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撞见抠门儿的老师
晚间,秦老师仍旧会出现在我们寝室的卧谈会里。我战战兢兢的听着他们谈论她,总是很心虚,更不敢参与谈话,害怕露出蛛丝马迹。
吴宇豪:“你们说,秦老师的老公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宏志:“肯定对她特别好,这么漂亮个老婆,谁会不疼。”
岳凡:“楚宏志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我是觉得,他老公一定是个风流鬼,不然怎么会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肯定是外面的风景比家里的更精彩。”
吴宇豪:“说不定,秦老师也一样呢。”
岳凡:“哎,还是宇豪有见识,她那间大大的空房子,肯定有很多男人踏足过!”
吴宇豪:“岳凡你难道就不想去试试?”
岳凡:“靠!试试?你这话说的,什么叫试试!老子想的事还有不成的么……”
听到这里,我突然开始怀疑,会不会,秦老师已经调戏过不止我一个男生了?说不定,吴宇豪,岳凡他们都有被她侵犯过,不然他们怎么会说起这样的话题来?然而,怀疑终归是怀疑,他们又没亲口承认,我更不能问。唉,想起今天上午被她摸过腰,我还是感到恶心,我今后要怎样面对这样的老师!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开始纠结于她的课我要不要去上。我反反复复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了。不过就是点名不在扣几个分么,考试又不用担心,有陈欣竹,更有楚宏志,分数拉回来,也不至于挂。就这样,我连续两节有机化学课都没有去上,渐渐的,就将那事忘却了。直到一天下午,我突然收到她的短信:“你已经两节课没来上了,是因为上次在我办公室的事么?”
看到这短信,我立刻慌了神了。若她是普通人,我还可以不去理会,但她毕竟还是我的老师,要我完全置之不理,我没那个胆量。
“有关系。”我回复。
秦老师:“那你也没必要不来上课的,前途是自己的。”
晕,她又开始说教了。是啊,前途是自己的,可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仍旧可以心安理得的去讲课,而我怎么可能无视!也是,她说不定更过火的事都做过,还在乎这点小事了。
我回复:“谢谢秦老师,我自己有数的。”
我本以为她不会再发来了,谁想过去十几分钟后,她竟然又发给我:“能出来见个面么?”
我晕,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啊?难道非要我跟去她家才肯罢休!
我回复:“对不起,您找别人吧。”
她立刻回我:“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这次我只是有些话想要说。”
看到这条短信,我顿时很尴尬,她说我误会她的意思了,难道,真的是我自作多情吗,她那天根本就没想和我怎么样?不会啊,男女授受不亲,她用她的胸房贴着我的肩,还摸我的腰,这都不算耍流氓,那什么算!也许是她后悔了,所以对我说对不起,想当面对我道歉?也是,她毕竟是一个老师,和学生的关系闹僵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几番思想波折后,我还是决定去见她了,她说她在离学校不近不远的那家SPR咖啡等我,就是十一之后妈妈给我过生日的地方。
我走进咖啡馆,里面跟迷宫似的,我绕来绕去,看到她坐在角落里。我们对视的那一刻,彼此都有点不自然。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秦老师:“你来了。”
我:“嗯。”
秦老师:“你喝什么?我去帮你买吧。”
我:“不用了,我什么都不喝。您呢?”
秦老师:“我喝完这杯卡布奇诺,也就不再喝了,不然晚上又会失眠。”
她这天穿着白色的衬衫,外面是一件蓝色的对襟毛衣,把那白白的****藏得好好的,头发也没有像那天披散着,而是高高的盘在脑后。
秦老师:“林冰然,那天的事,对不起。”
我:“哦,没事了。不过——确实挺吓人的。”
秦老师:“是嘛,呵呵。林冰然,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不缺课。”
听到这话,我心想,不管秦老师的生活作风怎么样,但作为老师,对于学生的责任心,她还是具备的。
我于是说:“我会的,谢谢老师关心。”
她笑笑,“我正好也没有选择在你缺勤的那两节课点名。”
我:“哦,是么,谢谢。”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又透过玻璃墙望了一眼外面,随后,她又说话了。
秦老师:“林冰然,是不是在你看来,或者在你们大家看来,我是一个经济生活很富足宽裕的人?”
