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暂时中止，重新制定计划……」
冯启舜看向秦珂做出劝告，他认为必须停下了，这样冒然的行为虽然不是秦珂的要求，而是市中心那边的判断，可是他依然要说出来。
“如果不是在城市中的话，直接将这栋楼都炸塌算了。”
齐川中也是无能为力的感叹一句。
实际上这次行动，冯启舜的建议是等筱原抵达后在进行，因为在电子设备都不可靠，还变得危险的情况下，唯有她的能力可以搜寻到目标的准确位置。
正如希宇所说的，筱原的能力就像是“人形自走光电传感器”。
可是市中心那边不认为，也不肯更改时间，一意孤行的后果就是换来这样惨烈的开场。
在希宇和筱原到了现场的时候，这周围的车辆已经全部报废，还有十几位后勤组的人因为电子设备遭到电磁脉冲影响故障发生的事故而受伤，如今准备充分的CREN还没见到人，就已经损失惨重。
「怎么现在才来？！」
冯启舜见到筱原后直接开口斥骂。
“很抱歉，我来晚了。”
因为之前和自己想问希宇的事情，耗费了一些时间，筱原才迟了几分钟，尽管现在的惨状并不是她的错，错在先河市CREN市中分部的急功冒进，最大的问题还是市中分部和市郊分部之间的互不信任，情报沟通上存在明显问题。
“冯前辈，筱原是来接我才迟的，如果要怪罪的话，就算我身上吧。”
他没想到希宇竟然会维护帮她说上话，这让冯启舜感到意外。
「算了，现在扯这些也没用，你们两个准备好后去宁一航那里集合。」
按照计划现在也该轮到市郊分部的小队进入了，可是他们的首要任务已经不是去干掉“殉义者”，不是收拾那个拥有“电磁脉冲”能力的异能者，而是要去搜救第一批进入的林羽情和柳北宇等人。
希宇走到宁一航位置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就准备好了什么一样的东张西望，于是走向前去问。
“看什么？”
「…你小子也知道来啦。」
宁一航早就已经看到希宇了，只是装做没看到，尽管这装的完全不像，可是这调侃讽刺的话还是让希宇心中感到莫名的火大。
刚想要对骂一句回去的时候被筱原拉住了手腕，她看向自己轻声开口。
“5分钟后进入。”
希宇就这么被她领走了一样，完全顺着她的意思来到了这个老式传统建筑的正门位置，正门早就已经被拉上了封锁线，还有两位调查组的队员在这里站着。
这栋建筑的最高一层的会议厅里已经一片狼藉，如果不是因为空气不流通以及可燃物较少，否则之前的电磁脉冲极有可能引发一场大火。
宽大会议厅的中央演讲台上，由于电磁脉冲的损害了照明系统，现在这里一片昏暗，躲在后台的少年早就已经不再躲藏，他在观察，或者说观赏了一下那位被爆炸秒杀的CREN成员的尸体。
他很自信的认为现在CREN不会再赶有什么行动了，于是在继续看了半分钟死去的人被烧焦尸体后，他回到后台用力挪出了一个箱子。
这个箱子采用的抗干扰和防护设计，整体上来看就是个法拉第笼，用于抵抗电磁脉冲，他的能力虽然极为强大，但是属于无差别大范围杀伤的，而且他似乎也无法很好的控制威力，所以刚刚他的攻击也造成了演讲台这些设备全部损坏。
「必须要让这个城市的人受到惩罚……」
少年口中呢喃着话同时从箱子里取出了不少东西，看起来都是一些电子设备，例如电源，还有便携式投影设备，喇叭，以及一个麦克风，好似就要在这里就地演讲什么一样。
「惩罚……」
「惩罚错误的人……」
「惩罚自以为是的大人……」
他就像是被催眠洗脑了一样说着不知所谓的话同时，很迅速的就将设备接好了，并且果断的摁下了电源启动的开关。
投影设备的光照射在演讲台中央后方的墙壁上，所播放出来的影响还有些模糊，在持续了几秒后才正常到能够辨认的地步。
在少年继续忙碌的时候，CREN的行动已经开始了，齐川中带了几位调查组的人负责去将遭到袭击的市中心执行小队全都救出去，而宁一航由于他的能力也是那种大范围杀伤类型，并不适合在室内使用，所以他被叫去了另外一栋楼的楼顶做狙击任务。
