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多时,钟离家的马车就来到了县城城门。但是钟离家的马车畅通无阻,竟是检查通牒的人都不曾现身。
钟离月微微惊诧,连同几人都有些惊讶。
虽是太阳曝晒,但也不至于连守城门的士兵都没有吧?
钟离轻骑着马再太阳底下晒,等人出来。
迁家不看通牒而入城者,小则名不正言不顺,大则违反当朝律法,罪责加身。
他们可不会掉以轻心。
一刻钟后。
城门远远的有一个人影,隔着黄沙风尘,有些看不仔细,只道是个蹒跚的人。
约摸半刻钟后,众人总算是看仔细了那个人,原来是一名老妪。
老妪正努力地往城外走,阳光猛烈而毒辣,一无纸伞遮挡,二无马车或牛车相送,虽不知她要去何方,但钟离轻敢断言老妪会晕死在路上,实在是这天太热太干了。
钟离轻下马,跨步上前,抬手作揖:“这位老人家,可否询问你要去往何处?”
老妪嘴唇干裂,声音干哑至极:“去那灵台寺呀!”
灵台寺?这路途可不可谓之遥远。
“可否告知这是为何吗?”
老妪舔了舔唇,目光涣散,想来是被太阳晒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钟离轻接过自家乖女递来的水囊,送给老妪,让她喝喝水。
老妪像是很久没有喝过水一般,急忙打开水囊时,手还在颤抖,而后猛地把水往嘴里灌。
“慢些!慢些!”
老妪不闻不理,只顾着灌水。
钟离老爷子撩起窗帘,示意钟离轻过来:“问得清楚些。”
钟离轻难得乖巧,“是,阿爹。”
待钟离轻回到老妪身旁,老妪正拿着空的水囊等他。
“公子啊,多谢你的水哩。”
钟离轻接过水囊,扶着老妪上旁边的马车,那是给用来装他们几个人服饰的。
“大娘啊,这牛湖县可是出了何事?”
老妪拍打身上的黄沙,像是习惯一般自然。
而后,她微微拢起腰身,不知是想到何等苦难之事,竟惹得她泣涕涟涟。
车上的侍女拿出手帕为老妪拭泪,轻声安抚。
不等多时,老妪开始说话了。
“你们可是外来人家?”
钟离轻颔首:“正是。”
老妪叹了口气:“莫要来了,快些走吧。”
不等钟离轻开口询问,老妪言明缘由。
“这牛湖县呀,不知怎的了,年前多日寒风暴雪,待二月中旬,仍在下雪。到了二月末这雪才在两日之内融化,滋润了土壤。各家各户想着可能是上苍降福,于是都开始播种。”
说着说着,老妪眼睛又含了泪,声音颤抖。
“只是没想到,大家在三月播完种之后,这都到了三月末了,上天竟是一场雨都未下。”
钟离轻皱着眉,没有打断老妪,只认真听。
“地里的嫩芽都干枯了,如今已然五月,仍是一场雨未下,而这太阳越来越猛烈,爆曝着牛湖县。”
老妪咬着牙指了指车外的太阳,一副饮血崩心的恶毒模样。
“这牛湖县里的井水呀都喝完啦,如今大家都待在家里头等死呢。”
钟离轻轻皱着眉,“为何是等死?”
老妪摸了摸眼角,“牛湖县的人家,家家户户都有田地在这里,都是借以这田地发家致富的,哪儿舍得走?”
闻之了然,钟离轻转移了方向:“那大娘去灵台寺做甚?”
老妪摸摸发髻,“求佛呀!”
是了,灵台寺比龙王庙更是出名,除了求神佛,还能做甚。
钟离轻默然,只道:“大娘,我遣人送你一程吧。”
老妪眼眸又开始泛光,只不停地感谢:“多谢公子哩。”
钟离轻下了马车,让车夫掉头,迎上自己的父亲和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