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同学们的嘈杂声依旧,彼此之间尚没有入世后的机心与深沉,还带着几分赤诚,可是王凯却十分清晰的明白,这其中仅仅只有那么几个人,在历经了社会的洗礼后,依然能用最初的那份感情和自己交往,其他的,要么是过于被动与大家断了联系,要么是自视过高,让人高攀不起;再要么,可能是底气不足,只愿独善其身,也在茫茫人海里销声匿迹。
对此,王凯觉得遵从当前的人生轨迹就好,一来,自己目前并没有任何实力,二来,那些一直存在自己脑海里的真正朋友,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但王凯却知道他们个个都有自己内心的骄傲,也不太可能听从王凯的建议。那么,就还是把心底的狂想留给时间吧,只要王凯能够改变自己的境况,那么也就一定会有力量改变身边的人。
“王凯,你的志愿填完了吗?”这时候,高琴走到王凯的身旁,带着几分关切问道。
王凯早就注意到高琴的身影了,可自己还没有去找她,反而被她找了过来,实在让王凯有些汗颜。实际上他一直在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因为高琴不仅是班上的班花,同时也是王凯最好的女性朋友之一,而且,当年王凯和高琴之间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只是那层窗户纸一直没被捅破,才让两人一直谨守着那份底线。随着时间的变化,这份交情与日俱增,到后来,也就演变成了坚定不移的纯粹的友情。
记得有人说过,男女之间是没有纯粹的友情的,这话王凯也认同,或许当初他和高琴渐渐走近关系,脑海里也有着几分模糊的倾慕之情,只是那时年少,并不能完全领会喜欢和爱的区别,等到完全理解男女之情时,两人又没有了在一起的空间,这才让彼此成为了莫逆之交。后来高琴远嫁他方,一直都与王凯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尤其是在王凯结婚的时候,特意请假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为他祝贺,才让他明白自己在高琴心目中的重要性,然而,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即便直到今时今日,王凯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要在这世上找一个最明白自己,也最适合做老婆的人,那么绝对非高琴莫属,因为他们在高中三年里,就已经积累下了不浅的感情,无论是对彼此的了解,还是生活习惯上的共通,都绝不会有太大的矛盾。只不过,凡事总无绝对,而且婚姻和爱情终归是有区别的,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而且,谁又能保证,即便是再相爱的两个人,真正生活到了一起之后,又能够始终如一,一成不变呢?
不是对自己的眼光没信心,而是王凯必须要承认,是世界的变化太快了,快到他连自己的心,都没法完全信任,繁华世界,物欲横流,试问哪一个男人甘愿从一而终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过是承担一份责任而已,但在责任之外,人生漫漫几十年,王凯真的对自己没把握。纵然之前他的人生已经彻底走入低谷,或许早就放弃了这般那般的念头,但今时今日,王凯的身份却又变成了十八岁的青年,热血与青春犹在,心态自然也发生了变化。何况,他与高琴之前的这份友情,已经历经了俗世的考验,这样可爱的人儿,王凯又何必去牵扯情债?
“早就填完了,你呢?”王凯迟疑了片刻,从沉思中苏醒过来,对高琴展颜一笑。若果人生的走向依旧如常,依照高琴的性格,她必然是不会主动的吧?也许,当初她做出的决定才是最正确的呢?一个可以放下家乡的牵绊,嫁到千里之遥的外地去的姑娘,她的行为在王凯看来,比自己还要更有勇气,那么,这一定是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也或许,她嫁的那个男人,才是真正最爱她的那个人。
“我也填完了,可以看一下你的志愿吗?”高琴好奇的问。
“of course,当然可以了,你不说我也要给你看的。”王凯调侃道,在高琴面前,他可以没有任何防备。
“早知道我就不用开口了,你这完全是马后炮。”高琴嗔道。
“哈哈,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王凯笑意盈盈的看了看高琴那闪闪的明眸。
“噢,难怪你今天一直都不跟我说话,原来你是在把我当鱼钓哟,那我要恭喜你啦!”高琴作出微怒状,她那嘴唇上翘的可爱模样却更惹人遐想联翩。
“是吧,为了钓你这条鱼,我都不知道憋得多辛苦,还好你过来了,看来我艳福不浅!”