想要直接用狙击枪射穿窗户并命中，这相当困难，还是这下着大雨的夜晚，更何况会议厅根本没有窗户，他在那里完全是按照冯启舜的要求做待命，因为这个传统建筑的楼顶也很有可能成为目标的逃离方向，也就是他要断了对方的后路。
而希宇和筱原就在冯启舜的带领下来到了会议厅另一个门边上，之前的那个门已经被烧穿，通过光学瞄镜来小心观测内部的行动。
“搜寻到低温目标数量为1。”
筱原护目镜下的双眸闪烁着淡淡的紫白色边说着。
「距离、位置呢？」
“直线距离78米，演讲台中央位置，移动轨迹偏差为5米。”
她用能力观测边说着内部的情况，而靠着墙壁的冯启舜倒是在检查手中的步枪，那是一把5.8mm的“QBU191”型射手步枪，装的只有一个基础光学瞄镜以及上了消音器。
从军方异能者部队出身的冯启舜习惯性的不断检查这把枪，确定保险、弹匣、枪管每一个部分都没有问题后，他缓慢挪动之前被前一支小队用能力烧穿的门边上，然后趴下做好瞄准姿态寻找着视野中的目标。
仅仅是两秒的时间，冯启舜就已经扣动了扳机，他的速度十分的快，而且是连发数枪，数颗5.8mm口径的步枪弹冲向正在布置演讲台的少年，结果意外的一幕让冯启舜十分吃惊。
原本射向那位少年的子弹全都发生了偏转到了一边，有的撞在墙壁上，有的弹到了座椅上，而那位少年却毫发无损，冯启舜愣了一下后不信邪似的又继续扣动扳机，这次干脆将弹匣里剩余的子弹全都打空去，可依然是重现刚刚的一幕，对方毫发无损，就像是张开了防护罩一样。
“没用的。”
少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冯启舜开口，并且掏出了手枪向他射击了一枪。
「……？！」
冯启舜的反应很迅速，得以于他“幻象”的能力才得以躲开了那一枪，难以想象一个15岁的少年会使用枪械，射击水平根本不弱，这让他甚至觉得这个少年就像十年前越南战争时候的少年兵一样，以至于他躲开后贴着墙壁还直喘气，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射向冯启舜的子弹撞在了门槛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弹坑，原本希宇和冯启舜都以为这又是对方用“电磁脉冲”这种毁灭性的能力了，所以都纷纷的做好保护姿势，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生。
在他们都感到疑惑的时候，会议厅里响起了很大的声音，那是那位少年的声音，他打开了麦克风在说这话。
“不用担心，我精心布置了那么久，可不想连自己的东西也给毁了。”
“只要你们不攻击我的话，我也不会攻击你们，想请你们CREN来看看我的演讲。”
这就是直接邀请一样的话让冯启舜和希宇都感到震惊，但仔细一想一个15岁的少年能说出各种不知所谓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尽管他依然很危险，无法猜测他在想做什么，可冯启舜依然选择了进去，他让希宇和筱原在外面待命查看就行，真正进入的是他一个人，当然是顶着防爆盾进去的，用的还是直接市中心小队遗留下来的防爆盾。
“我叫张继，你好，或者说，你们好。”
少年拿着麦克风开口说话，面向冯启舜走进来的方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真要说有的话，他还带着一丝微妙的笑容。
「你好。」
冯启舜干脆的直接找到了座椅就坐了上去。
“今天我要给你，或者说你们，这个城市所谓「英雄」的CREN上一堂伦理课。”
「我没空跟在这里听你上什么课，你到底想干嘛。」
他故意说出不耐烦的话。
“请放心，你不会感到无聊的。”
张继此时根本不像是一个15岁少年说的话，就连行为和思考模式也相当诡异得难以猜测。
此时要想偷袭张继就只能靠从他的后方或者斜侧面发起攻击，但是他就在会议厅的中央，在这扇形视野下，无论在那里攻击都会被那诡异的防护罩一样的东西所弹开。
