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琉璃起了身,伤口越发地疼痛,就往身上上了些猛药,这其实是一种很不好的治疗方法。
出了房,阿奇正端着些吃的走了过来,见她不好好养伤,不悦道:“伤的这么严重还不好好养着。”
很多时候阿奇对她的关心都胜过她自己。
为了让他宽心,便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一袭蓝色衣裙也随之飞舞了一圈,像一朵初初绽放的牵牛花。
“哪有多严重,我是大夫还会不知道自己什么状况。”
她好得很,特别是一想到报仇,这些个疼她都没什么感觉。
阿奇无奈的一摇头,知道师姐的性子,最不听人劝了。
“那先用些早膳吧。”说着阿奇将手上的东西往房里端了去,琉璃只得跟上。
吃到一半,琉璃突然停住了筷子,望了一眼外边明亮的光线,眸子闪了一下。
“阿奇,这几日你照看着药堂,我出去些时日。”
阿奇皱眉,撇了撇嘴:“不好好养伤瞎折腾着什么,药堂我来看,你好好养伤。”
他没答应,不过她也不说了。
同他说不过是想事先告诉他一声,免得他不见人会着急,她若是想走有谁可以拦住她。
阿奇收拾完碗筷出去后,琉璃换了身淡蓝色轻装从后门走了出去。
为了以防不时之需还特地备了些药物,尘万山是座险峰,人迹罕至,这样的地方少不了要有很多蛇虫鼠蚁,且这种野地方的蛇虫鼠蚁多半都是带着毒性,搞不好还是剧毒。
走了几步正好赶上夜阑来找她,两人碰了面后便往城外去了。
“你的伤不打紧吧?”
“死不了。”琉璃冷冷回道,目光始终未曾注视过他。
夜阑也不自讨没趣,专心赶起路。
日头渐渐毒辣起来,人也又累又渴,连续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再加上两个都是病躯之身,不得不在一片林子处先停了下来。
林子里极静,又有大树包裹着将外头的火热都挡了去,从林子里望去,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片小小的湖泊点。
“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前边弄点水喝。”夜阑指了一下远处的一湖泊点儿。
琉璃微点了一下头,她确实也渴极了,再不喝点水人就要虚脱了。在他去了打水后,在一颗树下靠了下来,闭目养神。
那处湖泊看着就在那里,可走过去却费了好一番时间,来到湖泊前,他折了一片大叶子将水装在了里面,先自己喝了一口,一阵冰凉入喉,顿时清爽了很多。
而后又装了些水快步回了她休息的地方。
树下的人正睡着,脚步声轻也没有感觉到回来的人,微卷的睫毛整齐着落下,虽看不到下面那张被面纱遮掩着的脸,依旧可以判定她一定长得很美。
见一片树叶子掉在了她的面纱上,夜阑伸出手想把叶子拂去。
睡着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见他一只手伸在了她的面纱前,瞪了一眼。
“你想干什么?”
夜阑连忙将手垂下,“方才有一片叶子落在你的面纱上想帮你拂去。”
“……”
叶子,什么破把戏,她才不信。
察觉不到她的不高兴。夜阑突然又把水递到了她的面前:“先喝点水吧。”
琉璃撇了撇盛在叶子里的水,因着他方才要揭她的面纱很是生气,就把水一把推开。“不用了,要喝水我自己去盛。”
话里寒气逼人,似有什么深仇大恨般,便朝他回来的那地方走了去。
“……”
不喝便不喝了。
夜阑将水往地上一扔,避开了她刚刚靠着的那颗大树,在另一棵树下靠了下来,把玩着地上的一片树叶。
破地方,连树叶儿都生得这么丑。
琉璃一连走了好几里路才找到这片湖泊,心里头窝着一顿火,俯下身将一掌水往脸上一浇,企图也冷却一下这颗烦燥的心。
待水面上的涟漪平静下来后她又静静地望着水中带着面纱的那名女子,望着都不似从前的模样了。
细白的手指缓缓抬起,向面纱抚去。
又被迅速落下。
不,她早就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文梦梦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沈伯母就这样死去,而她……她不是文梦梦,她是琉璃。