晕,这要我怎么回答啊,这话倒是没错,可是,我们对她谈论得更多的,其实是她那方面生活的富足和宽裕。
可我还是说:“是的,我们都这么认为,像秦老师这么年轻,就事业有成,很多人都很羡慕的。”看来我还是有昧着良心说话的潜质的。
她笑了笑,说:“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被她这么一问,我一心虚,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点点头。
她又说:“可这都是表面现象。我其实哪里有那么好呢?”
她现出悲伤的表情,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秦老师:“我的父母不在身边;和我年龄相仿的同事都认为我是有门路来的,不大愿意和我接触;而我的那些年龄差不多的朋友,现在又都有老公陪着,而我,老公常年在外……”
她还是一个很直白的人的,因为靠门路来这样的事,当事人一般都很忌讳说出口的吧,她却直接承认了。她说着说着,竟好像要哭了一样,让我不知所措。
她继续说:“很多时候,我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都感觉好孤独,你说,虽然我老公很有钱,可我一个人要那么大的房子有什么用呢。”
说到这里,她抽出纸巾擦眼角。似乎是不想让我看到她哭的样子似的,有意把脸侧过去,我于是低头不看她。
秦老师:“那天我说让你去我家帮我看看电脑,也是想让家里多个人,热闹热闹,其实,不止是你,我很想再多叫些你们班上的人的,可又不大认识谁——大家一起做饭吃饭玩一玩多好,我虽是老师,可我也不过刚过三十岁的……”
我这才明白,一直以来,我们都把秦老师想象成很水性杨花的风流女子,其实全然不是,她确确实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品味着独守空房的孤独寂寞。也是,她虽然是老师,不过才比我大十岁左右,也还正处热血青春的年龄,每天一个人,的确太寂寞了。既然她很想让班上的同学去她家做客,而她又不认识谁,那么我来帮这个忙好了,我第一个想到的人,自然是陈欣竹,让她叫上我们班的其他三个女生;男生呢,我们寝室的,叫上楚宏志吧,他是我们班级的学委,和秦老师很熟悉;至于另外那两个家伙,呵呵,还是算了吧——但是我若果真不叫,而只叫楚宏志的话,也确实不像话,回去还不得让他俩揙死!何况他们要是听说可以去秦老师家,保证高兴得死掉。所以还是叫上吧,一会儿回去看具体情况再说。
我看看时间,才刚过四点钟,于是说:“秦老师一会儿还要回去学校吗?”
秦老师:“不用了啊。”
我:“那您今晚上有事么?”
秦老师:“呵呵,没有。”
我:“老师不是说不认识我们班上的人吗,我看这样吧,一会儿您喝完咖啡,我们就走,我去叫我们班上几个同学,今晚去您家吧——但还是先看您方不方便。”
秦老师:“哦,呵呵,我方便的——你要去叫谁啊?”
我:“我先去叫陈欣竹,老师您记得她吗?”
秦老师:“哦,班上有这个人,名册上看到过,她就是你女朋友吗?”
我有点难为情:“是啊——然后让她去叫班上其他女生,我去看看男生那边都有谁,您看怎么样?”
