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他醒了。”
“真是太滑稽了,还砍了自己两剑。”
“哈哈哈你别说,刚才他拿剑乱舞一通,差点划到我。”
“不是乱舞,更像是猴,哈哈哈。”
“你们看他穿得这么破破烂烂,还想抢着第一个进山门,不懂天高地厚。”
“哎你还别说,他倒是有点小聪明,拿符咒贴自己。”
“切,这叫狗急跳墙,小爷还想多看会热闹呢。”
“要是狗,顶多是只野狗,八派弟子谁会那么蠢?哈哈哈。”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洛齐白当即就明白过来,自己刚才中了陷阱,被幻术迷惑,根本没有什么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妖人,也没有隔空伤人的妖术,手臂上这两道剑伤就是自己割的。
现在回想起来,自从踏入竹海开始,幻象的法阵就已经开启,自己既没有中暗器暗算,也没有在里边随意饮食,思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自己闻了竹海里如醉的清风,才身陷幻象。
以香味制造迷阵不足为奇,但是像万片竹海这样的高深庞大的迷阵,施法者的道行深不可测,就凭眼前这群酒囊饭袋的八派弟子,再来一千个也施展不了,自从考学开始,遭遇的都是生死关头,一点不比当初闯山简单,绝然不像羊小倌说得如此轻松。
洛齐白不去理会围观众人,心想一会考学时,你们十八辈祖宗最好保佑你们别碰上我,否则叫你们个个输到光屁股回家。
众人依旧围着洛齐白说说笑笑,边笑边收起兵器,有的两手叉腰,有的蹲下凑近了盯着洛齐白看,就像在闹市街头看人卖艺耍猴一般。这时人群后边远远传来几声咳嗽,接着有几个眼尖的八派弟子率先收起笑脸,立刻换了一副恭敬模样,转过身朝着远处行礼,齐声叫道:“见过监学大人。”
接着人群往两边散开,来的这人圆圆一张大脸,跟绿豆一样小的眼睛透着贼光,洛齐白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跟自己打赌的牛真毫,今日他的排场比上次还大,身上一袭乌蓝道袍,是遴仙学社师长的打扮,道袍之外还穿金戴银,发冠和腰带堆砌各种珠光异宝,身后跟着一队遴仙军,个个面如刀刻威武不凡,散发阵阵逼人的勇武罡气,跟上次闯山围攻自己的那些全然不同。
牛真毫独自走上前,弯腰探视坐在地上调息的洛齐白,见他满身狼狈,手臂上还流着血,绿豆小眼眯成一条缝,得意讪笑道:“姓洛的,你还真敢来,没忘了咱们的赌约罢?”
“哼,监学大人,你还记得赌约最好,别到时候耍赖不认账。”
“哈哈哈,洛齐白,你还真以为自己能考进三甲?一个小小迷阵就把你搞成这副模样,还嫌不丢人?”
旁边的八派弟子听见牛真毫这副口气,心里都明白这小子跟监学大人有过节,刚才还怕监学责怪聚众起哄,此时便更大胆了,顺着牛真毫的意不停挖苦讽刺。
洛齐白心中疑惑全然解开,竹海幻境这样的庞大迷阵,若不是外人别有用心的布置,那就是遴仙学社的人无疑了,可前几次跟牛真毫打的交道,瞧不出他还有这样的本事,或许布这迷阵的另有高人,就像三人闯山那晚,学社山门里的那个高人,一指气浪压得自己险些招架不住。
牛真毫大步上前,蹲下身子对洛齐白道:“小子,明日考学完毕,三日后张榜,你的这双腿就要输给我了,我劝你别老坐着,赶紧多走几步,以后想走也走不了。”
“哼哼,牛大监学,我也劝你这几日别睡觉了,多睁眼看看,等你输了自挖双目,以后想看也看不了。”
“嘿嘿,嘴硬没用,你好好等着吧,我一切都给你安排好了。”
在万古楼时,羊小倌叮嘱了洛齐白千条万条,二人仔细的计议着考学大小事项,从当红考学弟子,到四门考学的制胜方法,可还是算漏了一个牛真毫,他势必要当拦路虎。
牛真毫最后得意哼笑了几声,便不再跟洛齐白斗嘴,带着一众遴仙军往山门里走去,一众八派弟子紧随其后,只剩洛齐白一人原地打坐调息。
