,真要亲自问问。
诺!李敞说着刚要出去,殿外人传道:司徒长孙嵩,长沙公拓跋磨浑,寿光侯叔孙建求见圣上。
他们倒是来的快,摆手示意,李敞出去将这些人引至殿前。崔浩看着众人,心想这些老头定是冲着我来的。
王慧龙只能默默低着头,心想:此生能见到这么多的北朝大臣,也是值了。听着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号,不禁还有些兴奋。
待到众人向皇上行礼后,皇上说道:赐座司徒大人。
老臣多谢皇上!说完颤巍巍的坐下,发白的胡须,虽然身体上不能足矣支撑,但是目光依然如炬。
长沙公拓跋磨浑仗着自己曾经功业,充当出头鸟,毫无遮拦的说道:皇上,请饶恕臣直言莽撞。南人何时有资格出现在这大殿之上,更何况来历未明,凭借某人的一面之词,何以说服人?臣不相信那些运筹帷幄的大家之辈,无非就是耍耍嘴皮子的功夫,如何比得了征战沙场的英雄儿郎。
崔浩向来在朝堂上是不惧怕绽放锋芒的人,随即就说道:长沙公可知道听途说,若是受了什么蛊惑,可要有损战场威风了。此话一说,说到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心里。
皇上听了,也就任由崔浩说下去。
崔浩继续道:皇上乃是圣君,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文韬武略,至于征战沙场的本事更不消说。难不成?……
你这个人,胡搅蛮缠,我何曾是这个意思?
向来崔浩的滥美之词,皇上是受用的,说的不夸张,既是点到为止,听的人更是乐在其中了。于是便说道:胡言乱语也该有个尺度,朕是对你太纵容了。
叔孙建看着落败下来的拓跋磨浑并没有惊讶,此人本就是毫无城府,头脑简单之人,无非是利用其做个开场而已。
叔孙建一旁继续道:皇上,臣有一言。
讲!
诺!臣听闻崔中书在回京路上受到惊吓,想着定是南人所为,觊觎我朝文化城一事上的成效,手段实在是恶劣之极,说着像崔浩方向,示意笑了一下。此事如果任由发展,势必影响其他五城,臣愿意为陛下分担,彻查此事。
其他一些跟随叔孙建的一些人附和道:臣也愿往。
寿光侯有心了,此事自有公断。
崔卿家被质疑,你有话要说?
回皇上,不管是南人,还是其他什么人,只要想要破坏此次文化城一事,都不能姑息,臣相信皇上定会裁决。
此次文化城本就旨在广集天下英才,何来南人之说?此人的样貌品性摆在这,相信诸位一看了然,江左风流不过如此。
司徒长孙嵩颤巍巍的站起来说道:崔中书恐有叹服南人,讪鄙国化之意,似乎是有危言耸听之嫌。皇上,广集人才自然是好,可是要急功近利,一心求成便是失去了意思了。要是随便找个什么人来,充当大家之后,恐让天下人耻笑。
司徒严重了。崔浩恭敬的行礼道。
众做周知长孙嵩与崔玄伯同为老臣,德高望重,在朝中拥有至高的话语权,就连皇上也要顾及的。
皇上解围道:司徒德高望重,如今这样年纪还要为国事操劳,先帝要是知道了,怕是要责怪朕了。
皇上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这个时候崔浩必须迎难而上了,替皇上守住,崔浩继续道:晚辈感念司徒的教诲。至于诸位担心的,容在下传一人进来,相信自有说法。
于是李敞将那个人带上来,那人战战兢兢的眼神,跪在地上。
皇上,臣有一建议,还请皇上恩准。
什么建议?
寿光侯刚直不阿的性子,定能胜任盘问审理此人。
准!
寿光侯叔孙建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只能硬着头皮问起来。
说道:谁人给你的胆子敢劫杀朝廷重臣?
回大人,此人此时心如死灰,也未曾想着辩解,也不管是谁来问话,只是一一回复罢了。说道:能活到今日,也算是我赚到了,若不是那小子,今日也不会在此。
费什么话。叔孙建呵斥道。
此人不以为然的样子继续道:我只知道那人头戴银色面具,说有人碍了他主子的眼,叫我们杀了他。此人虽然用南人口音掩饰自己,但不难听出他不是南人。
信口雌黄,你又如何识得南人口音?
小的自幼混迹于市井,自然接触不少的口音,这又有何难?面带狂妄的表情看着叔孙建。
皇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说道:岂有此理,此时正应万众一心。寿光侯听令,朕今日就将此事交由你来处理。
还未反映过来的叔孙建说道:谨遵皇上旨意。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待皇上示下,众人退了出去,只剩下崔浩一人在殿上。
皇上只是站着,也不说话,像是等着崔浩先交代一些什么事情。崔浩当然也知道皇上的意图,此时令他更加欣喜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崔浩说道:还请皇上示下。崔浩谦逊有礼的样子,看着令人不习惯,一改往日的高傲。崔浩知道此次私下揣测圣意的意图太过明显,崔浩依然低着头,空气变得寂静。旁边站着的李敞此事是严重的,也屏住了呼吸,等着皇上开口说些什么。
出去这些时日,倒是学会谦逊了。皇上微笑着看着崔浩。
崔浩回答道:多亏了皇上体恤,幸遇王氏少年郎搭救,今日才得以在您面前陈说事情原委,万不敢欺瞒皇上您。
哼,少年郎恐怕还有什么话没说吧?
崔浩上前呈上一张纸,又退后说道:回皇上,画上之物便是根据那人证描述所画。皇上还没有完全展开,只是漏出了匕首的柄,皇上的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
朕知道了。皇上这几个简单的字,说的有些沉重,像是在逃避什么事情,虽然外面上看似冷酷,不近人情,一切以江山为重的拓跋焘,念念不忘还是先皇的嘱托。
崔浩更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当时在王慧龙把人证描述的匕首图样交给他的时候,他就料到了此事的不简单,于是便安排了这么一出戏,眼下见皇上如此情形,只得退下了。李敞将崔浩送出大殿,自己回禀了皇上出去巡逻了。
皇上独自一人看着匕首发呆,想着先皇句句嘱托。
翌日皇上将拓跋范召进了宫里,将那只匕首给他看。
拓跋范说道:皇兄,这匕首是当年父皇……。
正要说下去的拓跋范停下了,因为皇上说道:范弟,记得吗?
拓跋范看着皇上的样子,知道事情不简单,因为每次皇上心里孤寂的时候都会唤他“范弟”。
拓跋范乖乖的答应着,焘哥哥。皇上宠溺的看着他,心里像是得到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