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失身
“王,那您准备如何发落臣妾,是打入冷宫,还是凌迟处死!”她将每一个字都咬的怪异,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对她如何!果然……
“我不会将你如何!”安王的话,让安后一笑,只是那笑容才漾开,便因为他的下一句话而僵硬在嘴角。
“只是,子诀永世不能为王!”
看着安后僵硬的表情,安王又道,“我说过,你是皇太后!只是,子诀不会为王,永世不会!”
“为何,子诀哪一点比不上其他皇子?凭什么他不能为王,便是因为我害死了箫妃和沈凝冰么?”安后不死心的问道,这么多年的努力,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在她眼前轰然瓦解,成为废墟!
从她怀上子诀的那一刻起,她便开始为子诀铺路。只要他好,她什么事都干!虽然她懂得塔拉族所有的蛊毒,可是一般她是不害人的。然而,为了子诀她一次一次的害人。
子诀三岁的时候和猫咪玩被猫抓伤了,结果她给猫喂食了痒蛊,她冷眼看着那猫将自己抓的浑身是伤,直至死去。
子诀八岁的时候出水痘,结果因为宫女照顾不周,背上留下了一个小白点点。当夜,那名宫女便在宫中消失,甚至没人知道她怎么消失的,又是何时消失的。其实,她不过是在她身上撒了蚀蛊。她的尸体便是化作了一滩血水,渗入了泥土。
如今,子诀已然十八了,可他却爱上了沈凝冰的女儿。不,她绝对不允许,所以她便不着痕迹的将冰蛊植入了她的身体。
她以为,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亦或是她从一开始潜意识中总觉得安王不会对自己如何。所以才这般为所欲为罢!
安王神色有些伤痛,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面前,执起她的手道,“心儿,我不想你一错再错,收手吧。”
“收手?呵……秉志,覆水难收啊!”她挣脱了被安王握在掌心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密室之外走去。
秉志?呵……心儿,你有多久没喊我秉志了?低头看了眼那些尸骨。心儿,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当初我们便说过,一生一世,永远相护!
只是……
“咳咳咳咳……”忽的,他觉得一口气上来。他赶忙从袖口中拿出绢帕连连咳嗽了起来。腥甜的血味充斥着他的口腔。他怔怔的看向那染红了的白绢。随即惨然一笑,想来,他已经命不久矣!
开了机关,走出密室。安王来到桌案边,从里头拿出了一个盒子。取出了那一道密旨,上头赫然几行大字,“立子祈为王,皇后为皇太后!其余各皇子皆为藩王,出宫去往各自领地,不得有误!”
春雨如酒。绿了烟柳,醉了桃红。
细细密密的雨丝若天地间的蚕丝,织起了一大面雨帘。刹那间,让天地间骤然朦胧。
子诀颓然的立在雨中,任凭那雨丝洒在他脸上,流进他的嘴中,苦!
那苦便若这雨丝,遍布他的四肢百骸!苦的发疼!
“染染,你到底去哪了?”多少次了,以为的线索到最后都徒劳而返。每一次,他都疯了似地奔过去,然后绝望的买醉。
醉了,他瞧见她叉着腰喊自己是姑奶奶。醉了,便瞧见她笑着说,“我的好夫君。”醉了,便瞧见她倚窗泪流满面,“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多少萧瑟,多少悲凉,一丝一缕的同这雨丝渗进他的肌肤。如针如椽,刺痛着他的每一处神经。
“染染……”蓦地,他对着天空一声咆哮。紧接着便颓然的跪坐在地上。
眼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绛红色绣着金凤的袍子蓦地闪现,子诀自嘲的一笑,缓缓的抬头看她。
“啪……”响亮的掌掴声脆生生的想起,安后满目血丝的看着他。
“起来,你给我起来!”她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用力的往上拽!她那么努力的为他铺路,而他却为了一个女人自暴自弃!
“诀儿,从小母后是怎么教你的。你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自暴自弃,你对得起母后吗?你对的起我么?”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忽的,她眼前一黑,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诀儿,你可知晓。母后已经活不久了,我要见你为王,我要你成为整个天下的主宰者。只是,为什么,你却偏生为了沈凝冰的女儿放弃王位,为什么偏偏是沈凝冰的女儿?一滴泪滚落,她最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母后……”看着倒在地上的安后。子诀赶忙打横抱起她,“来人啊,快宣太医,快……”他疯了似的往屋内跑去,刹那间,脑袋乱成一片。
一刻钟之后,凤榻边跪了一群太医,齐刷刷的低着头,整个身子都打着颤。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子诀发狂的将那群太医一个个踢开,然后握起安后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母后,儿臣知错了,您醒来,可好?醒来啊!”