琉璃猛浇起一掌水往口中灌去,咕噜咕噜几声面色也逐渐红润了许多。
水喝足后,她最后照了一眼水面的镜子便直起了身子,又往方才的地方回去了。
夜阑正躺在大树下,手里掐着树叶子,见她来了把破树叶一扔。
“走吧。”琉璃说完,在前面走了。
身上的伤时不时一阵剧痛,但都被她忍了下去,依旧是迈着同样频率的步调走着。
夜阑很快就走到了她前面,方才那些快让他们一路下来都不曾有过交流。
夜色起,将前方的路都湮没,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又静的很,除了赶路人不着规律的心跳声,时而还响起一两声狼嚎,听得人汗毛直竖。好在不远处有一间小客栈,亮起的灯将人引了过去。
“五两。”店掌柜是个干脆的人,见人一来便直接将价钱讲明了。
不过,这价钱也抬高了太多,摆明着是要趁火打劫。
琉璃瞬间将脸沉下,冰冷的眸子在这间小店扫视了一遍,就这样的破店,还五两。
冷笑道:“掌柜的,这亏我们可不吃。”
她最看不得这种人了,说完转头要出去,手却被什么东西钳住。
夜阑一只手拽着要走的人,另一只手要去袖口里掏钱。
但……似乎没带。
顿时觉得窘迫万分。
琉璃察觉到了他脸上的不自然,将他的手用力甩开,把头上的一枚玉钗子拔了下来,放到了柜台上。
掌柜瞧了一眼玉钗,是上好的货色,脸上的笑容立马化了开来,将玉钗纳入了袖口里,又定了定身。
“楼上的房间随便挑,我就不带你们上去了。”语气也亲切了许多。
因来的人少,客房基本上都是空的他也不用做什么安排。这不是好不容易来了两个稀罕客,就想着多要一点。
琉璃冷哼了一声,上了楼。
另一个人仍呆呆地立在那里,被掌柜的叫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公子,你家夫人已经上去了,还不跟上。”掌柜的一脸淫笑道。
“……”
夜阑想起了刚才那枚玉钗,眸子沉了一下,旋即在自己的腰间扯下了一块雪白的玉佩,递给掌柜的。
“把那姑娘方才交与你的玉钗拿回来”
掌柜的哆哆嗦嗦地拿出了玉佩,又将玉钗和玉佩好好对比了一番,都是上好的羊脂玉。
反正也都是上好的货色,就把玉钗还了回去。
夜阑拿着玉钗上了楼,琉璃正站立于廊中没有进房。
“你要哪间房。”琉璃见他上来了,没好气问道。
夜阑指了一下最左边的那间,琉璃便朝着最右边的那间房去了。
“……”
握在手里的玉钗还没有送回去,就听到她关门时“啪”的一声响。
回房后,他坐在窗子前望着圆圆的月亮,其间一直苦思不得其解,她为什么看着这么讨厌他。
因为面纱,不至于吧。
翌日。
夜阑先起来了,在楼下静等着她。
房里,琉璃见着有些发黑的伤口,闭上眼睛将淬过火的剪刀在伤口上又滑了一个口子,黑血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
将坏血放干净后小心翼翼地包扎了起来,外面突然喊了一声:“医女,你磨磨蹭蹭地在干什么呢,我们该赶路了。”
“知道了。”琉璃生硬地回道。
一炷香的时间后,琉璃从门里出来,略过他直接走了。
出了客栈,他们已经到了尘万山的山脚下,这样望去,那尘万山,简直高耸的像一根擎天柱。
“你的伤不带紧吧?”
“死不了。”
二人便登上了山峰,不愧是尘万山,每走一步都要耗上全身的力气。
琉璃觉得衣服上湿湿的,应该是汗吧?没多理会,继续走着艰难的山路。
前面的夜阑显得轻松一些,怎么说也是个练武之人,若是他没有中毒都可以用轻功了,哪还用得着这样累。
“你还走的动吗?”夜阑忽地想起她身上有重伤,关切问道。
她只当没听见,继续艰难地走着,殊不知她的一袭蓝衣已被鲜血染红。
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中间有些坚持不住摔了一跤。
夜阑在前面听见了声音,回了身,见到了她的衣背上透着的鲜红,二话不说将人抱了起来。
“你放开我……”琉璃使劲地捶了几下他的胸膛。
最后被落在了一块大石上。
琉璃看着他从衣服上撕下了一块碎布递给了她,有些惊愕道:“这是做什么?”
“你的伤口又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