等人群全部散去之后,洛齐白这才看见自己还在遴仙山门前,高大巍峨的牌楼就在头顶,“惟学九州”的金字大匾依旧高挂,周围景象跟自己先前走过的也一模一样。
“原来他们在这牌楼就布了迷阵,等着我进来便施法催动,我一路领先那些八派弟子,却在这里被缠住,当众出丑不说,险些死在自己手里,牛真毫,咱们走着瞧。”
过了一小会功夫,内息已经调运顺畅,洛齐白站起身草草拍掉尘土,收拾一下便朝山门里飞奔而去,迷阵消除之后,一路上不再是连绵的山坳,脚下大路越走越宽,两侧的高山瀑布飞流不止,延伸到大路尽头。
穿过夹瀑大道,前方远远瞧见一大片白,再走近些才看清原来是一条横贯两边山脉的庞大瀑布,轰隆水声如同万马狂奔,随风吹起的水气弥漫,这瀑布左右至少百丈宽,上下一眼望不到头。
洛齐白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太阳,第一门考学的时辰就快到了,又四下看了几眼确认周围没人,麻利的凌空甩出平生剑,轻念法咒,长剑晃动几下便平地腾空而起,洛齐白一跃而上,御剑向上飞过瀑布顶端,过了百丈瀑布,远远瞧见下面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再往前飞恐怕露了踪迹,连忙找了处僻静地方降下来。
收起御剑法诀,洛齐白匆匆几步赶上前去,刚才在天上只是草草看了一眼,此刻置身遴仙学社之内,这才看得仔细,九州修仙第一的学府,果真名不虚传。
此刻洛齐白置身遴仙学社大门之内,方圆百丈开外,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汉白玉方砖,正中央竖着一杆冲天大旗,顶端挂着一张玄色旗布,朱红色的大字工整写着演武场,看来这第一门考学,就在这里举行。
洛齐白朝着眼前这群人山人海走去,这些前来考学的八派弟子和俗家弟子们,规规整整的分列站好,目光一同看向台上。洛齐白往人丛中慢慢挤上前,边挤边听见牛真毫的声音,抬眼往台上一看,正是他在夸夸其谈。
“遴仙学社是九州上下修仙的最高学府,仗九天星君之庇佑,得八大仙门之鼎力,学成得道飞升者数不胜数……”
等牛真毫一番废话说完,洛齐白已经挤出人群,站到了俗家弟子中的第一排去了,按学社惯例,监学致辞之后,就该轮到院士训话,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王经纶上台,台下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又过了一会只见牛真毫匆匆上台,直接宣布考学正式开始,所有考生凭签筹一一核验身份,第一门考学即将开始。
今届考生太多,核验签筹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等所有人验明正身之后,几个杂役搬来一张高大座椅,立在正中央的大旗下边,座前摆放着两张长桌,又添上各色果品茶水,在座前支起一把大伞,遮挡住火辣的日头。
宽阔的演武场被分成二十个竞技小场,相互之间用铁链间隔,虽然切分得小,但都围绕着中央那一席高大座椅,洛齐白正想问旁人这是什么之时,从学社内远远走来一众人等。
为首那人好一幅仙风道骨的神仙仪态,一身水蓝色长袍清气飘渺,须发全白却不显老,面如霜雪,目露精光,精瘦的脸颊颧骨高起,神情不怒自威。只见他独自走上高台座椅,单手一捋道袍,安然坐下。
台下众人按奈不住细细碎语,有的满是崇拜之情,有的流露胆怯之意。
“吴越的老神仙,见一面真容三生有幸。”
“他就是吴越长老?看样子凶得很。”
“他凶?吴越掌门更凶。”
“在他老人家面前考学,叫人发怵。”
洛齐白仔细看这老者,他两眼空空目视远方,对台下的议论骚乱视而不见,危坐高台之上,身形四平八稳,一派大家风范,这便是第一门兵刃考学的判官,吴越叶长庚。
叶长庚低声吩咐学社杂役几句,紧接着有人敲响座前金锣,高声唱道:“遴仙学社今届考学,第一门兵刃,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