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细雨渐渐地变成了如断线珍珠般的大雨,哗啦啦的倾盆而下,势要将大地洗净才罢休。
雷鸣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躲藏在路边的草丛中,窥视着前面偌大的场地中站着的张叔。在两分钟前,张叔就静静的站在那里,抬头凝望着北面的天空,一动也不动,如一座石雕一般。
唆唆唆!
场地中倏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十九个人,迅速准确的占据了天机方位,堵住了张叔的去路和生路。这十九个人确切的来说应该是十九个和尚,他们身着黄色宽袍,宽袍随着夜风中鼓荡四扬,气势非凡。其中一位年纪颇大的老者,宝相庄严,两目神光微现,白眉微垂,乃少林戒律堂首座因缘神僧。其余一十八人乃戒律堂首座以下弟子十八铜人,十八人手中都提着一根金黄色木棍,神情悲悯的看着场中央的张叔。
张叔缓缓的收回了眼光,环顾了十九人,随即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中好似充满了无限期盼,又充满了许多无奈。他缓缓说道:“你们终于找到了我。呵呵真是难为你们呢!”
因缘神僧双掌合十道:“孽障!还不快速速就擒,免去棍杖之刑。”说着,须眉倒竖,脸现厉色。
十八铜人瞬时举起木棍齐齐对准张叔。
大战一触即发!
张叔面不改色,温言道:“如果我弃战投降的话,早就在三十年前这样做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呵呵要来就来吧,少废话。”张叔气势陡然一变,负手面对因缘神僧和十八铜人,如渊停岳俟,俨然一副宗师的风范。
“既然你如此固执,也怨不得贫僧下狠手了。”因缘单手一震,霎时,宽袍激荡,猎猎作响。“戒律堂弟子听训,拿下因绝孽障,决不可手下留情。”
十八铜人齐声喊了一声是,然后将木棍平放在手臂上,双掌合十道:“得罪了!”说罢,十八根木棍唰唰舞动,猛地击向张叔。
张叔侧身躲过右边四个铜人刺来的木棍,然后右手格挡侧后方突袭的四根木棍,旋即跳将起来,踢开面前的四根木棍,借势在空中旋转之际,踏在左方四棍之上,飞跃而起,猛扑向因缘神僧。
因缘神僧冷哼一声,右脚虚向前一点,跟着双掌大力的合十,砰的一声,宽袍暴涨,鼓荡的袍衣弹向张叔,张叔双目一睁,怒喝一声,暗运千斤坠,硬生生的止住身形,坠地躲过因缘神僧的宽袍。随即伏地连连的横扫因缘的下盘。
十八铜人也非等闲之辈,刚才一击不中马上翻身追击,从后,左,右三方击向张叔。只见棍影重重,赫赫生威,飘落而下的大雨竟然无法落在十八人的身上,反而在他们的身上形成了一道道幕障,但见十八铜人每人头上顶着一个白茫茫的穹窿雨帽。
因缘圣僧历喝一声,用力蹬地,纵身而起,直跃到半丈高,而地面深深的陷进去了一个足印,可见这一跃力量的力量是如何的大。他在半空双臂展开,做老鹰状,双手快速的来回交叉,斜飞而下。张叔前后受敌,被迫放弃,就地一滚,弹到站圈之外。
因缘神僧在坠地的霎那,犹如燕子掠水一般,单足在地面轻点一下,瞬时飞冲向张叔。张叔大骇,连连后退,脸现惊骇之色,脑子飞速运转,寻思迎敌方法。
右侧方的几个铜人木棍分袭而至,叮叮叮!木棍击打在湿滑的地面发出悦耳的脆响,同时,地面也凹陷进去了深三寸宽五寸的小坑,气势惊人。预备在后等待进攻的铜人疾步跑动,踏上前面铜人的肩上,木棍高举过头,轰然落下。而刚做人梯的铜人就地滚前,木棍唰唰的扫去,上落下扫恰似天罗地网一般,叫张叔无处可逃。
一直躲在暗处的雷鸣此时的心也骤然提到嗓子眼上,紧张的要命,暗暗的为张叔捏了一把汗,暗道这可如何躲得开?如果是换作自己,绝对避无可避,只有闭目等死。
张叔轻叱一声,快速俯身双掌猛地抓钉入土,眨眼间泥土便没过他手腕上五寸,好似刺入豆腐一般简单。张叔暗运金钢指力,闪电般缩爪,锁住土块。只听砰的一声,一块直径约两米的土块被张叔硬生生的举起,顶在头上,他大力向上一推,与坠落而下的因缘神僧相撞。
因缘神僧双掌压在土块之上,双臂一震,霎时,土块土崩瓦解,四射而去,碎块恰与围攻上来的铜人大阵相遇,一时之间,叮叮叮之声不绝,众铜人挥棍挡开土块,其时,张叔已然跳开他们的阵法之中,与因缘神僧扭打在一起,无奈之下,只好被迫后退,收棍站在一边注视着两人的激斗。