一室寂静!
西偏殿。
“王,太医说皇后娘娘怕是不行了!”李全德恭敬的低垂着头,小声的说道。
安王没有动,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某处。心儿,如此,咱们便一起走吧!
“小姐,该起了……”看着死死压着被子的月染,怜儿一脸的无奈。
“小姐,太阳都照屁股了,你该起了!”怜儿不死心的继续去拉月染身上的被子,却死活的拉不过来。因为此刻赋月染很没形象的像只癞蛤蟆一样的趴在被子上。
“没事,随它照。反正照照我屁股上又不会开出朵花。”她模模糊糊的咕哝了两声,抱着被子一个翻身又继续睡去。
忽的,她感觉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微微的挪了挪身子,偷偷的掀了掀眼皮。
“娘亲啊!”对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赋月染被吓得蹭一下跳起来,从床上跃出了几丈远。
“小姐,我是怜儿,不是夫人!”怜儿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道。
赋月染不住的拍着胸,一脸无奈的看向怜儿,“我的好怜儿,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啊!小姐我九条命也不够你吓得!”
感觉到脚底处传来的凉意,赋月染又几步上前,钻回被窝。再看了看怜儿,烦躁的揉了揉刘海,“怜儿,你一大早化得跟鬼似的就是为了把我吓清醒?”
“小姐,什么叫画的跟鬼似地。你不觉得这样很漂亮吗?”怜儿笑着说,这可是她一大早起来忙活一个时辰的杰作。小姐居然说像鬼,到底是小姐没眼光还是自己眼光太过独特?
看着怜儿不解的表情,赋月染斜着身子挪了几步,刷一下从梳妆台上拿过来一面小铜镜,递给她。
怜儿伸手接过铜镜,然而当视线触及到镜子里的人时。
“娘啊,鬼啊,小姐,你屋里头有鬼啊!”伴随着惨叫声,那铜镜被怜儿甩的好远,下一刻她就像八爪鱼一般的挂在月染的身上。
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怜儿,赋月染忍不住大笑出声,“是呀,还是个每天就知道喊我起床的大丑鬼!”
“小姐!”怜儿带着嗔意的喊道。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脸居然花成那样了!明明,明明她画的很好看的嘛。
赋月染伸手拍了怕她的肩膀,“好了,你去洗把脸。我也要起了!”
怜儿点了点头,随即蹭溜一下,跑出了门外。
赋月染穿鞋行至门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离她们逃出来已经有好几日了。官兵来了一批有一批,不过没人来搜查落花阁。因为,谁都不会去想到。她堂堂相府千金居然会躲在烟花之地。
洗漱完毕,她换上一套男装,往自己脸上涂了蜡黄色的粉液,便往落花阁走去。是时候出去打探打探风声了。
“主子?”沈姨才歇下没多久,便听到敲门声。胡乱的整理了一下发髻,便急急忙忙的开了门。
“主子,你今儿怎么跑前面来了?”沈姨招呼赋月染坐下,随即为她沏了杯茶。
“沈姨,最近这阙安城可有什么风声?”赋月染慢条斯理的拿起茶杯,随即抿了一口。
“就是听闻左丞府的四小姐和八夫人被人掳走了,如今正在四处寻找呢。别的,也并未听说有什么事,那些达官显贵还是照样每天来,咱们落花阁的生意依旧兴隆。”说到这里,沈姨脸上挂着自豪的笑容。
毕竟,这落花阁已然成为阙安城最富盛名的勾栏院!
“哦?左丞府的四小姐和八夫人被人掳走了,这还真是稀奇!”赋月染故作惊奇的说道,意欲让沈姨继续说下去。
虽然她明白沈姨对自己忠心耿耿,可是她输不起。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弱点,难保哪一天沈姨不会因为那个弱点而背叛她。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告诉沈姨自己的身份。
沈姨听出了主子好似对这事有兴趣,便也就坐下来,将自己清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听闻,左丞府的四小姐和八夫人是在二小姐成亲当晚被掳走的。而且,她们住的地方也被人一把火烧了。如今左丞相痛苦不已,卧病家中……”
听到这里,赋月染暗自嘲笑。老狐狸怕是因为自己没法对“死尸”交代,所以才痛苦的吧?