秦老师:“哦,呵呵,行。”
待她喝完咖啡,我们一起走出去,我坐上她的车,车奔着学校的方向开去。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放音乐,我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和她说话。
车子在学校正门前停下。我想着一会儿我们怎么过去她家才好,是让秦老师稍微等一下,然后几个人坐她的车,另外几个人打车,还是?我正这么想着,她却突然间,在我万万没料到的情况下,吻了我的左脸一下。
“林冰然,今天谢谢你。”
“我突然想到我晚上还有事,等我哪天不忙了,再叫你。”
她在我耳边这样说。
“哦,好。”我机械性的点头,几乎完全傻掉了。
随后我下了车,看着她把车子开走,仍旧跟个木鸡似的没弄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吻了我,只是吻了我的左脸,并没有像我之前预想的那样有任何其他不当的举止……
这以后,我又开始去上有机化学课了,只是,秦老师再也没叫我回答过问题,再也没叫我去帮她修过电脑,再没有叫我带上几个人去她家。我们最多的接触就是在课堂上的对视,而每到这时,我又会紧张的立刻把目光移开……
进入十二月,最特别的日子要属圣诞节了。我一向不喜欢过圣诞节,因为我不是基督徒,我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不是基督徒的人也要对它那样热衷。我曾经在读圣经时,有这样一种感觉,就是上帝他老人家的心胸太狭隘,你必须要信奉他,而且只能信奉他,才能得到保佑,否则他就要背离你,你就会遭到报应。这种观念让我极度不适应。
记得我还在高中时,有一次和同学一起在肯德基吃饭,有一个姐姐挨桌的劝说顾客们相信耶稣基督,说什么上帝曾经预言到很多灾难的发生,未来也还会预言到更多的危险之类的。她真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我在想,如果放到过去,她会不会就是圣经里所说的先知之类的人呢?她来到我们这桌时,又把准备好的那一套话讲出来,我还没等她讲完,就说:“对不起,如果非要信仰一个宗教的话,我想佛教更合适。”
其实,我的确认为佛教的很多思想更容易被接受。但那个姐姐听了我的话后,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我的同学们都大笑起来,说我牛逼。然而今天回想起这件事,我十分以及非常的后悔。我当时还年少气盛,不懂得对未知领域应抱有敬畏的心理,不懂得去尊重别人的信仰。当我渐渐长大,我开始明白,人在脆弱时,是需要有一种信仰支持他生活下去的。身边有很多人都信奉基督,她们会在每个礼拜天都去教堂做弥撒,我虽然仍没办法说服自己去信奉基督,但很多时候,我都被他们的虔诚所打动。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开始为从前的想法深深悔过。就像我在前面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支持他活下去的信仰,可能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可能他从未察觉,但每个人都一定有,出现信仰危机是可怕的。因而,每一种信仰,只要无公害,都值得尊重,就像尊重生命的伟大一样。
校园里的圣诞节,永远很火热,就连生活超市都会精心的布置上圣诞树这些东西。同学们会很认真的庆祝它,似乎已经不再是为了它原有的意义,而是全作为一种潮流和时尚。还有各大商业点,也会在这个节日推出各种各样诱人的促销手段,以期待狠狠的赚一笔。
这天,陈欣竹说想去逛台东,我本想说什么时候去逛不好,干嘛非赶上这样的日子去凑热闹,而且那些打折促销的活动,算下来未必会真的节省,我早就听我妈说过的。可是,这是她第一次叫我陪她去逛街,因而我什么都没有说,还是陪她去了。其实,就在这天中午,我还有着很烦心的事情。
两个月前,我一个外院的大四学长在帮助学校里的老师做网站,他由于就要毕业了,忙着找工作之类的事,不想做了,就把我介绍给了那位老师。我忙活了一个多月,才给他弄好。本以为他能像其他人那样付给我钱,谁想近一个月过去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若他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会直接就去找他要钱了,可是现在,我怎么好意思去找他。我去找那位大四的学长,问他从前总是这样无偿劳动么,他说不是,之前没给这位老师帮过忙,但据熟悉这位老师的人所说,他是相当的抠门儿。晕,既然你知道他抠门儿,当初就别接,更别介绍给我啊!学长又说,按理说付钱又不用掏他自己的腰包,犯不上不给啊。谁知道呢!我想起了比尔盖茨早年在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的那封著名的信,那是在他和保罗艾伦完成了阿尔泰电脑的BASIC语言编译器后,俱乐部成员在没有付费给他的情况下复制了该编译器,他于是写信给俱乐部,质问那些业余爱好者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软件是偷来的,这样对编写者公平么,这只会让人不再愿意编写好的软件,因为谁也承受不起无偿进行专业的工作,最后还写了一句:“I would appreciate letters from any one who wants to pay up,or has a suggestion or comment.”
我也好想去找那位老师,把这些话对着他说一遍。可是,我能想象出他蔑视的表情,就好像在说,比尔盖茨是谁,你又是哪根葱!的确,比尔盖茨在做的事,十万个人里也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而我在做的,就算没有我,也有无数的人懂并且乐于为他无偿奉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