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就是现实的可怕之处:不论什么样的人,在现实中生活久了,总会多多少少改变一些自己的想法。
齐月在凶兽背上飞奔,一边奔,一边苦笑:想到自己两三个月前最大的心愿还是重新打开穿越之门,离开这奇奇怪怪的古代异世,赶紧回到上一世有空调WiFi和西瓜的六环巴掌大小的出租房里,每天上班下班,看电影叫外卖……
谁能想到,两三个月以后的今天,自己能深更半夜骑在上古凶兽的背上,背着一块忍者神龟大盾牌,手持黠面国宝刃,毫无惧色向营门之外的千万敌人杀去?张牙舞爪凶神恶煞,连自己的小命都不要了?
疾风猛烈,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冰屑悉索,敲在黠面国宝刃上叮当作响。
眨眼之间,卡帝凶兽迈着它八十二码的大脚丫已经将齐月带到西疆大营的营门口。
果然。
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慧心国西疆大营门口的箭塔上士兵接连向下发箭,却止不住一波又一波如潮水一般前来攻击大营的敌军。
箭塔脚下,营门半开,两帮势力正处于焦灼之中——齐月坐在一丈多高的卡地凶兽脖子上,大老远就瞧见了深陷敌军之中奋战的一群慧心国士兵。
这帮人刀枪剑戟带的齐全,更有大小盾牌,长短刀具护身,可无奈敌人十倍百倍于己,再高的武艺在其中也施展不开!
齐月虽然看不清这一小群人当中每一个人的面目,然而其中几个人身穿全副甲胄,骑在马上冲锋陷阵。
尤其是其中有一身材颀长的男子手持长戟,左手铁剑右手长戟,左右开弓,一戟一个挑翻不少围上来的敌兵,看得人心惊胆战热血沸腾。
齐月:“……”那不用说,定是白川鱼大将军本人了。
此刻白大将军的动作已经渐渐沉缓,连他自己都知道体力终将耗尽,每一次举起长剑都似乎比刚才更费力。
战斗依旧,他带来的人已经接受了不知多少轮敌兵的冲杀,可眼前却涌来更多数不尽的敌兵。
随行的亲兵更是死撑到最后一刻,伤亡惨重,却用血肉之躯和手中仅有的盾牌短剑一直保护骑在马上的白川鱼。
此时别无他想,白川鱼只能对身边人说到:“兄弟们,顶住!无论如何……要撑到——”
此时齐月忽觉喉咙一阵干燥——白川鱼带着这帮人在千军万马中抵挡了多久?又还能支持多久?还撑得到田信良带人来援吗?
似乎应了她的乌鸦嘴,敌兵之中忽然冲出一个身形巨硕的猛士,手持一把宽阔雪亮的弯刀,寒光一闪便朝慧心兵士手中高举的盾牌砍了下去!
这一刀力贯千钧,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那几个慧心兵士手中牛皮盾牌竟然如同一张纸一般被砍中,几乎当场劈作两半,留下一条看得见对面人影的阔大裂缝……
那巨硕黠面猛士一言不发,抬起手来就抡起了第二刀!
这个慧心士兵早就被惊呆了,手持破碎不堪的盾牌呆立当场,眼看就要被这敌兵囫囵个儿一劈为二……
刚一来就见此危急状况,齐月吓得一撒手,尖叫着捂住了眼睛:“啊——”
幸好慧心士兵训练有素,见那巨硕猛士敌兵一刀砸下来,下意识全都抄起手中盾牌回护同袍,“噹”一声碰响,瞬间三四面牛皮盾牌将那兵士挡的严严实实。
黠面敌兵这一刀也结结实实砍在这几面盾牌上,几人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如泰山压顶一般从头砸下来,竟被压得单膝跪地,这才死死顶住。
齐月吓得简直不敢偷看,又不得不关注敌兵的一举一动——这样血腥杀戮的场面无论多少次,她都胆战心惊适应不了。
谁知这巨硕的黠面士兵竟然只是虚晃一枪,见周围盾牌全都集中在了一处保护这慧心士兵,不由微微一笑,竟以极快的速度一个反手,挥刀向正以一敌三与敌人搏命的那个颀长身影砍去!
白川鱼!
正在所有人不及反应之时,目呲欲裂的齐爵爷早就玉臂一扬——三只凶兽中最敏捷的一只仰天长啸一声,两条极为惊人的怪物长腿一弹,便身不由己的冲了出去!确切的说,几乎是把自己庞大惊人的身躯砸了出去!
那凶兽来势汹汹,腾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几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砸在正要偷袭黠面国士兵身上……
饶恕那人体壮如牛,也根本不够真正凶猛野兽看的,当场便被一丈多高、满身横肉的卡帝凶兽撞了个连滚带翻,直直滚出去三丈多远!
白川鱼一偏头,刚好躲过了这士兵的一枪,耳旁强风呼过。他扭头去看那凶兽去向,真是险而又险!
只见那凶兽铁爪钢牙一样不落深深扎进了黠面国兵士的皮肉之中,连撕带扯,血肉横飞,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敌国士兵大多都见过卡帝凶兽狂暴起来的战斗力,很快呼啦一下散成一个半圆,离凶兽至少一两丈开外,跺脚敲兵刃,却没有一个敢上前营救。
这个半包围的圆圈也刚好将白川鱼和他的亲卫们包裹其中,好歹得了一会调整的机会。
趁着卡帝凶兽上演着大撕活人的戏码,白川鱼终于得空喘息一阵。
众目睽睽下的凶兽攻击持续了不多久,那名巨硕士兵连惨呼都不会了,只有瞪大了的眼珠还在缓缓转动,最终聚焦在尚未杀死的敌人白川鱼身上。
可能他至死都想象不到自己差点就偷袭得手的那名慧心国军官,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百里玄戈白川鱼大将军!
被凶兽一扑之下侥幸躲过致命一刀的白大将军,此时发髻微散,面色发白,就连胯下的白地黑点的慧心战马也累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他回过头来,不期然望见了正揪着凶兽脖颈儿、背着龟壳盾牌的齐爵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