沈姨没有注意到月染的神情,继续道,“而且还听说四皇子疯了似的满阙安城找四小姐,日日失望,日日买醉。整个人都快不成样子了,听闻安后被他气的至今还是昏迷着呢……”
听到这里,握着茶杯的手莫名的抖了一下。
“主子?”沈姨疑惑的唤了她一声,好在茶水是凉的。
赋月染笑笑,表示无碍。不知道为何,当听到刘子诀的近况,她的心就莫名的疼了一下。日日买醉?他难道不知道每天喝那么多酒会慢性酒精中毒么?他难不成真想当个死尸呀?
“沈姨,我出去转转。你歇息吧,这都忙了一宿了。”语毕,赋月染便起身离开。
阙安街头,繁华依旧。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她走在街上总是有股异样的感觉。好像丢了什么,却又说不出到底丢了什么。
不经意间,她一眼瞟到了皇榜。皇榜上画着她和娘亲的头像,旁边还写着,若是知情相报者,必有重赏!
回到落花阁已是日落时分,开了机关,来到了后院。不知为何,今日她心里总是有种异样的感觉。
院子里放着琴架,香烟袅袅,想来方才娘亲抚过琴了,还来不及撤下。
赋月染走了过去,十指轻放在弦上。轻轻一拨,那琴音就似行云流水般散去。
前头,落花阁已开门做生意。丝竹,笑骂之声不绝。赋月染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随后坐了下来,十指轻拨。
夜幕低垂,那琴音越来越激昂。就好似秋风席卷落叶,草原上万马奔腾。蓦地,琴音又忽然缓了下来,若山涧泉水,叮咚做响。
落花阁。
“客观,您这是怎么了?”
“别吵,你听这琴声。”
“是呀,有琴声,难道是潋滟又抚琴了,可这琴声听着也不像啊!”
“就是就是,到底是哪位姑娘抚琴呢?”
“沈妈妈,沈妈妈……”
那些公子哥都齐齐的找起了沈姨,誓要问清楚这琴音出自何人之手。
而沈姨也一早听到了琴声,偷偷的溜出了大厅往柴房走去。蓦地,她瞧见那院墙上有一抹颀长的身影,直直的望着后院。
夜幕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清楚的看到他手中握着一支长箫。沈姨心下一急,赶忙悄声溜进柴房。
看着后院并未点灯,漆黑的院子里什么都瞧不清。躲在假山里的沈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即又走入另一条密道。
“主子。”沈姨从屋内走了出来,在出来前,她先吹灭了蜡烛。
抚琴的手蓦地一顿,随即缓缓的转过身子。“沈姨,你不在落花阁做生意,怎么跑到后院来了?”
“主子,您还好意思说,这落花阁被你搅的没生意做不说,你看那墙头,如今还立着个人呢?”
沈姨的话让赋月染猛的一惊,抬头看去。果然,那墙头站着一抹身影。是她太疏忽了,这古代一个个都会轻功,想找她们实在太过容易。看来,此处也不是久留之地,她们得尽快离开。
“沈姨,我过些日子便要带着我娘亲回老家了。这落花阁的生意我就先交给你了,日后若是得了空,我就会过来看看的。”落花阁她不能关门,要是关了门,那些个姑娘可就无家可归了。
“主子你放心,这落花阁的生意我定会替你好生看着。只是,你自己路上要当心。虽说主子聪颖过人,不过毕竟你只是个女子。出门在外的,总是女子来的吃亏!”见月染不说话,沈姨又道,“我自幼就在这烟花之地,这看人可难不倒我。主子不想说,我也就不问。您有您的顾忌,我懂!不过主子,如今安王安后双双病重,阙安城近日已经没太多的士兵打探你们的下落,你们得了空就离开吧。这落花阁的生意,但凡我活着一天,定会替你顾好的!”
说到这,沈姨的声音已然哽咽。
赋月染没有说话,只是抱住沈姨,潸然泪下。沈姨说的没错,她必须带着娘亲离开了,去一处他们永远也找不见的地方……
屋内。
“林妈,你答应我一件事。”忽的,八夫人直直的朝着林妈跪了下去。
林妈见状赶忙去扶,“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林妈,你我都清楚小染的性格。不过,我求你答应我。若是日后我拖累了你们,你就不要管我,只管带着小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八夫人明白,此番要离开阙安城并非那么容易。若是成功了就好,若是不成功,她断然不会再连累小染回去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