高琴哼了一声,终于敌不过王凯炙热的目光,眼睛瞥向了王凯手中的志愿单,道:“不跟你说了,我来看一下,你选了哪几个学校。”
王凯将志愿单递到高琴的面前,让她仔细查看,目光扫向高琴的肩膀上,她今天穿了一件花色的吊带衫,将胸口和肩膀的一片白皙全露在外面,显得格外有诱惑力,显然是精心打扮过才出门的,看来考上大学的确让她一向紧绷的心轻松了不少。那齐肩又拉直过的头发上,也散发出一股淡雅的清香,让人忍不住轻嗅两口。
“干什么呢?”高琴见王凯一脸的迷醉,又忍不住嗔了一声,她总觉得今天有些不对劲,以往的王凯可没有这么不老实,难道是因为自己今天打扮得太漂亮了?想到这里,高琴不自觉的又将胸挺了挺,脸上却泛起一股红晕。
“没干什么,看你啊。”王凯一边回答,一边感叹自己当年的木讷,其实如果自己能早熟一点,在高考之后就对高琴下手的话,两人的关系肯定是铁板钉钉,跑不了,可惜当年的自己不但自视甚高,思想还格外固化,总抱着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想法,可谁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才是最怀春的时候。
高琴隐约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热,“有什么好看的,都看了这么多年了。”
“是啊,都看了这么多年了,却一直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好看。”
高琴实在有些受不了王凯的调侃,终于佯怒道:“你太坏了,王凯,今天你这是怎么了,嘴巴上涂了蜜呀!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再这样,我可真不理你了。”
王凯顿时举手投降道:“好吧好吧,我不说了,来,让我也看下你的志愿。”
高琴的第一个志愿填的是外省的一个学校,这大概是当年所有学生的通病,总认为外省的学校比省内更好更吃香,可实际上,等真正到了那边之后,才发现,无论是一级本科还是二级本科,省外的学校不管是建设、还是师资力量,都不如省内同等的学校,以至于让不少学生十分后悔,一度想要退学重考,当然绝大部分都是不敢付诸行动的,毕竟黑色高三的经历实在是太痛苦了。
王凯看了高琴的这个志愿后只是笑了笑,他知道高琴和他当年一样,第一志愿也没上成,同样是被第二志愿,一所省内的二本给录取了,而且还在那个学校里,认识了她现在的丈夫,一个斯斯文文的山东男孩,性格有些腼腆,可对高琴,却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再往下看,果然高琴的第二志愿还是填的那个学校,石省商学院,这证明历史的轨迹依旧没改变,如此看来,高琴未来的丈夫也照样还会遇上她,王凯心中一声叹息,这或许就是宿命吧,那么自己就更不能横插一脚了。
看完高琴的志愿单后,王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转移话题道:“对了,最近跟唐小荟有联系吗?她考得怎么样?”
“有联系啊,听说她也过了二本线吧,怎么了,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关注呢?”高琴的脸上浮现起一股促狭的表情,她对王凯的花边故事还是很热衷的。只不过,她目前不知道的是,后来王凯和唐小荟也成为了相当好的朋友,甚至一度超越了和她的往来。
因为高琴在远嫁他乡后,回来的机会越来越少,而唐小荟在读完大学后就回了本省,见面的机会自然更多。更何况,唐小荟是一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不但对朋友很大方,还有几分江湖味道,喜欢跟人讲哥们义气,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凯才格外喜欢和唐小荟交往。
这种情感很难用言语去诉明,只有在一起共同经历了许多事情后,才能体会到彼此的珍贵。
然而,跟唐小荟在一起的感觉和高琴却是截然不同的,你可以跟唐小荟说暧昧的话,但是下一秒,她就敢用更暧昧的话给你雷霆一击,让你瞠目结舌,不但让你惊诧她的大胆,同时还令人啼笑皆非,瞬间打破你从表象对她的认知。当然,唐小荟并不是对任何人都这样,或许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在最亲近的朋友面前,她才展露她具有男性化的可爱一面,而这样的朋友,随着年纪越大,也渐渐变成只有王凯一个人。
许多从前和唐小荟交往得要好的朋友,或许一部分是贪恋她的姿色,一部分是贪图她的钱财,还有一部分,也因为各种原因,与她渐行渐远。
只有王凯,多年来和唐小荟的交往始终如一,因为王凯从来都不是一个让朋友吃亏的人,即便是知道唐小荟因为家庭的关系,手头比较富足,也依然在唐小荟面前表现得像个大男子一样,对她保持着如同妹妹一样的关怀。
“哈哈,我就是随口问问,她不是你一直以来关系最好的闺蜜吗?我觉得吧,跟你关系好的女孩子,必然也是十分善良的。”王凯聪明的将话题转移开。
“是吗?谢谢你的夸奖,她确实一直都跟我关系挺好的。”高琴却若有所思,依然带着几分猜疑的神色。不过王凯却并没有在意,有些误解只能用时间来证明,何况这种事跟女孩子往往是没法解释清楚的。
“既然这样,要不咱们等会儿叫上她出来玩一玩?我一直很想多认识她几分,虽然之前在路上见到也偶尔打个招呼,不过毕竟不是一个班的,没什么交情。”王凯尽量用最容易被高琴接受的说法提道。
高琴微微眯起眼,仔细想了想,才慢条斯理的回答说,“可以,不过她平常都很忙的,而且最近也跟我玩得比较少。”这倒不是高琴推托,而是高中毕业的那段时间里,唐小荟的压力骤减,确实玩得相当疯狂。
“那等下你就帮我约一下她吧,最近我有点新的想法,想找几个人合计一番,在暑假里做点事。”王凯有些神秘的说。
“什么事啊?可以先告诉我吗?”高琴奇怪的问。
“这个先保密,等你帮我约到了唐小荟再说。”王凯不得不卖了个关子,省得高琴不尽全力。
“哼,神神秘秘的,我看哪,估计是不可告人的秘密!”高琴掩着嘴,自个儿先笑了起来。
“哈哈,随你怎么想吧,总之呢,肯定跟你想的不一样!”王凯说到这里时,眼中已经充满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