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桦看着大臣们窃窃私语,心知他们是误会了陆俞臻有孕。
他也不开口解释,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一口,等他们停下来。
其中一个发须皆白的大臣颤巍巍拱手,试探道:“既然如此,皇上还是以保重龙体为妙,公事便有劳摄政王多多上心了。”
姜桦颔首,“本王职责所在,定当勉力。”
闻言,大臣互相交换几个眼神,内心几乎是欣喜若狂。
若是皇上有了摄政王的子嗣,此事便更为波诡云谲了。
“不过。”姜桦把大臣们的反应都收在眼里,淡淡开口,“此事还请各位不要声张,切忌保密。”
至于为何保密?
各位大臣不知想了些什么,一脸“我懂,明白”的表情。
姜桦任由他们思维自由发散,挥挥手,示意他们先离开,“今日公事便先到这里吧,有事明日再说。”
大臣们一鞠躬,相伴离开了。
姜桦看看旁边操着超高难度姿势睡觉的陆俞臻,眼神微软。
陆俞臻睡得正香,发出细细的鼾声,时不时还吧唧嘴,口水几乎要从唇边流出来。
应该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吧。
姜桦眼底浮现笑意,陆俞臻突然一动,转过头,似乎有些难受。
姜桦以为她是睡得不舒服了,刚想把她抱起来放到床榻上去,便听见陆俞臻嘀咕着梦话,“憨批姜面瘫……不给老子肉吃……”
姜桦:“……”
他收起眼底笑意,脸色阴沉下来。
虽然听不懂“憨批·”是什么意思,但是结合陆俞臻的语气和后半句话,大概能明白不是什么好话。
禁了她几日食,竟然斤斤计较至今?果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姜桦不再理会陆俞臻,开始专心批注奏章。
陆俞臻做梦做的正香,梦见了自穿越来古代之后再也没有吃过的秘制烤鸭,看得她食指大动时,姜桦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旮沓里冒出来,“不准吃。”
她赶紧护住,却不如姜桦动作快,抢走了丢给大黄狗吃。
她破口大骂,“憨批姜面瘫,你凭什么不给老子肉吃?这是在老子的梦里。”
姜桦不说话,只是脸色不渝的盯着她。
陆俞臻在梦里比较猖狂,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瞅啥瞅?天天就知道拿你那个王八大点的绿豆眼来瞪我?你以为老子怕你吗?”
王八大点眼睛?
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姜桦捏着毛笔的手收紧,忍着不去拍醒陆俞臻。
看了一本又一本的奏章,陆俞臻终于在夕阳落山前醒来。
她是属金鱼的,生活里的事情她转头就忘,梦里的更是光速删除。
陆俞臻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去看姜桦手里的奏章,“你还在看?”
姜桦头也没抬,“皇上睡醒了?”
陆俞臻有点不好意思,睡这么久消极怠工,事全都丢给他了,“没呢,我在说梦话。”
姜桦眼神微动,偏过头看陆俞臻,“既然醒了,皇上还是来亲自处理一下朝堂要事吧。”
自以为说了个笑话,姜桦却无视了。陆俞臻摸了摸鼻子,“那也行。”
陆俞臻拿过一本奏章,像模像样地开始看,没过多久,她就问:“姜面瘫,这本是在说什么?”
姜桦瞥过去一眼,“彭尚书的牢骚话不用多加理会,又来哭穷。”
陆俞臻“哦”一声,乖乖地放下奏章拿过一本。
说实在的,那彭尚书的字写的鬼画符,她一个字也没看懂。
看了一会手上的奏章,陆俞臻感觉瞌睡又有点上来了。
这写的什么啊?文绉绉的,看不懂。
陆俞臻又去问姜桦,“这说的又是什么?”
姜桦看一眼,“大理寺卿的奏章写的都是断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看也罢。”
奇了?
一向不通七情六欲的摄政王对大理寺卿的奏章竟然这么贬低?
看来也是受过他深切折磨的。
陆俞臻觉得大理寺卿是个人才,可以好好拉拢一下。
陆俞臻将这本奏章放在另外一边,拿起另外一本。
好一会,陆俞臻又喊姜桦,“姜面瘫……”
什么都要问?如此愚蠢如何当皇上?
姜桦不耐地看向陆俞臻,“皇上可否安静一点?”
安静?难道是她想和他说话吗?这不是看不懂才问?
陆俞臻腹诽,但是又不敢真的去怼,“哦”一声,垂眉低眼地自己瞎琢磨自己的。
姜桦嘴硬心软,“坐过来些,臣教皇上。”
哼,口嫌体正直姜桦。
陆俞臻拿着奏章坐过去了,姜桦把面前的奏章分好类,眼见瞥见陆俞臻拿过去的两本,手从后面绕过去拿。
陆俞臻整个人在姜桦怀里,她后知后觉这个动作有点过于亲密了。
姜桦分好类,细细教导,“看奏章须分门别类的看,如,以王御史为首的奏章着重看,而彭尚书那一类的,一个‘批’字足矣。”
陆俞臻疑惑发问:“那我怎么知道谁的要认真看?谁的不要认真看?”
“明日我给皇上列个单子,皇上仔细记着便行。”
要背啊?
陆俞臻有点后悔多问了这一嘴。
姜桦一看陆俞臻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语气淡淡地给陆俞臻泼冷水,“不仅如此,朝廷中派系和官员间亲缘关系等都须记下。”
“可不可以不记?”陆俞臻心存幻想。
“不可。”姜桦毫不犹疑拒绝,“皇上若想掌权,须得学会御下,而其第一步,便是对官员了如指掌。”
陆俞臻绝倒,她趴在桌子上耍赖说:“朕不想记。”
“由不得皇上不想。”
“朕难道连决定自己做什么的权利也没有吗?那这皇上当的还有什么意思?”陆俞臻不满。
这话的罪名有些狠了。
姜桦眼神微动,“皇上,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姜桦一动怒,陆俞臻就不敢挑事了,“好吧好吧,朕记就是了。”
“这是今日的奏章,还请皇上在用晚膳前看完。”姜桦分出一堆奏章摆到陆俞臻前面。
“这么多?那我得看到什么时候?姜面瘫你坑我吧?”陆俞臻暴跳如雷,她一激动就会忘记用“朕”。
“臣陪皇上一起。”姜桦轻飘飘说出这句话。
“不干。”陆俞臻推开奏章,“这是摄政王的活。”
“皇上……”姜桦板起脸刚要说教。
守在门外的小绿进来禀报,“皇上,柔妃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