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月跟着刘大夫离开,两个人的面色都不好;见者纷纷猜测两人在刚才肯定是发生矛盾了。
闲言碎语不可能不会传到当事人耳朵里。
远处子青怒喝:“管好嘴巴!”
她快步迎上来,“姑娘,小公子那边怕是不好了。”
方才去煎药时正好逢着回来的容三,“容三把小公子的佩剑拿走了。”
不知钟离月是望着作禽鸟散状的侍从们,还是怎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看起来整个人都像是废了。
子青俯身喊了一声。
钟离月眨眨眼,重新凝聚神气,“知道了。”
她抬步要走,顿而叮嘱,“别管外边的事儿,子叶等着救命。”
“是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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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只要你们把钟离轻交出来!”
“对!交出来!”
“……把钟离轻那只病鬼杀了,还我们锦州城百姓一个清净!”
有些个妇孺竟然抽出挎篮里的鸡蛋向前冲,老人没力气,丢不动;小孩活力四射,鸡蛋一扔一个准,全然砸到慕容珏四周了。
小孩天真烂漫,喜欢玩闹又听话,始终记得大人在耳边说的:“不要惹得他不高兴”。
慕容珏只静静地看着,没有躲,也不想躲。
一只鸡蛋落到他浓黑的布靴上,脆弱的蛋壳谁都保护不了,洒了鸡蛋又脏了人。
有人听到大地在哭泣。
“主子!”
慕容珏接过佩剑,微抬着脚甩动,让鸡蛋轻巧地跳下。
“无碍。”
容三明白慕容珏的眼神,他立马解释:“前院的事没让姑娘知道。只是……”
佩剑上镶有晶莹剔透的宝石,那是他闹着钟离月要从她的头饰上挖下来送给他的。
府门前的百姓们静默一瞬时,眼球不由自主挂到那把佩剑上去。
“只是路上遇上了子青。”
慕容珏低头玩弄剑穗,同时不忘再晃晃脚。鼻腔里闷出“嗯”来,飘了几分漫不经心。
不浅不淡的模样抓不到有许多情绪,更看不出愤怒与否。
容三打不定主意,往侧边挪了挪。
底下百姓下意识后退两步。
玩笑的孩童乐得忘乎所以,那双不如官家弟子一样白嫩的手窜进挎篮,摸出一只鸡蛋。
继续扔着。
他眼力见强,第二个径直飞向慕容珏的脑袋,一如方才将它投掷到后者的脚下一般兴奋。
霎时间,所有人都静默。恐惧、震惊、悲戚的心情猛然涌上心头,紧紧堵住呼吸。
包括了一直狰狞的小孩,和一旁反应不及的容三。
他低呼,“主子!”
刚踏出门槛一只脚的钟离月匆忙踩地,快步往前走,生怕那只鸡蛋真的伤到人。
“啪!”
淡黄色的溶液碎裂在她面前,方才身穿玉白色锦衣的背影闪了一下头。
吊着的心情下坠,她放平呼吸跨过鸡蛋上前,不出一言地检查慕容珏周身一番,没有找到任何伤口才真正吁气。
钟离月时常在长街里晃荡,左一下右一下,长街的商贩就没有不认识她的人。
自然也没有人会觉得她脾性不好。
更有甚者会把她当作是冤大头狠狠宰割。
有人送钱上门,不赚白不赚啊。
说的好听点,钟离月就是温婉、善良的大家闺秀;若说得不好听了,那她就是一个任人宰割,还不明所以且心甘情愿的傻子。
没什么好神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