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有乡村情结,与我出身农村有关,更与我工作在基层有关。相对于灯红酒绿的摩天大楼,我更喜欢村寨。我喜欢村寨那素朴壮阔的落日,更喜欢牛羊归来的叮当铃声,还有那并不忧伤的老树昏鸦。乡村那幽深、古朴、宁静,那沉沉的厚重,让我的心灵有所归依。
真没想到,我的这种情愫他也有。每次见到,他总是穿着那件略显陈旧的花格子衣服,与他数亿元的身价并不相称。他语声朗然,尽管他尽量用普通话与我交谈,但仍旧夹杂着浓重的溆浦腔调。那颗痣给他那张沧桑的脸添加了一份神秘,一笑,洁白的牙齿更衬出他的古铜色皮肤。准确地说,他的笑带有一丝悲悯。他仿佛当县官似的,景区里村民们的日子过得怎么样,都牵挂在他的心中。他叫陈黎明。
巍巍雪峰山耸立在湖南与广西交界处。1945年5月,在中国的抗日战场上,中国军队在雪峰山上,发动了对日军的全面反攻,最终以日军彻底溃败而告终。怀化人叫它父亲山,这是怀化人对雪峰山的崇拜。在这座山的西南侧,有个叫穿岩山的地方,就是陈黎明精心打造的一个旅游景点。这里是当年知青下乡时的一个茶场。两年前,陈黎明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杂草丛生,公路不通,是一个“鬼都要打死人”的地方,如今被他打造成了枫香瑶寨,成为旅游胜地。在这古色古香的木屋,陈列着农耕物件,承载着满满的历史和文化。我用手机随手拍了“瓦盒”晒在朋友圈里要大家猜,呵呵,答案五花八门。看来,我们传播传统的农耕文化已是责任重大。
统溪河两岸的悬崖绝壁上,悬挂着古人修筑的茶马古道。雪峰山的野生茶叶经这条古道贩往西北高原,甚至销往欧洲。而在20世纪的30年代至40年代,先是贺龙率领红二、红六方面军从这条古道上完成万里长征,奔赴延安,人们把古道称为“红军路”。后是雪峰山会战期间中国军队从这条古道上开赴龙潭前线,人们把这条古道称为“抗战路”。把“两路”合在一起,那就是“胜利路”。陈黎明当过兵,扛过枪,虽然已离开军营多年,但军人的气节与情怀始终在他的胸膛里激荡。为了宣传好雪峰山的抗战精神,同时为了更好地继承和弘扬红军长征精神,把先辈留给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一代一代传下去,陈黎明把已被荒草湮没的茶马古道整修成红色革命传统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生动样板。
枫香瑶寨的天池弯月一样挂在山间。天池拥有着现代化的元素,也是现代人所追逐的,男男女女穿着泳装,沉浸在阳光浴和山泉浴里,那种惬意,只有体会过的人才能说得出来。来这儿休闲旅游的人需提前两个月预订房间。不过,没房间住也没关系,陈黎明早已为你准备好了,他在枫香瑶寨旁的雁鹅界为你准备了支帐篷的地方,这里的清风、明月、古村、流水、鸟鸣,一切都属于你,还为你省下了住宿费。
从枫香瑶寨驱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龙潭阳雀坡古村落。古村始建于清朝乾隆年间,六座大宅院,栋栋老房屋,一色的灰墙青瓦,古门天井,画壁飞檐。古村至今还保存了水车、花轿、钱锉等历史文物以及草把子龙灯、地方婚俗等多项非物质文化遗产。置身于这样的村寨中,时间是停滞的,岁月也是凝固的,让你穿越到几百年前,与古人对话。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这高山上怪石嶙峋,树木葱葱,流水潺潺,真是山水兼得,仁智双收。陈黎明的理念是,原生态的就是宝贵的,哪怕是一棵树一块岩石都是稀有的,是独一无二的,只要把原生态的东西注入新的血液,就能焕发出新的生机,就能够与时俱进为我所用。于是,陈黎明把离这里两个小时车程的山背梯田开发成了景区。山背梯田纵横7.5公里,上下1500级,面积达1.5万亩。那春天的嫩绿,夏天的绚丽,秋天的金黄,重重叠叠,如诗如画,即便在冬日,那“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雪域风光,也是难得一见的壮美奇观。
