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津誉听此,微微皱眉。
“我这边命令才刚下,怎会如此之快?温门主,你可还记得刚才所说的那名小徒长什么样子?”
就在温宿月还在回想那名白衣男子的容貌之时,一直没说话的傅邻深开口了。
“面相白净,约莫十八上下年级,出口狂妄,但衣着及头簪似乎与普通教徒不同。”
“哦?有何不同?”
“方才在下观察过凰鸣教其余小徒的衣服,皆由普通锦缎所制。而背我朋友的那名小徒的服饰,却是由上好的天蚕丝所制,正如教主您身上服饰的材质一般。”
仲津誉仿佛悟到了什么,立马起身,对着温宿月和傅邻深说道:“请两位随我来。”
傅邻深和温宿月随着仲津誉出了房门,来到了凰鸣山内另一个园子的门前。
仲津誉十分淡定地对傅邻深和温宿月说道,“还请两位稍等片刻。”
两人点头。
随后,仲津誉转过身,对着房门便大喊道:“仲童,你给我出来!”
声音之洪亮,惊起了一群栖息在竹中的鸟儿。
之后便见房门微微打开了,一白衣男子心虚地微微探出头。
正是方才背着施淮的那名男子。
“原来救下淮公子的人,是凰鸣教的少教主仲童啊。”
温宿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仲童,为父跟你说了多少遍,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私自下山!”仲津誉表情十分严肃,语气也尽是责备,“我让你练个笛子你都跟我推三阻四,就你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态度,以后怎么担当教主之位的大任?真是给我丢脸!”
“笛子那可是女人家学的技艺,我才不练呢,您要真想教我功夫,就叫我学刀学剑啊,笛子算什么功夫?”仲童不屑地撇了撇嘴,“还有,这凰鸣山上多无趣啊,一天除了竹子就是竹子,又这般寒冷,我都快冻出风寒来了,下去暖暖身子有什么错?再说了,如果不是我下山,他们的朋友早就被杀死了。”
“你还敢顶嘴!”
仲津誉扬手就要打仲童,好在温宿月及时开口解围道:“仲教主不必动怒,想来少教主也是个侠义之士,否则也不会将我的朋友救下,更何况少教主说得很对,如果不是他,我的朋友可能早就惨死乱贼之手,我还得多多感谢他。如此看来,少教主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仲童连忙附和道:“还是这位姑娘识大体。父亲,您就饶了孩儿这一回吧,您看,孩儿刚才还叫人给这位受伤的姑娘上了药。”
“姑娘?”温宿月有些奇怪,“你救是淮公子啊,为何说是姑娘?”
她刚刚确确实实看见的是施淮啊。
“淮公子只是散了发,少教主想来是误会了吧。”
仲童见温宿月又开始纠结性别,逐渐有些不耐。
“我刚刚不说了吗,这是个姑娘,男扮女装而已。你不是她朋友吗,怎么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温宿月求证一般地看向傅邻深,却发现傅邻深没有丝毫疑惑的表情,也没有想解释的意图。
“其实淮公子,哦不对,淮姑娘是这位深公子的朋友,我与他们也不过才相识一天而已。想来他们是有何难言之隐才隐瞒了身份吧。”
傅邻深这才开口道:“女子之身不便行走江湖,由此阿淮才以男装示人。”
温宿月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这倒是。”仲童也跟着附和道,“如此美丽的姑娘,若是被歹人看了,怕是绝对会起异心呐。”
傅邻深没有理会仲童,而是对着仲津誉说道,“劳烦教主了。还请教主将阿淮的客房安排于在下的邻间,方便在下照看。”
仲津誉对眼前这名淡定自若,气宇不凡的蓝袍男子兴趣十分之深。
他不仅能够判断出正确的上山路线,还能看出凰鸣教服饰材质的不同。
凰鸣教中的服饰,的确分为锦缎与天蚕丝两种。
普通锦缎与天蚕丝本就差别不大,用手触摸都不一定能感觉出材质的不同,可却被他一眼便看了出来。
这人,绝对不简单。
“好。”仲津誉答应道,“仲童,你把淮姑娘交给这位深公子。”
“交给他?留在我这儿有何不妥?”仲童有些不太情愿道:“你们说带走就带走吗?本公子现在对两位的身份依旧存疑啊,既然是朋友,怎么会连朋友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仲津誉刚刚才稍微下去一些的火气又蹭地涨了起来,“仲童,你可知这位乃沧月门门主温宿月温姑娘?难道她还会撒谎骗你不成?”
“沧月门我的确听过,武林正派嘛,”仲童丝毫没有被温宿月的身份震惊,反而反问道:“不过,父亲,你怎么肯定沧月门的人就一定是好人?”
然后他看向温宿月和傅邻深,说道:“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在这位姑娘苏醒之前,都必须留在我凰鸣山。等到这位姑娘苏醒,并且确认了你们的身份之后方可离开,这样可好?”
温宿月点了点头,“这自然是可以的,公子能为施姑娘着想,着实也是侠义之举,况且目前我沧月门反贼仍然在外追杀我等,在下还得仰仗凰鸣教的各位大侠庇护,各位不嫌弃我们给各位添麻烦,我们反倒感激不尽,又何来介意之说呢?”
“行,”仲童继续说道,“不过,本公子还有一个问题。”
“少教主不妨直言。”
仲童故作遗憾,神情忧伤地地说道:“这位姑娘昏厥过去时都还未曾认清本公子的脸,若是离开了本公子的房间,怕是连救命恩人都认不出啊。”
“仲童!”仲津誉大声呵斥道:“我平日如何教导你的?!你救人就只是为了让别人报恩吗?!你可真是丢我们凰鸣教的脸面!”
此时,傅邻深开口了:“少教主放心,待阿淮醒来后,我自会跟她说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会告知她,是你救了他,这下你可放心?”
仲童勉强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既然大叔这样说了,我也没什么理由再把这位施姑娘留在我的房内了,你们带走吧,可别忘了今日说的话,否则,你们想出这凰鸣山,怕是难了!”
“你小子还敢在这里狂?”仲津誉上前,拧着仲童的耳朵说道,“你私自下山之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给我去奇凰瀑布下跪个两天!如果还不醒悟,就给我继续跪,跪到醒悟为止!”
温宿月有些不忍心,上前劝阻道:
“仲教主,少教主此次虽私自下山,但确实也是侠义之举,还请教主不要过于责罚。”
“温门主,这小子性子顽劣,私自下山已经不是一两回了。我今天必须得好好教训他!否则,终究难当大任!”
仲津誉没有丝毫饶恕仲童的意思,一把抓着仲童向奇凰瀑布走去。
待两人走后,傅邻深和温宿月进了房间。
此时,换好衣服上好药的施淮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换上了凰鸣教的白色锦缎袍,如墨的长发倾泻而下。
温宿月看着施淮,默默惊叹出声,“原来淮公子竟然真的是女儿身。”
她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傅邻深。
傅邻深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神里情绪复杂。
温宿月看出来更多的情绪逐渐变成了两个字——关切。
这怪异的气氛让她有些莫名的不好受。
于是她开口道:“深公子,我们把施姑娘带走吧。”
傅邻深点了点头,将躺在床上的施淮轻轻扶了起来,然后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