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圣京风云2
查尔哈小心翼翼的在西南角门敲了几声,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里面钻出个脑袋,见是查尔哈,忙开了门让他进去,关上门匆匆扶着二人进了暖阁,暖阁里迎出个年轻男子,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剑眉朗目,面容惨淡,唇色苍白,身上披着厚毛披风,领口堆起的绒毛掩了半张脸。那男子轻咳两声,身子疲软的靠在门框上,稍往前几步便吃力的喘几声。
那名开门的侍从忙去扶了男子,“卢将军把主子带回来了,皇上见风易咳,还是回去安心歇着吧。”
“抬、抬进去好生安置,浅、浅,你,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男子费力的咳嗽着,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你去看看她,劲平跟我来。”
浅浅一身侍从的装束,束了发,开口却脆生生的应了声诺,便转身接过子衿,示意查尔哈去扶着司徒麟。
浅浅扶着子衿进了暖厢,查尔哈忙去扶了司徒麟进去,顺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不是别人,正是卢劲平。
“属下失职,圣京影卫发出暗号,说是发现了喇都国王妃的踪迹,属下急着赶去,没成想那三王爷如此毒辣,连自己的骨肉都要残害。”
“回京再领罪责吧,朕给你记着呢。”
卢劲平屈膝跪下,声音平静,“谢皇上赐罪。”
“劲平,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卢劲平迟疑着,见司徒麟神色凝重,便低着头不肯做声,司徒麟微微叹了口气,“你太大意了,林阡陌还不至于如此,必是其中有什么曲折,去查查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做鬼,做完这件事之后,让埋伏在圣京的人暂且不要妄动,林阡陌可比那个傀儡皇帝机警多了,万事等他调出京城之后再作筹备。”
卢劲平应了声诺,伏在一边不解道,“如今重兵在握,三王爷必反,怎么还会听任调出京城?”
“他会反,但不急于一时,他得等着见见喇都王妃和王子,这一反可不仅仅是争帝位这么简单,若不能联合喇都,搞不好就会让我们有机可乘,他怎么会犯这样致命的错误,所以,在反之前,他一定会继续装出无意帝位的样子,听任调遣,包括分兵权。”
“喇都使者已经进了江夏城,皇上是打算拉拢喇都王吗?”
说了一会子话,司徒麟已是倍感疲乏,被卢劲平扶着靠在床边,粗粗喘了几口气,“喇都王虽正值壮年,但已沉迷酒色多年,朝政荒废,你再看看探子的回报,大皇子普夜与王后有染,父子关系极度紧张,只怕如今他身边不少人都是那位逃跑的大皇子的心腹,若眼下放任形势发展,等时机成熟,喇都王权利完全架空,普夜登高一呼,众臣跳将出来,喇都王也只能落得个太上皇的闲称,所以,对这所谓的和谈,朕根本没放在心上。”
“皇上可是有主意了?”
司徒麟斜了卢劲平一眼,“你小子,又打的什么鬼主意,说来听听。”
“嘿嘿”,卢劲平干笑两声,“什么都瞒不过皇上,三王妃虽是位王室公主,却并不是喇都王的女儿,据探子报,那女子和亲前与大皇子颇为暧昧,属下觉着,这应该是条线,若能在三王爷和大皇子搭线之前抢得先机……”
司徒麟笑着打断了卢劲平,“劲平啊,你文治武功,出能行军布阵拓野开疆,入能上朝议政安邦治国,但终究是书生意气,太过耿直稳妥了。”
“属下愚钝。”
“你不愚钝,只是欠缺了些手段,你跟着朕这么些年,总是一副温吞吞的模样,谨慎有余,魄力不足,也只有那次大火烧山让朕最痛快,劲平,你还真该向林阡陌学学。”
“是。不知皇上有什么打算?”
“朕打算不日就下一道圣旨,在喇都设州府衙门,裁减官员,将喇都划归藏宁省属司,封普夜为宁王,掌管藏宁省一切军务,独立于藏宁,可以不必上贡,只需每年遣使进京朝拜,喇都王年长体弱,允宁王所奏,准以颐养天年。”
“皇上三思,斥国为州,喇都上下必将一致抗外,联合希图的呼声岂不是会更高?而且,普夜早有反心,若趁此机会整合旧部,一举起兵叛变,没有沧浪天险,藏宁门户大开,大军长驱直入,临安危矣。”
“要不怎么说你太过耿直呢,你细想想,这等好事,普夜怎么会信?只怕会逃得更远。那时候,谁最急?劲平啊,这个喇都王你了解他多少?”
“回皇上,据臣所知,喇都王布善生性乖僻且多疑,酷爱权势,为登大宝,不惜残害手足,登基为王之后,前半生励精图治,后半世声色犬马。”
司徒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吗?”
“这,似乎是从后宫一位娘娘去世之后。”
司徒麟神色微凛,目中寒光一闪,咬牙切齿的说,“说的不错,不过,那位娘娘可没有死,只不过是失踪而已。”
卢劲平微微的打了个寒噤,司徒麟回过神,淡淡的笑了一声,“如果知道,自己钟爱的女人没死,想要一探究竟的节骨眼上大权旁落,这个人,还是与后母苟且的儿子,换做你,会如何呢?”
“皇上英明,属下明白了,可是,如此兵行险招,是否太过草率?”
司徒麟从床上起来,慢慢的踱步到门边,神色庄重,举手间便有股天地动容的气魄,“这江山,唯有朕能收入囊中,劲平,你瞧着好了,那女人再能搅动时局,终究还是个女人,朕手中一个小小的真相足以击破她所有的阴谋,若没了她,林阡陌和普夜也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卢劲平凝视着司徒麟的背影,半晌不解其意,只觉得胸腹之间一股浩然之气油然而生,恍若天神降临,只欲伏地而拜,却又生生的忍住了。
扶着司徒麟慢慢走出房间,卢劲平忍不住问道,“皇上有几分胜算?”
“说实话,朕原本只有三分胜算,赌的就是普夜的不敢和布善的不甘,到时喇都内忧不断,哪还有暇顾及攻打临安?现在嘛,朕有七分,如果朕没猜错的话,那位喇都公主是对林阡陌动心了,朕的筹码又多了一道,那就是普夜对林阡陌的不信任。”,司徒麟的神色软了下来,“先不谈了,朕去看看她,遭此变故,只怕她的身子受不住。”
“恕臣直言,皇上对小姐是不是太过纵容了?”
司徒麟淡淡的看着枝头冒出的几分绿意,长长的叹了口气,神色凄惶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