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师姓于,单名丁,据说家中还有个哥哥,叫于一,然后他的两个弟弟一个叫于工,一个叫于王,然后还有个妹妹叫于万。
沈缨曾经跟他聊过他家这取名的来历,于丁说,这是他爹为了好写还好认。沈缨觉得还是很有才的。不然就叫于一、于二了。
这画师家里本是木匠,后来送他去学木雕,结果他木雕没学的怎么样,倒是绘画学的不错,后来干脆专门给书局绘图,有时候还被请去给戏班子画水牌,还挺出名,赚的也不少。
沈缨跟林婉茹进到书局的时候,就听见于丁正跟徐阳义吵架。
“这怎么就不好看了,你跟我说,是衣服不对,还是发型不对?啊?你看看,我连配饰都画的这么仔细!”于丁年岁不大,声音还是年轻人的清越,说话速度还快,听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急脾气的麻雀在叫。
徐阳义也是个急脾气,也正张牙舞爪的跟他辩驳:“我这是鬼故事!鬼故事知道么!你把女鬼画的这么好看是要闹哪样?你以为那个书生是要跟她谈亲事啊!”
沈缨和林婉茹在一旁听了半天,就见他俩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说白了,审美观不同,没法沟通。
因为书局现在印书的数量上来了,不但扩大了刻印室,还又多请了几位长工。不过显然这些长工也是见惯了这两个人的吵闹,做事路过连看都不看一眼。
沈缨看到一位捧了一堆纸张的长工表情自如的从院子边走过,感叹道:“这书局的人还真是处变不惊啊!”
吵累了停下喝水的徐阳义注意到她们,听了沈缨的话,挥挥手说:“我俩都吵了好几天了,他们这是看的腻烦了。”
沈缨无奈叹气,拉着林婉茹一起坐下:“你们吵什么啊?还吵好几天?”
徐阳义给沈缨和林婉茹倒了茶,于丁还给她们拿了茶点。
于丁喜欢鲜艳的衣服,上次沈缨见他,就是一身大红,今天更是,弄了个亮闪闪的橙色,上面也不知道贴了什么,还会反光。
沈缨看着好笑:“你这是什么衣服啊?”
于丁高兴的拽了衣摆给沈缨看:“好看么?戏班子要排大闹天宫呢,他们这是要给孙悟空做袍子,我看着好看,也要了一块。”
合着这孩子是把人家戏袍的料子穿在身上了,沈缨只能点头说:“不错,很与众不同。”
徐阳义撇嘴:“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说他,哪有穿成这样出门的,跟过节的红包出来了一样!”
于丁一拍桌子又要跟他吵:“你个瞎眼睛的,就看看你那个胡子,好意思说我穿的不好看。”
沈缨只能在中间劝架:“好啦好啦,别又吵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于丁哼了一声,转身不说话,徐阳义则是拿过一旁的画稿给沈缨看。
“马上鬼节了,我这新找人写了个本子,也要鬼节上戏,让他给我画图和水牌,结果,你看看,他给我画个啥!”
沈缨接过画稿,和林婉茹一起看。
其实就沈缨来看,这画真的还挺好看的,一个长发白衣的女子,披散着长发,正从树上探出头,对着树下一个书生说着什么。
“看着挺好啊,女子美丽,书生儒雅。”沈缨实话实说。
“看吧看吧,郡主都说好看的。”于丁一听沈缨的话,马上就像是有了后台,趾高气扬起来。
徐阳义又抓过来一旁的书,翻到一页给沈缨:“可问题是要配这一段的啊!”
沈缨一看,这一段是那书生夜间路过树林,被女鬼从树上吊下的绳索吊起,后来是有高能大德到来才救了书生一命。
沈缨看看书,又去看看书稿,只能为难的说:“呃,于丁啊,你这画的意境和这书中的故事不符合啊!”
徐阳义忙点头:“是啊是啊!我这是大能灭鬼的故事,他给我画成这样,那我还不如写狐仙跟书生了呢!”
沈缨不由笑,为啥一跟书生有什么的都是狐仙啊。
于丁一撇头:“这样好看!”
沈缨算是明白了,这是于丁的艺术家脾气出来了,就是要好看,谁管你什么玩意。
沈缨笑着摇头,跟徐阳义说:“要不,你根据这画再写个故事呗。反正都是排戏,一个肯定不够看,你就当是一对人发生了两个故事。”
徐阳义想了想,点头:“也不是不行,唉,有跟他吵架这功夫,我都能再写一本了。”
终于两个人这次争执算是完了,于丁知道他们有事,就又回他的画室了。
沈缨还跟徐阳义说:“他一画一男一女就爱画成这种爱慕的风格,你应该直接让他画老和尚和小书生,肯定没问题。”
徐阳义无奈摇头:“这于丁以前画的还好,就是最近迷恋上了东五巷那个老刘家的姑娘,可是人家爹娘看不上他那一副雄山鸡的样子,根本不同意,他现在画什么都这个调调。”
沈缨也诧异,原来恋爱脑还有这样的啊,可是这是人家的事情,他们也说不了什么。
沈缨跟徐阳义要了几本功法,还有目前最全的西游记话本。又跟他说了最近要写的内容,也好让他提前去宣传。
沈缨拿东西要走的时候,徐阳义问她:“鬼节我的戏班子要去主街上演西游记和几个新出的故事,有空你要去看啊!”
沈缨应了,跟林婉茹离开。
不是徐阳义说,沈缨都忘了这个时代的鬼节也是大的节日。南英国的信仰中认为人死后会为鬼,然后在没有去轮回前,每年都会有特定的时间的回到生前的家,与还在人世的家人团圆。
所以,南英国的团圆节,就在鬼节第二天。
鬼节当晚,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各城镇都会免了宵禁,然后布集市,让大家上街欢乐,取人鬼同乐之意,是难得的大节日。
当然各家还是要祭祀先人,给离世的人烧祭品,有些家人还会带了家中去世人的名牌上街,就当是带着家人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