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年前,他上祈连城去购买年货时,经过城外一条冰冻的河流,见她抱着双膝坐在河边的柏树下,凝望着遥远的云天……
那云天深处有着红色的晚霞,和舒眷的云絮。
她的眸子里闪现着烁烁的霞光,心神在凝望着变幻不停的云絮。
他记得自己当时好奇这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为何会独坐在冰河边,所以,在驾着雪橇经过她面前时,停在她身边诧异地打量了她一眼。
于是,她的眸子里的霞光散了,脸上泛起一丝羞怯的微笑……
就是那丝微笑,挑动了他的心弦,也引起了他的遐思。
当他晓得她是那样的穷苦时,他不禁深深的为她怜惜,在他的怜惜里,她有了幽怨而自怜的苦笑……
这两种不同的笑,像是两枝尖锐的箭,深深射进他的心靡,从此他心里永远有着驰的倩影…
他低声喃喃道:“我将永远都无法忘记她。”
虽然家里是很穷困,但是她相信自己再过两年,当他在二十岁的时候,他就一定会娶她的…
那将没有任何人能够使他们离开的!
“没有任何人能够使我们离开!”他反复的叨念着这句话,心里充满着温弹与幸福的感觉。
他真恨不得此刻身长双翼,越过山峦峰岳,飞到她的身边。
十几天的大风雪,每夜他都会梦见她那灵巧的双手替他拉打着皮索,他喜悦地听着皮索发出的声音,继续忖道:“现在小燕一定已经将布鞋替我做好了!”
他心中的意念向未泛过,跟前闪过一个红色人影。
在这茫茫白色的大地,这一抹浓浓的鲜红。更是鲜明无比。一映进他的眼帘,他立即为之一惊。
六条獒犬飞奔下山,有似电驰云飞,流星殒落,洛阳剑一眼瞥见那一个红色的人影出现在山道,不禁大吃一惊。
他连忙吆喝一声,双手拉紧皮索,鼓忙站起身来,将手中皮索往左边一带。
群犬被束紧颈箍,痛得大声狂吠起来,往左边一拐,穿人道旁的疏林里。
橇车挪动,擦过树缘,一阵簌簌声响,树上积雪落了下来,掉得他满头满身都是,一连行出八九尺远,方始将雪橇停了下来。
那些獒犬齐都伸长舌头喘气,洛阳剑怒气冲冲的跃下雪车,往回走去。
在山道当中,一个身穿红衣,被着红色斗蓬的少女,正自瞪着两眼,捂着张开的嘴,惊愣地凝望稳他。
在她的身边,一个头戴花帽的雪人,正自裂着大嘴,朝着他在笑。
那份笑,不知是嘲笑或是幸灾乐祸的笑,总之看在洛阳剑眼里,更使他火冒三丈,气愤无比,他双眉斜轩,骂道:“喂!你怎么可以在山道上堆雪人?”
那个红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目光,轻轻道:“我怎么晓得会有人从山上行下来?你也不先讲一声!”
洛阳剑凝视着她,只见地面如满月,眉如柳丝,娇憨而天真的神态扬溢在她的唇角脸颊间,使人看了之后,满腔的怒气都化为乌有。
他只觉得自己的脾气没有地方可以发泄,只深深叹了口气,道:“好了,算我错好了,我不该不先告诉你…”
可是话出口,他才发觉目已有语病,不由得恼怒地道:“我又不认识你,又怎能先告诉你我要下山?”
那少女被他双眼一蹬,羞怯地垂下头去,双手纠结在胸前,低声道:“我也不认识你呀,你又为什么发我的脾气?”洛阳剑一怔,只觉得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不由忖道:“对呀,我又不认识她,又何必发她的脾气?”
可是他眼珠一转,看到了那裂开大嘴的雪人,这才想到自己因为她在道路上堆雪人,差点害得自己把她压死,所以才发脾气的。
他正要说话,已听到她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掩者红唇,斜视着楞楞的洛阳剑,不由得笑了出来。洛阳剑双眉紧皱,微怒道:“你笑什么?”
那少女道:“我笑你满头满身都是雪,真像个大雪人。”
洛阳剑抖了抖身上的雪,怒道:“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这样?你倒笑起我来!”
红衣少女眼光一斜指着地上堆着的雪人,说道:“唔,你看,他都在笑你呢!”
洛阳剑望着这天真而又美丽船少女,与那裂开大嘴在猛笑的雪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跟你胡扯了,我还有事,要走了!”
那红衣少女见到洛阳剑掉头欲走,喊道:“喂!你要那里去?”
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洛阳剑回头望了望那苹果似的双颊,淡淡说道:“我到那说着洒开大步,向雪车走去。
那红衣少女衣袂微飘,脚下恍如凌波踏行,飘忽轻灵地移身一闪,已到洛阳剑面前,地微微一笑,道:“你不告诉我,我也晓得你要到那里去?”
洛阳剑没有想到这少女,竟然身具如此奇妙的轻功,微微一怔,眼中已闪视对方那乌黑如漆的眸子里掠过的一丝狡黠之色。
他心头一震,忖道:她怎么跟小燕一样,有一双如此美丽的眼睛,而且还有这么长的睫毛,真像是两把小刷子…那红衣少女抿嘴一笑,道:“我晓得你要到祈连城里去,喂,你说可对?”
洛阳剑冷笑道:“我如此赶路,当然是要到折连城里去,就是一个笨猪也晓得的,这又有什么奇怪?”
那红衣少女格格笑道:“一点都不错,只有笨猪赶路的时候,笨猪才晓得自己要到那里去。”
洛阳剑怒道:“喂,你怎么骂人!”
红衣少女笑道:“哎哟,我可没有骂你呀,我真是说苯猪罢了,你又不是笨猪……”她声一顿,道:“喂!你说是不是?”“胡说'洛阳剑斥道:“你在拐在弯子骂人,我不知道?小丫头,你真要挨揍了!”
那少女笑得花枝招展,道:“你既然不是笨猪,我自然不是骂你,可是你若不是笨猪是谁呢?难道连个名字都没有?”洛阳剑哼了声,真想上前去打她一个耳光,可是见她笑靥如花,实在下不了手!
而且打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女,也未免有点那个……他叱道:“你才是没有名字呢,谁跟你这黄毛丫头胡扯。”“哼!你有多大?了不起比我大一岁!”那红衣少女皱皱鼻予,道:“我姓白叫薇薇,我可不是什么黄毛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