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样有吃有喝又太平的日子,朗毕猜过得挺好,也打算带着下属们半投半靠就在西疆大营里长期驻扎下来。
可今日朗毕猜不知哪里听说“齐爵爷被房监军打成重伤昏迷”,立马就炸了毛:“本首领赔了半条命给救回来的贵女小娘,你们说打死就要打死?!”
他将手中搬运柴草的活计一扔,闷着头回营帐抄起一对青铜锏,迈开两条还没长利索的大胖腿,带着个弟兄就跟一阵过山风一般穿过左营营盘,直奔中军主营而来!
朗毕猜和几个番冢人一靠近齐爵爷营帐,早有四周白川鱼季鹰安排的侍卫们拦了上来:“没有白大将军季副将手令,谁也不准从这里进去!”
别人将白川鱼大将军、季鹰副将的命令当做铁纪律,可朗毕猜是谁?
他一听“白川鱼”三个字,顿时就瞪起了眼睛:“怎么,你们那个娘炮大将军还管得着爷爷我?!本首领告诉你,不管你家是白将军黑将军,爷爷今天想看谁就看谁!——都给老子闪开!”
说话间,朗毕猜将一对近百斤重的青铜锏顿在地上,震得地面都晃了几晃,几名五大三粗的番冢部族也跟着起哄,口中道:“你们贵女小娘的性命都是我们首领大人搭救回来的,莫说是看上一眼,就是睡上一夜——”
还没说完,就听“砰”一声爆栗凿在这人脑袋上,朗毕猜不高兴道:“你他娘的少说废话!”
那番冢人被首领收拾了,也不敢吱声,只对着慧心士兵道:“快点闪开,让我们首领大人进去看看贵女小娘!”
慧心士兵如何肯让这粗野蛮横的番冢人接近齐爵爷的营帐,一时间双方你推我搡争执起来,吵得沸沸扬扬,引了不少兵士官员前来围观。
白川鱼大将军正在自己的营帐中休息,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手中一枚军哨,此时听到帐外有人吵吵嚷嚷,不由一皱眉,道:“何人在外面喧哗?”
小毛虾正在服侍大将军添火加炭、整理被褥,见白大将军问,自然赶紧跑出去看热闹。
不一会儿,小毛虾便跑回来,气喘吁吁笑道:“白叔叔,你猜是谁在齐爵爷营帐门口大吵大闹?”
白川鱼闲得无聊正在摆弄自己手上包扎的布条,听小毛虾问,眼睫微翕,淡淡道:“不就是那个番冢蛮子么?”
果然是西疆顺风耳。小毛虾一掀帘子跑出去时,寒冷的西北风卷进来的嘈杂人声中,白川鱼便已经隐约听到了番冢部落首领独特的沙哑而粗砾的嗓音,算起来齐爵爷病倒的消息,也该传到朗毕猜耳朵里去了。
白川鱼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只冷冷一笑,撇着嘴道:“怎么,那个番冢人也想进去凑个热闹?”
小毛虾一边干活一边道:“可不是!他还带了几个番冢蛮人,都快跟守卫侍从打起来了!”
白川鱼好整以暇地抖了抖衣摆,这才站起身来,迈开两条长腿往齐爵爷营帐方向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道:“走,随我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在本将军营帐附近闹事!”
小毛虾一伸舌头,依他小少年的锐利眼光来看,这会儿大将军去查看朗毕猜闹事是假,恐怕,跑过去再去看一回齐爵爷才是真!
难怪我叔叔说白大将军不肯听齐爵爷的话,果然,咱们爵爷不是让大将军离她远点吗?他怎么一天三趟地往爵爷营帐跑??
可不论小毛虾如何腹诽,白川鱼早就自说自话迈着长腿出了营帐。小毛虾也不敢偷懒,披上大袄子便跟着白大将军后面前往爵爷营帐。
果不其然,出了白大将军营帐,走了几十步,离着齐爵爷营帐还有十几丈远,就听到朗毕猜粗砾嗓音简直跟个破锣似的“邦邦邦”乱敲:“让老子进去!谁敢拦我,小心老子给他开瓢——”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破风声,一块栗子大小的石块打得朗毕猜“哇哇”大叫:“谁?谁他妈又在背后偷袭老子?给我滚出——”
话还没说完,“啪”一声又是一个石块打在他硕大的脑袋上,白川鱼心中极爽,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这个日渐嚣张跋扈的番冢蛮子,他今日送上门来了!
吃饱喝足的白川鱼大将军,在兵士将领们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走到哇哇惨叫的朗毕猜面前,找了个木头马车墩子一坐,语气凉薄道:“怎么,首领大人有齐爵爷罩着,在左营待着还不够快活么?非要到本将军面前来现眼?”
“什么玩意儿?!”朗毕猜知道白川鱼的嘴巴向来不怂,论打嘴仗他不是这个娘炮的对手,可是要打架的话——他脸色一沉,慢说自己的腿脚和肩膀还没好利索,即便是在全盛状态下,跟这个慧心娘炮也有一番苦战……
思及此,朗毕猜只好忍着气嚷嚷道:“我要见贵女小娘!”
白川鱼见他直截了当,便微微一笑,道:“你想见我们齐爵爷,还未可知人家想不想见你这个番冢人呢!”
“你!”朗毕猜大怒,“贵女小娘的命有一半儿是我救回来的,凭什么她不肯见我?一定是、一定是你这个娘炮,没顾好小娘,让她又受了别人欺负——”
白川鱼一听这番冢人开始胡说八道,顿时失去了耐心:“啧啧啧,受欺负?论欺负,你以为我们大伙儿不清楚,你这个番冢蛮人早存了心要欺我慧心贵女?!”
底下慧心士兵早就知道番冢部落掳走齐爵爷,差点把王参将等人也都杀了,这会儿这几个番冢人势单力薄,落到我们手中,难道还想对我们贵女不利?
他们一阵哄笑,这时候将番冢部落这几人团团围住,刚想将他们拿住,忽然间白川鱼大将军神情一滞,口中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