异能者本身就难以处理，更何况是这种特殊的异能者，还是拥有两种能力的，冯启舜不是没见识过拥有两种能力的异能者，只是想不到会有这种两种能力完美配合的情况，就像是被人工造出来的实验体，特意的让他获得了指定的两种能力。
他有在思考张继会是人工异能者的可能性，但关于人工异能者的情报，实际上他也没有太多了解，所以现在的他已经束手无策，只能够先试着听听这个外表看起来只有15岁的少年的“演讲”发言。
“在正式演讲之前，就有请你、你们看看这段影像吧。”
少年摆着有些扭曲又机械性的笑脸边摁动了投影设备的开关，很快原本投影在墙壁上的禁止不动的画面开始了变化。
在投影开始后，张继并没有停止走动，而是来到投影在墙壁画面的边上，手中拿着麦克风，似乎在等待着说出什么话。
「你给我看的是什么？！」
观看了几十秒后，冯启舜大喊起来，他需要故意让距离自己几十米的张继听到。
“这是关于我们……我们这些人工异能者遭到残害的视频。”
他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还有蓝火鸟科技公司和先河市政府官员背后肮脏交易的事实。”
「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继的表情变得平稳了下来。
“我们等了很久，等了一年、两年，渴望着有一天有人能够解救我们，去阻止蓝火鸟公司和腐败官员们的暴行，但是我们等不下去了，已经有太多人……”
“像我这个年纪的人离我而去，我的亲人、朋友都已经死了。”
他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哀伤，投影的画面里也在播放着各种人死亡的血腥场面，就连经历过战争的冯启舜都不由得反胃得想吐。
“我是说如果……”
“这座腐败的城市、如此冷漠弱势群体的城市要是被毁灭了，你们会不会开心？”
现在他又天真的问出这样的问题反而让冯启舜后背发凉。
「即使这样，你完全可以向检察部门反应，他们会还你一个公道……」
“太迟了，一切都晚了，而且所谓的检察是没用的，大人们不会相信小孩，更不会在意，只会把我们当做患有精神病的孩子送进医院…”
冯启舜隐约觉得这个少年要做什么事了，于是他将放在座椅边上的防爆盾举起顶在身前。
「请冷静。」
少年的眼眶中盛着泪水，眼睛也显得失神，也许是因为回忆悲伤的往事而难过，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
“告诉你们这些，并不是要你们去改变，因为一切都晚了…”
他带着悲伤的说完了这句话后，将麦克风扔到了地上，投影机也停止了运作，他坐到了之前的那个箱子上，掏出口袋里的手枪把玩着，并没有要对准冯启舜。
“这个城市的一切都要为过去的罪行付出代价。”
「等等，你想要什么才能停止你们的复仇，你们殉义者组织所遭受到的罪……我可以帮你们！」
冯启舜大喊出声，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少年可能会做的行为，见识过电磁脉冲如此大破坏力的他，完全可以想象要是那个少年发起疯来，到时候就不仅是自己的命，就连这个街道，甚至整个城市都会被影响。
他回想起来了在越南时候遇到过的事情，面对的是能够控制天气的异能者，那个异能者用能力导致了一场飓风，导致整个村落都被吞没，正是经历过太多的惨剧，他才会多么不希望再见到，更不想自己不去阻止，哪怕可能性极低，否则哪怕这次活下来，今后也必然会后悔。
“伦理课，就是让人做出选择，所以我要让蓝火鸟科技公司的西普，以及先河市政府所有人的命！”
「西普已经确定会判死刑了，不劳烦你亲自动手了，至于那些腐败的官员，只要你停下，我之后一定会按照你提供的信息，将他们全部移交给检察部门。」
“你们根本做不到。”
张继就像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回复，发出了狂妄的笑声，可是却流着泪，笑着笑着却哭出声来了，一改之前的样子，此时的他或许就真的像一位15岁的少年那无力又痛苦的哭泣。
