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今晚的星星没有那么多，有些遗憾。
幽雪脸上挂着一丝笑意，注视着他的眼眸既像是在看他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
说实话，有点恐怖。
气氛有些尴尬，律觉得幽雪这个时候应该在屋顶，所以他真的找到她了。
“今天的月色真美。”律率先打破平静。
等着幽雪开口是不现实的，因为她会直接离开。
当然，和往常一样，律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吃回去——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是啊，风也温柔。”
少女含笑回道。
默默在原地坐下，律清楚幽雪的意思。
长剑都放在肩膀上了，有什么不懂的？！
是的，在幽雪回答时这把剑就已经落在他肩膀上了。
怂，律开始怀疑来找幽雪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从剑尖到剑格，长剑上的寒意随着摩擦透过衣服，幽雪竟主动靠过来。
好吧，千万别手抖，这把长剑的锋利他不想亲自体会。
转回视线时律才发现他们靠得很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香。
四目相对，眼前这双黑眸像古井深潭，清澈却也毫无光亮。
一点都不像她这个年纪。
其实幽雪的眼睛很好看，特别是在笑起来的时候。
那种感觉如凝望一池春水，涟漪清浅，生机勃勃。
只是现在是冬天，水面冰冷得照不出倒影。
“你想做什么呢？又或者说你想知道什么呢？”幽雪笑问。
这可不是什么好问题，律发觉剑锋又向自己侧颈靠了几分。
小心举起一朵花，少年眼中满是无辜。
瞬间失笑，幽雪收回长剑起身后退几步。
“你还真是有趣呢。”
歪头，“不怕我吗？”
“怕，”律点头，“也没那么怕。”
“为什么？”
“因为你也一样。”
又是一阵沉默，律不知道这样回答对不对。
“是啊，我也害怕。”
最后是长叹打破寂静，紧了紧毛茸茸的斗篷，幽雪笑起来。
“你很独特，至少在我见过的生命中十分独特。”
“希望以后不会与你为敌。”
“那么晚安，祝好梦。”
从屋顶跳下时毫不犹豫，幽雪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手中垂头丧气的花，律突然开始后悔没有拉住幽雪。
他应该拉住她的。
在幽雪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他终于看清她眼中的东西。
像是破碎的玻璃，但更准确的说是像崩溃的空间点。
那是被水淹没的破碎空间点，水波隐藏了反光，所以看起来毫无异常。
但就在刚刚，作为伪装的水波退去一瞬，无数零乱的情绪同时出现，又在下一刻被哀伤尽数吞没。
明明笑着，却比哭更难受。
放下花，律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个答案。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听完解释，千雪灵放下手中的书。
看看看书名，《魔族历史简述》，律不知道这时候该用什么表情，索性就装作自己没看到。
在他的印象中，这本书应该放在祭司塔的巨型图书馆。
所以这位大前辈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吗？
“这个是报酬的一部分，现在所有空间点都是我在处理。”千雪灵看出律的疑惑，“不然你们早让异化兽和魔兽给淹了。”
您是前辈，您说什么都对。
“我觉得幽儿的事你还是自己问她比较好。”
我错了。
“我是认真的。”千雪灵目光平静，“别的事情我到是可以告诉你一些，但这件事你需要自己去问。”
起身给律倒了杯茶，“有些事听说和自己亲眼所见完全同。”
“对于我来说幽儿是我的学生，我的妹妹，我并不惧怕她。”
“可她对于你代表着未知。”
“恐惧厌恶也好，接纳包容也好，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去了解后才能知道答案，我的描述并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问了等于没问。
“与她接触时有一个问题非常重要，”千雪灵笑着，“别骗她。”
“她可能会装傻但她不笨，况且我们这个属性的直觉很准，如果你骗她，她很快就能察觉。”
离开时律还是一头雾水。
“你现在做的就不错。”
门关上前飘来这么一句，律连忙回头，可门已经关上了。
‘我做什么了吗？’
“出来吧，没被发现。”千雪灵笑道。
窗帘后的阴影动了动，幽雪从其中走出。
“居然能找到我这儿，”千雪灵显得有些无奈，“还真是敏感的直觉呢。”
“你打算怎么办？”
摇头，幽雪保持沉默。
笑，千雪灵上前轻拥住幽雪。
“我害怕……”
声音很小，少女在发抖。
“还可以信任吗？”
垂下眼眸，“只有你自己能决定。”千雪灵柔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