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魇障之术”的加深,齐月的神智已渐渐模糊,可她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随波逐流,反倒是拼命摇晃脑袋,试图努力理解白大将军所言。
白川鱼大将军说这人不是王参将——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人躺在地上,左看右看也是王之奕的模样,说话声音也跟王参将一模一样,白大将军为何偏偏说他不是王之奕呢?
他若不是王参将,难道是鬼吗?!
被白川鱼这句话又唤回了一些神智,齐月问道:“那……那他是谁?”
白川鱼大将军得意洋洋,巴不得平日里聪明剔透的齐爵爷开口问他,这才抬高了下巴娓娓道来:“哼,反正我一看这人就不是王之奕!老王跟我征战多年,彻头彻尾是个左撇子——这人右手持剑、左手拿盾,十成十不是老王的风范……”
齐月一看果然如此,心中不禁感叹,白大将军果然机警过人。
在这混乱的神识幻境之中困了这么久,她自己都有点慌了,可白川鱼依然敏锐犀利,连细节都观察入微,不由赞道:“大将军果然智勇过人!那,他到底是谁呢……”
白大将军也摇头不知,望着这张与“王参将”一模一样的面容,心道: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他刚想拉着齐月想办法离开此地,却只见齐月手中金属球隐隐流动光华。
也许是福至心灵,也许是多年战场的直觉,他望了望这金属球,又望了望躺在地上的“王参将”,脸色骤变,只暗暗叫苦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
话音刚落,就听耳边劲风一阵,他想都没想就使了一个极限铁板桥,差点没把老腰闪断,才险险避过身后“王参将”挥来的一剑!
齐月至此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的白川鱼和“王参将”已经在她的神识幻境里开打了。
这两人不仅是打,而且是真打。
真刀真枪刀刀见肉的那种打斗,看得齐月眼都花了,甚至忘了手上的伤口疼痛,只瞪大了眼睛,缠满布条的双手托着白屿那枚金属球缓缓后退,只怕自己给白川鱼大将军拖后腿。
谁知那“王参将”一见齐月暗戳戳往后退,立时向浑身是伤的齐月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抢她那双烂手上的金属球。
齐月别的不行,逃命已经极有经验,这时心知自己千万不能慌,有白川鱼撑着自己肯定死不了,只匆匆闪身一避,掉脸就跑,一路跑一路喊:“大将军,小屿,救命——”
白川鱼早就看出“王参将”心里只有金属球一个目标,冷笑一声:“欧呦,我说你出现的时机还真是时候,老子要砍那金属球,你便突然出现了——十有八九跟这球有关系!给我纳命来!”说着白川鱼三两步赶上“王参将”,两人又战作一团!
齐月虽然毫无武功,对武术更是外行,可这时也能看得出白大将军的功夫比“王参将”高出不是一点半点,正面单打独斗,“王参将”绝不是白川鱼的对手。
此时白大将军手中一柄韧性极佳的强弩铁剑轻灵又迅捷,眨眼之间已经缠斗十数个回合,那“王参将”现在只有招架的功夫,哪有反击的本事?他一边后退,一边口中道:“大将军,我,我是王之奕啊!”
白川鱼丝毫不为所动,只乐呵呵道:“哦?你是王之奕?那我教给你的剑法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低级招数,我养的狗都比你砍得好——”一边说一边手上狠厉一劈,竟然将那“王参将”头顶一截发髻削下!
“王参将”披头散发,面色惊恐,只结结巴巴道:“我,我真是王之奕!大将军——”
白川鱼已经十分不耐烦:“你是王之奕也好,你不是王之奕也罢——若是想从齐爵爷那里抢东西,我倒是要看看,谁给你这么大胆子?”
他转手一剑挽出两三个剑花,趁“王参将”头晕眼花之时,反手一绞,剑锋死死压在了“王参将”脖子上。
“王参将”这回退无可退,要害被制住,只能屈膝跪在地上,怒道:“好你个白川鱼!你以为在这神识幻境之中能杀得了我吗?笑话!”
白大将军懒得跟他废话,只长剑一压,在这“王参将”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假扮王之奕?”
说实话,这“王参将”一直嘴硬死不承认假冒伪劣,更一个劲叫屈,齐月站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心神疑惑,一度以为白川鱼搞错了,正要开口相劝,形势却发生了让她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王参将”经不起伤害,被白大将军这一剑划破了脖子,便再也装不下去,立即改口骂道:“慧心竖子,可恶至极!若不是金球相助,你哪里是我的对手?”
还没等白川鱼再动手削他,这人忽然大喝一声暴起,不知怎的腰间一扭,竟然从颈椎处强行扭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翻转,眨眼之间,原本被白大将军压制住的身体竟然完全翻了一个面,吓得齐月差点把手里的金属球扔了出去!
白大将军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这时候不免愣了一愣。
这“王参将”趁着他一瞬间的愣怔,居然将腿生生踢到头顶,看似柔软至极,实则凶狠阴险地一脚将脖子上压制的铁剑踹开,一咕噜便滚到离两人很远的一个路灯下。
见齐月和白川鱼目瞪口呆的样子,这人的脸上瞬间渐渐消失了“王参将”的影子,反倒是面庞一片云山雾罩模糊不清,却龇着一口白牙,恶狠狠盯着齐月和她手上的金属球,笑嘻嘻道:“今日你俩都在,是我预计不周——下次你们可不要落单了……”
一句话未说完,那人身形暴退数丈,越飘越远,身影也越化越淡,连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最后几个字都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