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千,来了。
青奴如同一个黑色巨人一般站在房门前,喉咙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同时运起全身的功力。
好像凭空出现的黑衣人没有多做停留,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青奴。
青奴见状,大喝一声,双手一挥,便用内力在自己的周围形成了一股无形的气旋。旁人若要硬闯,必会被卷入其中,为青奴所擒。
然而时千并没有改变轨迹,仍是笔直地撞向青奴!
就在接触到那股无形气旋的一刹那,时千竟也随着气旋旋转起来!
在春天,随处都可见到一种白色的绒毛,是柳絮。
它有时在你的头上飞舞,有时会落在你的衣襟或者肩膀上。
它会让你觉得步入了一个人间幻境,但真正走进去的时候,它会很讨厌,因为它会模糊你的视线,甚至被吸入你的鼻腔。如果你想要伸手去抓住它,它会灵巧的避开,却还是在你的身边环绕,好似在挑逗一样。
现在的时千,就如同那柳絮一般,随处可见,却怎么也碰不到。
青奴想擒抱住时千,把他勒个粉身碎骨,但是却扑了个空。
他狂怒地在风中拳打脚踢,但一双铁掌却只能击打到时千身边的空气。
明明时千就在眼前,却连他的衣衫都摸不到。
有力无处用,徒做无劳功。
他的眼睛因为紧跟着时千早已变得干涩,人也晕头转向。
以为这股气旋可以将时千隔在外面,现在却成了自己的牢笼。
他闭上眼睛,甩甩脑袋,想重新振起精神。但再睁开眼,风中早已没了时千的踪影。
他知道自己拦不住时千,但没想到时千竟如此轻松地越过自己,突破第一道防线。
易金坐在床上,双眼紧闭,嘴里好像还念咕着什么,手指快速地搓动着自己的玉扳指。
方平飞起身,那双令人无处遁形的双眼紧盯着房门。
他来了!
就在房门开的一瞬间,烛火也随之熄灭。
唯一的光亮消失了,整个房间又陷入令人心悸的黑暗。
但烛光灭,刀光暴现!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刀
全是刀!
整个房间肆虐着刀意,寻常人在内只觉被无数把刀割裂皮肤,根本无法忍受。
房门,房梁,桌子,椅子,墙壁,甚至房顶,全部出现刀痕!
即便是站在房外的青奴,也能感受到房内极其凌厉的刀意,不由得面呈惧色。
短短一瞬,在这个小房间里,不知方平飞出了多少刀,时千转移了多少次位置。
但方平飞知道,他一定砍中了时千。
因为那根蜡烛。
那是方平飞为时千准备的。
方平飞实在是聪明,他知道盗贼最见不得人,最怕光。
所以时千破门而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打灭那根蜡烛,而这就会给方平飞出手的时机。
但时千身法太过灵活,即便挨了一刀后,方平飞的刀也只能跟在时千身后,只差毫厘。
就在方平飞即将斫中时千之时,时千突然扑向易金,钻到易金身后。
方平飞恐伤到易金,急忙停刀,同时一把将易金从床上拉起,拽到自己身后,想抓住藏匿在他背后的时千。不曾想床上竟不见时千!而易金经受不住刀意的折磨,早已失去意识,被拉起后,面朝下拍在地上,此时时千正用一手指勾住易金的衣领,附在易金后背上,借方平飞之力冲出房门!
方平飞回头发现一道黑影飞出房门,立刻跃门而出,紧跟时千。
房门外的青奴看到黑衣人夺门而出,当即一掌抡向时千。
时千忽的变矮,贴地疾行,从手臂下钻了过去。
方平飞也是弯腰滑行,躲过这一掌,继续追击。
月光下,两道身影在小街上狂奔。
箫二白和关山月守在东门,他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踏在地上急促的脚步声。
看来,时千真的逃出了那个房间,箫二白的心情既紧张,又高兴。
现在,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时千也能成功脱身了。
杂乱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箫二白心中一惊:这也太快了!
来了!
几个眨眼之间,本来在远处身影极小的时千已经来到了箫二白身前三丈之地!
关山月横眉注视已久,先箫二白一步,疾步向前,拔刀砍向时千!
但刀还未拔出,关山月只觉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发梢。
她拔出了刀,却不见那黑衣人的踪影。
关山月呆立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连阻滞一下时千都没做到。
间不容发,戏要做足,箫二白眉头一皱,出剑!
月光下,一缕寒芒急刺向那黑衣人胸膛!
就在剑尖即将戳中之时,黑衣人忽然消失了。
凭空出现在易家,凭空消失在眼前。
一阵清风轻轻地拍在箫二白的脸上。
混着一股汗味和酒气。
箫二白回头仰望,一道黑影在城墙上如履平地,向上疾驰。
看那黑衣人离城头越来越近,箫二白松了一口气,心情松懈的同时,暗生敬佩。
不愧是盗圣,果然是独步天下,轻功无双。
但箫二白忽见一人自城头跃下,月光并未照亮他的脸,却将他的金袍映的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