一个人富了不算富,要大家都富了才叫富。陈黎明为了让景区的村民们人人有事做,个个不失业,便将年轻人安排来他的公司做事,每月发三千元到五千元不等的工资。可那些年老体衰的,一没技术,二没文化,三没体力怎么办?给过路客倒杯茶水的能力还有吧!罗西凤如今已是六十三岁的老人了,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坐在家里拿工资。她家住在路边,她的工作就是为过路的行人免费倒茶水。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打扫卫生的张志,守停车场的张贻祥……问起他们的生活现状,总是答非所问地说出心里话,陈总好啊,搭帮陈总过上了好日子,没有陈总,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其实,在很多年前,无论是在部队还是在上大学期间,陈黎明都在琢磨着怎样实现“立足家乡,面向世界”的人生理念。他选择最熟悉的祖祖辈辈、世世代代走的路——养猪。1996年,陈黎明离开国企,带领一群下岗职工进军养殖业,开始了艰辛的创业之路。好不容易才跳出农门吃上皇粮,又来养猪?他的满腔热忱和美好愿望并不被人们理解,甚至还有冷嘲热讽。这时,只有信念在支撑着他。
养猪来不得半点儿虚假,必须脚踏实地地干,因为每头猪每天都张着嘴要吃的。他学老百姓那样老老实实地养,但这样养,只能过日子,赚不了钱。于是他买来《生猪配种》《科学养猪》《猪病大全》等书籍,在陈黎明睡觉的房间里,我发现书架最上面那排全是养猪的书,虽然如今完全可以丢弃了,但还整整齐齐摆在那。陈黎明说,如今没事时还常翻翻咧,就是这些“哑巴教师”帮我走到今天的。
陈黎明邀约了一批乡亲,统一购猪崽,统一标准喂养,统一销售。二十年来,在陈黎明的带领下,这伙人从穿起草鞋开山挖塘开始,迈着艰辛的步伐,立足怀化,扎根本土,精准定位畜牧业和饲料生产发展方向,稳扎稳打,不断扩张发展,就这样慢慢地把规模搞大了,市场也就更大了。他创办的湖南大康牧业成为湖南省值排名第一的农业上市公司,也是怀化本土第一家上市股份公司。
如今,这伙人又追随他来到雪峰山上,成了新的创业者。陈黎明上山后的第一件事是研究雪峰山文化,在他看来,当年日本鬼子之所以打不过雪峰山,就是因为生活在雪峰山下的人民不怕死、不怕难,誓死抗战,这种精神值得研究,值得发扬。他便邀约几个文朋诗友成立了雪峰文化研究会,挖掘整理雪峰文化,同时还创办刊物《雪峰文化》,几年来,刊物发表的文章先后有数十篇被核心期刊转载。知情人告诉我,这地方并不是他的老家,但与他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因为当年他的父亲在这地方工作过。父亲未酬的事业他来完成——老百姓还没有脱贫。陈黎明便一项一项地来,新修便道,硬化公路,为老百姓修缮房屋,帮助老百姓开办农家乐,等等。
也有人等着看陈黎明的笑话,心想:你折腾吧,把你养猪好不容易赚得的几个钱折腾完了就收手了!在一些人看来,明明摆着好多能赚钱的商机,比如开发房地产市场、加工本地的土特产等,可陈黎明一项也看不上,他想的是更远、更大、更宏伟的目标,他要用那些独特的民族文化,用自己超前的理念带领父老乡亲走向更高、更远、更美好的生活。陈黎明知道,成就一番事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也不是讲讲大话喊喊口号就能实现的,只有沉下来,需要做准备,需要积累经验。于是,他“草鞋无样,边打边像”,便有了山背梯田、枫香瑶寨、阳雀坡古村落、穿岩山庄,有了雁鹅界、蒲安冲、诗溪江情侣谷等旅游景点,有了雪峰文化研究会、雪峰动力传媒公司、花瑶艺术团等文化实体。络绎不绝的游客,有冲着景点去的,但更多的是冲着陈黎明本人去的。一位从重庆慕名而来的老板,看到陈黎明将一个没有任何资源的山头开发成旅游景点,佩服之中还有取经的想法,陈黎明一点儿也没有保留自己的创意:眼光必须是全面的,把景区的父老乡亲都考虑进去了,就一定能够获得成功!
陈黎明的善举得到了政府的充分肯定,2016年年底,第三届“湖南慈善奖”给陈黎明的颁奖词是这样写的:
陈黎明,湖南溆浦人,原为上市公司大康牧业董事长,现为湖南雪峰山生态文化旅游有限责任公司掌门人。慈心永恒,善举济民,是陈黎明一生的追求。荣誉记录了他二十年来扎根雪峰山,慈善惠民的历史足迹。他累计用于扶贫帮困的资金就达7000多万元,其中为溆浦县统溪河乡125户贫困户、火灾户、因病返贫户和困难大学生先后送去救济金达500余万元。2011年2月16日,捐赠30万元给湖南农大品学兼优的贫困学子设立了“瑛明奖学金”,支助贫困学生完成大学学业。为了山区农民脱贫致富奔小康,陈黎明在“输血”的同时,积极帮助贫困农民“造血”。他帮助60多个扶贫村修建了32所学校、21座桥梁、200多公里进村公路,共投入资金3700万元,受益群众达20多万人。
那山,那水,那古朴的村舍成就你我,让人感动,让人陶醉。愿陈黎明的事业像明灯一样,在致富路上永远领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