张叔双臂高举顶住因缘神僧袭落而下的双掌,大喝一声,双臂微曲想要推开因缘,哪知道两人的手掌好像是吸住了一般,根本没有办法分开。顿时,张叔脸色涨的通红,双腿也在一点一点的下沉,片刻之间,泥土已经淹没了他的踝骨。
因缘面露凝重神色,长长的白眉倒竖成两条飞絮,随着两人激斗而散出的气流而呼猎猎的飘动。虽然张叔此时已经被他控制住,但是他却一刻也不敢放松,因绝身为前罗汉堂首座神僧是不会轻易被打败的,除非真正到了将他完全制住,否则一刻也不敢喘息大意。所以因缘神僧的双掌仍然紧紧的压在张叔的双掌上,默运千斤坠,势要将张叔完全压入土坯之中才肯罢休。
张叔眼见泥土已经没过膝盖了,如果再不想办法反击的话,恐怕唯一的结局就是自己被擒。他心有不甘,双目瞪视着头顶上的因缘。蓦地,他轻啸一声,身体冲天而起,因缘神僧大惊,慌忙加重自己的掌力,务必将因绝再次下压如土坯之中。
张叔冷笑一下,手臂一转,悬在半空的两人竟然诡异的旋转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瓢泼大雨也渐渐地随着两人的旋转而旋转,强大的旋力将飞落而下的雨水拉了进去,须臾,一道厚厚的水柱在场中央形成,好像是一条龙垂头饮水一般,霎时好看。
十八铜人发现师父力有不济之色,立即团团围住水柱,齐声大喝,举棍打碎水柱。轰!水柱好像冰块一样,四分五裂,朝四面八方飞射。
因缘神僧和张叔两人上身的衣服已经被两人激斗出来的劲气击碎了,露出了魁梧精壮的上身。因缘神僧大怒,爆喝一声,强硬地下坠身子。俟候在一旁的十八铜人相互之间借力,飞蹲上因缘神僧的双足,瞬息间,地面上只留下四个人围住张叔,而张叔的头顶上立着十五个人。
张叔骤觉身上的压力陡增了数十倍,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自如的运劲发功,就算是呼吸现在也变得极为困难,仿佛胸口上压着几百斤的重物一样,难过的要命。
因缘顿感手掌下的压力大减,再也顾不得出家人不惊不喜的清净戒律,心中狂喜不已,接着双臂一抖,一股匹若洪水的强劲之力下压而来,张叔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团血雾,霎时遁入土中。
环侍在四周的四大铜人立即将手中的棍子斜插进土坯之中,齐喝一声,把一身湿泥委顿的张叔提将起来。其余的十四铜人飞落而下,闪电般拿住棍子,跳到张叔的身旁,将棍子齐齐压在他的肩上。
到了这个时候,张叔才算是安全被因缘神僧控制住了。因缘双掌合十,缓步走到张叔的身边,面露喜色道:“因绝,你偷袭慧明禅师逃走少林之事,今日算是告一段落了。随我会少林寺一趟吧!请求住持慧青法师的责罚。”旋即又对十八铜人道:“十八铜人速将因绝四肢筋结打散,让他无法再起祸端。”
张叔一听,失神的双目顿时精光大绽,吼道:“因缘你这个王八蛋,你假公济私,你姥姥。”筋结乃习武之人身体上重要的部位,相当于一种楼房的混凝土架,如果筋结被打散了,那么一身的功夫算是废了,和普通人再无区别,而且再也无法习武。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是惊天噩耗,所以张叔才会如此激动,气氛。
雷鸣也隐隐猜到了筋结对张叔的重要,即使张叔平时再怎么不是人,但是如此人多欺负人少,凭强欺弱的事情他实在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决定帮张叔一帮。
“哈哈哈”雷鸣慢慢的站了起来,昂步朝因缘等人走去。
因缘霎时心中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此处还有他人在场,不过他也是久经沙场的人,对付这类小事也不再话下。双掌合十,挡到张叔的前面,温言道:“施主,打何而来?为何时狂笑?”
雷鸣脸色转狠,厉声道:“你们人多欺负人少,太不要脸了吧!”
因缘微微一笑,道:“有么?老衲怎么不知?望施主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