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城门洞很长,城内那面的出口很远,看上去就像是个会发亮的小洞口。
出了城洞,天色渐渐暗了,暮色四合间,长安城内已是满街灯火。
长安城很大,纵横数不尽的街道,单单城门便有十八座,每日都有数不尽的人流在长安城内进出。
站在长安的朱雀大街上,袁天纲抬头眺望天穹,几只麻雀飞向了城外。
袁天纲低头向雀儿笑道:“我又想起了我们刚见面的时候,那时候跟你讲以后要到长安来,现在这一天已经到了。”
雀儿也抬头,清秀的小脸上露出笑容来:“其实也没几年,但是经历了很多事情,因为你这只臭猴子,我的世界已经全都变了。”
袁天纲宠溺的摸了摸雀儿的脑袋,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两银子,道:“长安城有宵禁,我们要赶紧找客栈先住下。”
二人沿着朱雀大道向城内走去。
长安应该是天下间最热闹的城池了,此刻行人如织,没人会在意到这普普通通的白发老道和他的童子。
不过袁天纲老朽的面孔上一对眼睛却是泛着精光四处打量。
他穿越来此,不是待在深山老林,就是海边偏僻渔村,要么就是斜月三星洞内的修炼洞府之中,当真是没有体会过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此刻在他的眼中,充满了好奇。
长安城内什么人都有,有穿着青衫的男子佩剑而行,长须在夜风中飘拂,看上去就充满了侠气,一定是不世的剑客。有杂耍的艺人,带着一顶奇怪的红帽子,赤着上身,表演喷火,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带着古怪面具举着糖葫芦的孩子大声笑着叫好。
有黑皮肤的昆仑奴跟在主家公子的身后,壮硕无匹,就像行走的黑色铁塔。有骑在驴子上的年轻读书人,行在青石板的大街上,还啃着手里的经卷。有胡商裹得严实,拉着装有货物的马车从遥远的地方来,带着一身的风尘。
还有袒着胸口的蛮人系着酒囊,穿着颜色鲜艳的麻衣,好奇的打量着长安盛景。自然也有巡逻的长安官兵,扶着腰间的刀把,成列走过。
路过一家青楼,这个时辰是最上客人的时候,一般的青楼在子时之前就不接待客人了,除非留在这里准备云雨一夜的贵人。所以一般将将天黑之时,正是客人们络绎不绝之时。
楼里的乐音从阁楼上绕过倚栏传下来,传到袁天纲的耳朵里,袁天纲抬头看,靠在倚栏上的艳丽风尘女子们正在卖力的卖弄风情,蚀骨销魂。
长安女子打扮都比较豪放,或者说清凉。街上的良家姑娘,也将手臂裸在纱笼袖外,衣服的胸口都开的极低,雪白的肌肤在轻柔的风中袒露。那就更不用提这些风尘女子了,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总之袁天纲是不敢多看,自己如今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岂能光明正大看青楼女子,恐怕会被别人说老不正经,只能……偷偷瞟上两眼。
这长安城啊,比他想象的还要美些,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当今天下整个世界的财富权力、风流潇洒与英雄气概,几乎全都聚集在了这一座城市之中,你可以看到各族的人,丰富的文化状态,壮阔和雅致并存,刀剑诗文与美人,是这里最美好的点缀。
袁天纲拉着雀儿逛了几道街,转了几个街市后,买了些日常用物,找了间不怎么起眼的客栈住了进去。
坐在窗前望着外面还有些灯火的街道,袁天纲有些恍惚,仿佛又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转头对坐在床上打坐吐纳修炼的雀儿道:“我们身上银子不多了,得找个生计,好在长安城活下来。”
雀儿睁开眼道:“我们做什么生计?”
“我想去司天监,但……似乎不是那么好进的,我没什么门路。”
袁天纲言罢,皱了皱眉,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玉,是当年李淳风留给他那一枚,他看着这玉又叹道:“还记得这个吗?这是李淳风兄弟送的灵玉,说如果和他距离在一里地之内,这块玉就会散发出莹莹光亮,现在这玉没亮,不过长安城实在太大了,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来没来长安。如果他来长安的话,一定去司天监,明天我们去司天监附近转转,看看这块玉,亮不亮。”
窗外的风有些冷了,袁天纲轻轻的关上了窗子。
雀儿笑道:“这才三年多的功夫,李道长恐怕还没写完他的著作呢。”
“那就可惜了,如果他已经来长安了的话,想进司天监就比较简单了。”袁天纲也坐到了床边,收起玉来,道:“我们明天顺便去看看几条市街上的店铺,在进司天监前,可以先开家符箓店,维持生计。”
“可是盘下一家店来,房租应该要不少钱,我们身上的银子,也就只够在这客栈住三五天,怎么开店?”雀儿撅起嘴来,似乎觉得袁天纲在说笑。
袁天纲拍了拍她的脑门,笑道:“你这只傻雀儿,所以我才说要开一家符箓店,而不是别的寻常店铺。今天逛街时候我已经注意过了,有卖修仙者使用的符箓的店铺,还有维修法器的店铺,这长安城果然不同凡响。”
袁天纲顿了顿,神秘兮兮的凑在雀儿面前低声道:“所以我们可以用灵石来盘下一家店铺,我们手里虽然没有什么银子了,不过灵石可是有一大堆。我想既然开这种店铺,肯定是同道中人,想必银子和灵石,他们肯定更喜欢后者。”
雀儿眼前顿时亮了起来,拍了拍袁天纲的肩膀:“臭猴子,你越来越聪明了。”
“所以,现在赶紧睡个好觉,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袁天纲将雀儿伏倒在床上,给他盖紧被子,自己也躺倒在床上。
这些日子来,他鲜有睡觉的时候,夜里都是打坐修炼,一样可以修养精神,不过今晚才到长安城,他想躺在长安的客栈里,踏踏实实睡上一觉。
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木质天花,嗅着房中熏着的檀香,听着关紧窗户也关不住的街道人声熙攘的声音,袁天纲嘴角微微上扬,心中说了句:
“你好,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